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73、七十三章

　　□□钻出被窝，罗山前故意看了他裆部一眼，笑着说：“还挺大个的。”
　　□□的血哗地冲到头顶，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出了卫生间，看见罗山前坐在床边等自己，他低着头红着脸去穿衣服。
　　“小薛。”罗山前温柔地看着他，同时用那动听的声音说：“快点去吃早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回市里的路上，罗山前说：“小薛，你睡觉的时候蜷成一团，一点都不舒展，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罗山前觉得他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我要是在一个新地方一个人睡，就会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那样才安全。我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发生过什么事？”
　　“一直是这样。现在这个社会让人没有安全感，不为什么。”
　　“小薛，我感觉你活得很沉重。”

　　“是，我自己也很累。我也想简单些，轻松些，但是做不到。晚上一个人在租住的房子里，说是家又不是家，忍不住总想哭，觉得活得特没意思。我真的很怕晚上，白天有工作很快就过去了，可是晚上很难熬。以前在度假村工作时住那种十人的集体宿舍反倒自在些，起码在人群中，虽然依旧孤独，但不那么寂寞。”□□双眼望着窗外，喃喃呓语。
　　罗山前想说什么，却只是伸手拍了拍□□的肩膀，□□很想顺着那只胳膊靠过去，忍住了。

　　“看来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找不到。我既怕孤独，又害怕与人相处；既受不了清冷，又厌倦热闹。我有时觉得我神经分裂，我没法跟别人亲密相处。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
　　“你平常跟大家相处得很好啊，都说你不错。”
　　“那都是表面的，都是说出来做出来让别人看的。大哥，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说真心话。”
　　罗山前心中暗忖，你在我面前也就顶多三分之一是真心话。

　　车行到□□家附近，他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便问罗山前：“你上午还有事吗？要是没事，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到我那里稍坐一会一起吃中饭好吗？”
　　“到你那里用我酒楼的杯子喝招待茶？然后你打算请我吃饭？”罗山前笑呵呵地问。
　　□□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罗山前笑而不语，把车一直开进小区里，停在楼下。“走吧，白开水就行了，那茶叶难喝。”

　　□□真的只给罗山前倒了杯白开水捧给他。“我真不好意思让别人到这里来，可是你来我就觉得无所谓，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怪我怠慢，嫌弃我寒酸。”
　　“你都把话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罗山前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那天你来，我就觉得这屋子特别小，可是你一走，这屋子就显得特别空荡。你看我是不是真的有些精神分裂了。”
　　“你那晚在装睡？”
　　□□吃惊地看了罗山前一眼，罗山前笑着说：“我走的时候你似乎知道，为什么装睡？”

　　□□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告诉我你的事情，或许我能帮你。”罗山前的声音非常温柔，因而更加动听。
　　“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所以～～有时候想做某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我不信，我不信天上会真的掉馅饼。”

　　罗山前用他那醇厚动听的声音缓缓说：“那天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你半仰着脸盯着床头的点滴瓶子。从那个角度看到的你的脸，沉静又美好，好像充满向往、憧憬，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然后你大概听到动静，低头看见我醒了，满眼欣喜，让人感觉有发自内心的真诚。你说让我给朋友打电话，你从口袋掏手机，手机滴着水，你什么也没说放回口袋，去借医生的电话，你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指尖冰得吓人。我朋友来了以后你只是说过年期间服务员少，工作忙，急着回去，没有一句邀功的话，连不该你承担的损失也自己认了。第二天我给你钱和手机，你死活不肯收。我心想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这么纯洁、这么善良！于是我想帮助你，我想看看你能否始终保持这样的纯洁和善良。可是，接触多了之后，我发现你或许是善良的，但绝不是我所想象的纯洁。你跟我说的话里，至少七分都是虚的。你的心里装了很沉重的东西，我甚至觉得你似乎是在惩罚折磨自己，在自虐！我对你很好奇，你是不是觉得我闲极无聊？”

　　“好奇？”□□喃喃重复着。
　　“当然我也挺欣赏你的，你这个年纪很少有人能有你这么深的城府。我查过你的毕业证，是真的，身份证也是真的，所以，年龄应该也是真的。你实在不像大学刚毕业两三年的人！”
　　“你去调查过我？那你没查查我身上有没有背什么人命，说不定是在逃犯？”□□以微笑掩饰慌张，张烈当初是报了案的，不知是否被他查到。

　　“你绝不会是什么在逃犯，不过肯定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小薛，如果你信任我这个大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我不能说，说了就全完了。我是个既偷感情又偷钱财的骗子。有钱人最怕别人惦记他的钱，如果你知道我曾经骗了对我好的人的钱，你会一脚把我踢开，让我能滚多远滚多远。□□哀伤地望着罗山前，一言不发。

