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59、小浩失踪

　　躺在床上好久，张烈突然说：“等小浩出来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小秋安慰到：“睡吧，你不是困了嘛。别想了。”

　　然而张烈不能不想。这是一个提醒。记得过年时张青宏曾开玩笑说最近对同性□□打击力度很大，看来不是玩笑，是有这苗头。片段虽然很清水，平常也让服务员盯紧着，但总难免有些顾客做些非法勾当。片段一直是那条街的治安重点单位，尽管自己跟管片派出所关系维持得不错，但人家也只是在自己不犯事的前提下比较客气而已。常在河边走，难能不湿鞋？金地□□一直号称后台很硬还出这事，自己又没有硬茬关系，真要出点事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张烈越想心里越担心，哪里还睡得着。

　　小秋转身摸着他的背。“是不是后怕呢？”
　　“有点啊。秋，要是我真的犯点啥事，当然我绝不会主动去犯，万一被牵连了，你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啊？”
　　“我就事论事嘛。”
　　“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帮你，如果你罪有应得，哼！”
　　“唉，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店里，万一出点事，我总有连带责任啊。你知道吗，原来有人想在我这里卖药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很多关系才没让他们进来。”
　　“要不然咱不开了，趁现在生意还不错转掉算了。”小秋随口说。

　　“不开了，我干嘛？我这么把年纪去给别人打工？或者重新创业？如果有比较好的项目也行，如果没有，还不如继续维持。”
　　“看你那么心惊胆战我就随口一说嘛，烈哥，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啊。”
　　“我以前从来也不担心这些，可现在我要考虑你啊。在认识你之前，片段是我生活的主要，现在，你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不想有任何不可预知不可控制的不安定隐患，会影响到咱们俩的生活。”
　　“片段这几年不是一直很安定嘛。我有一天在网上乱溜达，看到有一篇帖子对咱们D市的同志酒吧评头论足，说片段是很奇怪的存在，是难得的清静之地，是可以让心灵休息的地方。后面回复的还挺多，基本都是夸的，只有个别说沉闷啊无趣啊之类的。”
　　“是谁写的？”
　　“是一个外地来D市玩的人写的攻略。他说比较有名的他都去感受了一番，烈哥，片段也算比较有名的呢。”
　　“总共也没几家，都比较有名。”
　　“别谦虚了，加油！Azai! Azai! Figting!”小秋学韩剧里的人物竖起拳头给张烈鼓劲。

　　第二天早上小秋醒来看看表，已经快十点，看来早上不用去上课了，等到了学校都快放学了。昨晚睡得太晚，闹钟响他没听见，但是张烈怎么也没听见？他扭过头，看见张烈还在睡着，皱眉歪嘴，一脸苦相。他伸手去摸张烈蹙着的眉头，似乎想帮他抹平，心想昨晚自己是不是有点无情不够关心？要是自己遇见这类事，张烈肯定把自己搂在怀里拼命哄着劝着安慰着。不过，自己才不会遇见这类事呢。

　　张烈在他的触摸下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没去学校？”
　　“睡过了。”
　　“啊？我也睡过了，没叫你。”张烈一脸歉然。
　　“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很重。”
　　“唉，想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了，小浩昨天被抓了现形，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你还操心他啊，都是他惹的。”
　　“唉，总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嘛，他一个人在D市，也挺凄凉的。”昨晚还怒冲冲要找小浩算账，今天又觉得他可怜，张烈的心总是这么软这么善良。

　　过了两天，张烈在《D市晚报》的社会新闻版看到了相关报道，作为春季打黄扫非活动的内容之一，还刊登了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当时里面烟雾缭绕灯光又暗，拍出来各个都像鬼影。张烈仔细地认了又认，又让小秋帮着认，没找到自己的身影。
　　小秋有些担心地问，这样是不是以后就有案底了？他自己作为一个有案底的人，在许多方面非常不方便。

　　李齐劲看到这报道立刻紧张了，他找人打听这个活动会不会在电视节目播放。报纸图片清晰度差，而且警方专门挑了所有人都不是正面的画面，但视频内容那么丰富，难免被人认出来。丢人事小，出柜事大，他的事业、家庭、生活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后来他得知本来是打算播出的，但有关部门认为这个内容引导方向不好，不适于大众媒体播出。

