8、夜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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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徵是来C栋玩的。
孟平很热切的对他表示了欢迎。
贺孤合上手机，下床笑着抱过他：“小东西怎么突然想起来找哥哥了？”
“想哥哥了嘛……”许明徵委委屈屈的任着他揉脑袋，“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
“蹭的。”贺孤搪塞他，“你乖，家常便饭。刘仁那儿有消息吗？”
孟平一眼就看出来贺孤不想多说，于是拉过许明徵就扯话题：“来来来你贺孤哥哥在吃夜宵，咱俩蹭一顿。”
“那我还来巧啦？”许明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贺孤坐回床上一脸淡定继续放着料，想了想：“刘仁不清楚。汤凡没说要处分。殷水和八中打架家常便饭。”
贺孤拧开保温杯里的水冲泡面：“处分是群殴，我那算一挑七。”
“这水泡的开不？”许明徵一屁股坐到他对面，“这么多？你吃的完？”
“晚上要泡面刚打的水。”贺孤把水倒干，拧好盖子，“这不是有某两个蹭饭的嘛。”
许明徵偏头看着他，七手八脚的给他把泡面盖好叉上叉子封口。贺孤看着他熟练的手法，默然了半晌，转过头装看不见搁好了水杯。
孟平洗完碗，想过来坐，却发现这俩人已经把狭小的宿舍床挤了个满。许明徵坐床头，贺孤坐床尾；看孟平端着个碗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贺孤默默朝里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方。
许明徵偏头一脸萌萌的看着他，突然惊叫起来：“哎，你伤口怎么又流血了？药呢？”
“这。”贺孤把包给他。许明徵翻出瓶子，孟平自觉捧上镜子；贺孤刚把包放好抬了个头，许明徵拿着个瓶子就要倒下来给他涂。
“错了！”贺孤慌忙阻止他，“这是吃的！消炎药！那个才是涂的！”
“啊，”许明徵赶紧放下瓶子，换了另一瓶。贺孤害怕似的夺过瓶子：“我自己来，不劳您动手。”
他指节分明的手在许明徵指尖扫过，凉凉的，像一颗压抑了暖意的冰。许明徵的手却是肉肉的，很暖和，比他要小好多。
贺孤的手一抖，但还是强稳着拧开瓶盖用棉签沾上药液涂药。许明徵叹了口气，探着身子伸出手，给他揉着伤处：“我没处理过伤口，没什么经验。弄疼了你一定要说，别让我舍不得。”
孟平差点端不稳镜子：“舍不得？？？”
贺孤的注意力却在没处理过伤口上。他想象不出是怎样一个成长环境，能让许明徵活了十几年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甚至仅仅一个小的擦伤都让他心疼不已。他其实很想说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但看着镜子里自己额头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爪子，感受着就停留在他真实触感之上的温暖甜香，他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没事这几个字。
许明徵是那样单纯而美好，像一束光，和心思黑暗的他大相径庭。
他想接近许明徵，又怕玷污许明徵。
他想拥抱许明徵，又怕自己舍不得放开这个男孩子。
顾良博、江嗣、孟平，甚至是从前跟自己的徐子叙和秦辜，他们没有一个人像许明徵一样，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
像安全感，又像不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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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夜宵的丰盛度和早上的面着实有的一拼。
满满一大碗，塞了一整个方便面皮、一块方便粉丝、和一袋冲泡米，还加了卤蛋、火腿、烤肠、卤小鱼、素肉干和紫菜，以及面里自带的调料包。
因为多了两个蹭饭的，贺孤良心大发准备再泡一些方便面和湿面。孟平把他拦住了，恳切的说吃完再泡。
许明徵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贺孤。贺孤正不知道什么意思，孟平却开了口：“你没碗？”
许明徵可怜兮兮的摇头：“在B栋。”
贺孤俯下身从床下拿出了一叠还没用的方便面桶：“喏，自己挑。”
这叠桶里还有没拆的调料包。许明徵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贺孤打开面一边拌一边示意他自己拿：“我不吃辣，你嫌淡就自己兑调料包。上面我标注了。”
孟平也凑过来看。才刚开学一星期，他已经微辣中辣麻辣香辣酸辣攒了五六种口味了。两个人正在研究选哪种，门外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喊：“102宿舍，关灯！102106107，快点！”
“我去，”孟平吓得爬下床手忙脚乱关了灯，“今晚高三严查？”
“不清楚，”贺孤回身翻出台灯，“门锁了吗？”
“锁了锁了，”孟平探头探脑往外看了眼，“没有人影，应该没有老师。”
满屋寂寥无声。片刻后，孟平小心翼翼打开了窗户：“好像走了……行动！”
几个人吁了口气。贺孤调试台灯亮度，许明徵继续研究那堆调料包，孟平则检查了不下五次门窗能不能被打开。