　　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哀伤？罗山前盯着□□的眼睛，突然有些心疼。□□被盯得不得不低下头，避开罗山前咄咄的视线。
　　“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大哥会照顾你，你放心跟着大哥，不出五年，大哥会让你有房有车，娶个漂亮媳妇。”
　　“我这辈子不结婚。”□□坚定地说。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还没遇见你爱的女人。”
　　□□不想跟罗山前纠结这个话题，便淡淡地说：“也许吧。”

　　罗山前自然看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中午想吃什么？继续龙虾？”
　　“鲍鱼！”□□笑着说。
　　“你真不客气啊！”
　　“那当然，我现在有大哥罩着，自然吃香的喝辣的。”
　　罗山前笑着伸手摸了一下□□的头，□□貌似闪避却靠在他的肩上，嘴里还念叨：“男人头女人脚不能随便乱摸。”
　　“我摸了咋了！”罗山前笑呵呵地使劲揉了揉□□的头发。
　　“大哥要摸当然随便摸了。”□□又借机在罗山前怀里蹭了蹭。

　　“你很爱吃海鲜？”罗山前问。
　　“我家是山里的，以前没怎么吃过海鲜。来D市后，吃过螃蟹啊，基围虾什么的普通海鲜。”
　　“你嫂子总在店里，我要是在咱们店总请你吃她肯定会啰嗦，不过在别家吃实在不划算，而且别家也不见得比咱家味道好。过几个月，新店开张，她们俩都主要守那边，我会经常过来，顺便请你陪我一起用工作餐。”
　　“你挺怕嫂子的？”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跟女人计较。”
　　“大哥很爱嫂子？”
　　“还行吧，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孩子都十几岁了。”
　　“大哥，据说四十岁左右最容易出轨，夫妻两两相对多年，实在是审美疲劳了。”
　　“你嫂子也这么说，整天查我行踪。”
　　“嫂子紧张你，说明她爱你。”
　　“我们是一起白手起家创业的，她一开始也跟我吃了不少苦，又要管孩子，还要帮我管店。这几年混得不错了，我说让她好好享受，她却闲不下来，正好我嫌酒楼尽是琐碎事情，她爱管最好，把我解放出来了。”
　　“那你家是嫂子执掌财政了？”□□顺口问。
　　罗山前看了□□一眼，笑着说：“这是我家的机密。”

　　□□猛然醒悟自己问的不恰当，连忙转了话题。“大哥，到底中午请我吃什么？”
　　“你不是说鲍鱼嘛！”
　　“我听你刚才说的，还以为要等到嫂子她们不在的时候才能吃到呢。”
　　“我说你这小子，你要是顿顿鲍鱼龙虾，非把我吃破产了。”
　　“我就吃了你一顿龙虾，鲍鱼还没到口呢。”□□装委屈。
　　罗山前哈哈大笑。“我还从来没有挨宰挨得这么开心的。”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短信，他看了看发信人是江涵，犹豫了一下打开。“昨夜风疏雨骤，今朝落花成冢，你不肯与我共赏樱花，樱花也不肯为你我多逗留人间。”
　　这么酸腐的短信，□□忍不住笑了。他拇指飞快地回复到：“那你去葬花吧。记得多带一包纸巾。” 发完短信他问罗山前：“昨夜下雨了？”
　　“飘了几滴，今天是清明嘛。”
　　“今天清明？我整天日子都是糊涂的，只记得晚班中班，然后中班晚班。”
　　“你有需要祭奠的亲人？小薛，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我爸妈都还好，我要给我奶奶烧纸，我从小是我奶奶带大的。今天是晚班，下班后在路口烧一点。”

　　□□坐上车随罗山前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吃鲍鱼，江涵的短信又来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回复：知道你学历高，别酸了，我还没吃中饭呢，牙倒了待会什么都吃不下了。
　　江涵立刻回复：我请你吃。
　　□□：不用，有人管我饭呢。
　　江涵问：今晚能来吗？你昨晚太不够意思了。
　　□□：今晚很晚才能下班。
　　江涵：多晚我都等你，要不我去接你？
　　□□：晚上再看情况，我这会儿还有事情。

　　罗山前看□□终于把手机放进口袋不再发短信了，便说：“你不是说你在D市没有朋友嘛，看你一边发一边乐。”
　　□□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问：“大哥，你吃醋了？”
　　“神经！我吃什么醋！”
　　□□突然心情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