　　然而这件又丢人又倒霉的事并非如此简单就过去了，又过了几天，张烈得知一个更恐怖的坏消息。这次警局除了查毒，还给所有抓获的嫌疑人做了艾滋检查，竟然查出有两个阳性，其中一个就是小浩。张烈本来是打算等小浩出来向他兴师问罪，一听这消息立刻全身发凉呆住了。

　　小浩应该只是携带者，什么时候染上的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近期，或许很久前，据说艾滋的潜伏期很长。张烈回忆自己以前跟小浩在一起似乎基本都有安全措施，但是，肯定会有一两次忘乎所以吧。虽然已经和小浩一年多没有发生过关系，但是他心里还是一阵阵发虚。
　　他立刻打电话给李齐劲，李齐劲也知道这事了，坏事传播速度总是惊人地快。李齐劲说已经有不少人去疾控中心查了，还说小浩的男朋友知道后把小浩狠狠揍了一顿，打的时候很夸张地戴着橡皮手套，穿着皮鞋往他最脆弱的地方踹，打完后还把橡皮手套狠狠摔到小浩脸上。小浩挨打后不敢去医院，幸好他多年练瑜伽身体底子好，一个人在家里躺着，胡乱吃些抗生素止痛片之类，硬抗了过去。
　　说完后李齐劲说，警察帮咱们查过了，省了咱们自己去，就是他妈的检查费太黑了。

　　这件事张烈本不想告诉小秋，但是又觉得瞒不住，若是小秋去片段肯定有人会谈起此事。最近大家人人自危，不管跟小浩熟不熟有没有关系都一窝蜂地去查，反正查艾滋又不要钱，而且据说疾控中心给查的人保密。张烈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跟小秋老实交代为好，自己跟小浩的来往是在认识小秋之前，相信他能理解。

　　小秋得知此事后非常惊愕，但他并没有去追究张烈的旧账，毕竟那是他认识自己之前的事情。张烈心想今年是怎么了，又不是本命年，怎么事端这么多？难道老天妒忌自己跟小秋在一起，故意消遣自己？

　　小秋又问几个熟人查的情况如何，张烈说，各个好像都说没问题，有问题的人家不肯说，不过现在一般都采取安全措施的，大家都很谨慎。
　　小秋白了他一眼。“咱们就没有。”
　　张烈谄媚地说：“咱们不需要。”
　　小秋突然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宏哥，得跟宏哥说一声。真见鬼！是咱们给宏哥介绍的，还说知根知底放心。”

　　小秋开门见山直接问张青宏：“上次你来这边过元旦，跟那个小浩，你们采取安全措施没有？”
　　“有啊，怎么了？”
　　“有就没事了。我想你们也应该采取了，但还是不放心问一下。”
　　“小浩得什么病了？”
　　“他查艾滋阳性。”
　　“哦，有安全措施的话应该没事，而且，就算没安全措施，也不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传染率又不是百分百。”张青宏听出小秋的愧疚，反倒安慰他。
　　“就是就是。”小秋连声附和，又问了几句张青宏什么时候去B市，便挂了电话。

　　这次的事情让张烈和李齐劲心里别扭了好久，但两人都是热情而善良的人，过了好些天李齐劲说：“最近一直没小浩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电话关机了。”
　　“前些天他还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不断说对不起，说当时那个家伙只是让他叫关系最好的朋友来一起玩，他便叫了咱俩。他当时听起来特别虚弱，声音嘶哑得我都听不太清楚。”
　　“他也跟我说对不起了，我觉着他挺可怜的，这事情搁一般人身上都受不住，更何况他那人性格本身就特纠结，特容易想不开，朋友多年，我想着安慰安慰他，昨天打他电话关机了，今天又打还是关机。”
　　“咱们去瑜伽馆找找。”张烈有些担心。

　　他们去小浩所在的瑜伽馆，得知小浩已经辞职一周。又问了一些认识小浩的人，都说最近没有联系过，是啊，谁最近还会去联系他啊！后来李齐劲甚至给小浩的那个男朋友打电话问了问，那家伙毫不客气地说：“那种货色，死了最好。”
　　张烈和李齐劲心里都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小浩就这样失踪了，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张烈心里总觉得小浩可能做了极端的事情，有时看到有报道哪里有什么不明年轻男尸之类，他都会下意识地想起小浩。

作者有话说

　　我总觉得以小浩的性格，寻死的可能性极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