“别检查啦，”许明徵喊他，“面快酡了。”
孟平哎了一声，折回来：“你挑好了嘛？我看看，别和我抢那个麻辣的啊。”
贺孤不吃辣，理解不了香辣酸辣麻辣有什么区别。许明徵拿的没有标签，贺孤一见就笑了：“这是火锅底料，你确定要加？”
“我在家吃饭都超级无敌上天升空冲出宇宙旋转霹雳无敌地狱辣，”许明徵拆开调料包放进自己碗里，孟平一叉子过来抢走了最大的那块卤小鱼；贺孤无奈的把料往许明徵碗里每样拨了点，给许明徵盛夜宵：“吃不吃粉丝？还是要面皮？”
“要饭。”许明徵眼巴巴看着他，“还要汤。”
“年纪轻轻的不能想不开啊！”孟平看贺孤真往他碗里倒汤，在一边起哄，“这汤加上火锅底料还能吃？”
“不加汤化不开。”贺孤到底是以饭居多但还是给他每样匀了点，“没办法。”
“我也想不开了，”孟平拿了个标记火鸡辣的，“给我也来点。”
“你也要饭？”贺孤失笑，“我说这点三个人不够吧。”
“我要面！”孟平总感觉贺孤说的话哪不对劲，“哎料给我来点。”
贺孤很偏心的捡大的往许明徵那拨了不少，孟平再抢他碗时，只剩点素的了。
“贺孤你不能这样，”孟平一边含泪拨走了剩下的荤的，一边控诉姓贺的没良心，“我还是不是你唯一的室友了？”
“要不我和你计较一下你一口也没给我留？”贺孤把剩下的拌拌，“借点热水。”
“我保温杯有。”孟平的习惯是每天睡前一杯水第二天早上起来喝。但见给自己饭的恩人要，自然是义无反顾拿出了仅剩的一杯。
贺孤就者热水兑了兑汤，又给两人匀了一些化调料包。三个人围着一盏台灯嗦面嗦的极其开心，只是许明徵吃了一口就喊：“这也太辣了吧！”
“你自己要加的，”贺孤撕了张作业纸折了个杯子给他倒了点水：“缓缓。”
许明徵辣的眼眶泛红，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杯水不够，又喝了贺孤好几口清汤。孟平关切的问要不要出去再打点水给他，缓过来的许明徵摆摆手：“不用啦，能接受，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突然体会到女寝挂床帘的快乐了。”孟平一边嗦面一边说，“晚上几个人往帘子里一坐，灯一开，手机玩玩八卦聊聊夜宵吃吃，简直不要太香。”
“那下次去B栋？”贺孤抬头，“许明徵好像有个床帘，是上面不知道哪届学长留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是学长留的？”孟平好奇的问。贺孤搅了搅碗里的面：“顾良博说的啊，这个逼不是天天来找我玩嘛。”
“对哦，”孟平提这事就笑，“江嗣上次准备去找沈老板让她换位置了，我给拦下来了。笑死了，又被顾良博气的七窍生烟，又装样子实际上不要他走，这两人关系好得很呢。”
“话说回来明天是不是要考试了？”许明徵又来扒拉贺孤的清汤，“完了，我还啥也不会呢。”
“是，掰某位大英雄所赐，考试挪到下午加晚自习了。”孟平一边说一边瞟贺孤，“明早活活多个体育课，开不开心？”
孟平班的体育课在下午。本来两个人体育课冲了也就冲了互相慰藉一下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结果贺孤的体育课没冲，孟平的被冲了。
“开心，”贺孤存心逗他，“小许的体育课也是上午，就你没体育课，高兴吧。”
“哼，”孟平撇撇嘴，“我没有历史课，不用听见鬼的星际史，略略略。”
“贺孤，”许明徵突然喊他，“讲讲沈赴呗？”
听见沈赴这两个字，贺孤的手一滞。殷水二中沈太岁，一个女孩子让人望而却步，绝不是没有理由的。
据他了解，仅他所知，沈赴是那种对自己人笑面如花能怀柔决不动手对外人和叛徒能弄死决不姑息的性格。尤其是叛徒和内奸，在她手里能有个全尸已经是她心情非常好了。
他们认识这几年，贺孤能和她发展成过命的兄弟，全靠一来沈赴对兄弟真心二来贺孤对她没有虚假只有实意。倘若他们中任何一人怀有二心，都不会早上在店里再次见面时如此客气如此友好如此不动手不动刀。
沈赴其人，热忱亦无仁。
“沈赴啊…”贺孤笑了笑，“我们初二认识的。那时我是混子，她不是。我在别人手里救下了她，她跟我混了几天，有一次我没保护好她，让她发现了自己的潜能。于是，她开始自力更生，开始走上不归路。”
她是那种一脚踏进黑，就没想上岸的女孩。
二中名义上是普高，实际上已经和职高差不多了。可以参加高考，但谁又能考上呢。
大多数人为了以后能有口饭吃，瞄着沈赴有点指望，都和她混。
沈赴当年手段还没有这么狠厉，还只是有口饭吃就行的人。她成绩很好，非常好，典型的优等生，哪样都好。
所以当沈赴这样一个干净的女孩子开始走上不归路时，我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以为，我把她保到中考，她考去好学校了，跟我也没啥关系了；
但我后来也意识到，高智商的犯罪，往往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意思就是，我杀了人，我能让自己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所以沈赴到底干了多少事，我无权干涉，也无权过问。只能说她喊我一起的，没几件小事。
贺孤一边说一边吃，当年的事好像不少，但初二到初三也就一年多，再加上整个高一他没有任何沈赴的消息。
实际上，也没多少事，可以讲。
但他突然就想和沈赴重逢了，他想问问她，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他想问问她中考后怎么消失的，现在又怎么来了二中这么个浑水。
他想问问她……
算了，也没什么好问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夜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