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47、放弃很难

　　诚如成光所说，人兴奋了酒量会暴涨，小秋喝了不少酒，洋酒啤酒混着喝，但却并没有醉，只是兴奋度很高而已。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乔良说：“咱们明天再继续吧。”
　　赵有德说：“张青宏麻烦你送成光回酒店，周立丰你俩正好送小秋回秋语园。”
　　小秋说：“都回秋语园吧，反正能住下。我跟良哥睡卧室，宏哥睡客房，成光你住立丰哥家。老赵你得回家吧？”
　　赵有德点点头。“我现在再晚都回家，小云在家里住着呢，我要考虑长辈形象。”
　　小秋问：“陈小云都已经住你家了？”
　　赵有德说：“是啊，他们已经领过结婚证，就剩下仪式了，现在是合法夫妻，当然住我家啊。”
　　“他们啥时办事？”
　　“好像是定在九月九日，我没管这事，他们自己在张罗呢。”
　　“九月九日！”小秋看了一眼成光，继而又笑着说：“好数字，天长地久。”

　　众人回到秋语园，成光说还不太困，再去小秋家再坐一会。小秋还处于半兴奋状态，便也附和着吆喝大家一起去他家。周立丰阻止说太晚了都回去睡觉，乔良要早点休息，明天给小秋做大餐。小秋一听便不再坚持，挽着张青宏和乔良离开。成光怔怔地望着小秋的背影，周立丰拍了拍他笑着说：“上楼。”

　　成光在周立丰家四下打量着赞道：“到底是搞广告的，品味不俗，以后我要是买房子也找你帮我设计。”
　　周立丰笑着说：“先坐，喝点茶。”接着他吩咐小周：“你给成光把被褥什么的弄好，然后你先睡，我俩再聊一会。”

　　成光看到周立丰打开功夫茶的茶壶烧水，颇有些诧异，难道他打算跟自己做一番长谈？
　　周立丰默默地注视着茶壶，似是在专心等着水开，又似是满怀心事不知该如何开口，成光便也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不多时水开了，周立丰娴熟地操作，几分钟后他将一盅碧绿的茶汤置于成光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成光饮了一小口突然问：“你有话跟我说？”

　　周立丰从茶几下取出一个盒子、一个信封，推到成光面前，成光诧异地打开，立刻呆住了！
　　是那枚指环！是那熟悉的光泽、熟悉的纹饰！成光手指颤抖着将指环捏起来放入掌心，不解地望着周立丰。

　　“他跟我的那半年里，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我。那时他只要一想到跟你有关的事情就会犯心理性疼痛，他常常去偷看我相册里跟你的合影，因为伤心和疼痛而流的眼泪把那里的地板渍出痕迹。有一次我忍无可忍，从他的抽屉底层里把这东西翻出来，一甩手就从阳台扔下去了，他惊叫了一声扑过去，就好像我扔掉的是他的魂。”周立丰缓缓地诉说着、回忆着。
　　成光的眼睛湿润了，他扭头望向阳台，似乎看到小秋绝望而痛苦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他去上学，我在窗户前偷偷看他会不会去找，他果然找了，但是没找到，很不甘心地离开了。于是我下去找，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但我一直没告诉他。直到去年他来B市过年，那时他刚遇见张烈，我把这个拿给他，他说在他心里这个指环早就彻底丢了，让我随便处置。昨天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指环还在吗，我说在，他说让我替他还给你，他说你已经把刻着他名字属于你的那个还给他了。我让他自己给你，他说他没法跟你正常交谈，你太偏执。”

　　周立丰叹了口气。“好了，第一个任务完成了，现在说第二个。我昨天接到他电话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便给张青宏打电话问了他的意见，这件事估计小秋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但我跟张青宏觉得应该跟你说一说。你看看那封信吧。那是小秋自杀前寄给张青宏的遗书，一直保留在张青宏手里。”
　　成光的手再次颤抖了。跟小秋分开这五年的细节，从没人肯详细讲给他，他只知道小秋受了很多很多苦。

　　“这封信你帮我一直留着，如果将来他回来，你拿给他看，我要让他一辈子不安心，不过也许他早已不介意。我是不是太贱？还是会想他，还是不甘心。”周立丰慢慢复述着信中有关成光的内容。“成光，那时我跟赵有德看到这几句话都觉得很难过，他在临死前依然还想着你。成光，小秋爱你至深，如果你能早一点回来，他还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但是你回来的太晚了！赵有德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让他重新恢复对爱的信仰，不过也只是为张烈做了嫁衣裳。成光，你知道我今天给你说这些的用心吗？”

　　“我知道！是小秋让你们来替他做说客。”
　　“小秋对你实在太好了，尽管你曾经伤透他害惨他，但他还对你这么好！赵有德跟张青宏心里都挺嫉妒的，难道你没有体会到小秋对你的好吗？他为什么会为难，为什么会苦恼，为什么会来求助于我跟张青宏？他是多么希望你能走出感情的误区，希望你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成光，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若说爱小秋，我觉得张青宏和赵有德哪个也不比你爱得浅爱得少，想想他们是怎么为小秋着想怎么爱小秋的吧。成光～～”
　　“别说了！”成光骤然打断周立丰。“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成光双手捂脸将头埋在膝间。周立丰讲的这些他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每次一想到如果放弃他就将会永远失去小秋，他就心痛得无法忍受。他爱小秋，爱入骨髓，他愿意为小秋做一切，除了放弃。放弃小秋，就是放弃生命。

　　“成光，放弃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大的～～爱！你失去的，老天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这世上并非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
　　“别说了！”成光大喊一声，他站起来走向客房，将房门重重关上。
　　小周悄悄从卧室探出脑袋。“怎么样？”
　　“不知道，我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好了咱们睡吧，跟他说话真费劲！”

　　“宏哥，你是第一次来我这个家吧？”小秋问张青宏。
　　“嗯，这算是你跟赵总的家？”
　　小秋挠挠头，这个说法烈哥若听见大概又要爆了。“应该说几乎就成为我跟他的家，现在这是我的私人财产，是我的家。”
　　乔良笑着插话说：“赵总有房门钥匙，小秋你今晚让我跟你睡，我心里很不踏实啊。”
　　小秋瞪了他一眼。“去年除夕你不就是跟我一起睡的！以后不许乱开我跟老赵的玩笑。”
　　“呦呦呦，只许州官发骚不许百姓说话啊。”
　　“讨厌！不许你睡床了，你睡沙发！”小秋佯怒。
　　“我要是休息不好，肯定影响明天的发挥，做不出好吃的哦。”乔良笑嘻嘻地钻进卧室。

　　张青宏想了想也跟了进去。“乔良你去客房睡去，你明天要比我们起得早，别把小秋吵醒了，正好我俩还可以再聊一会。”
　　乔良睡哪里都无所谓，便冲张青宏挤了挤眼离开了。

　　两人脱衣上床，因为是夏天，都只穿着内裤。小秋躺下，一扭脸看到张青宏正注视着自己，便嗫嗫地叫了声“宏哥”。张青宏伸出手臂轻轻抚摸着他，手指从肩膀开始向下滑。小秋握住他的手说：“宏哥，我困了，睡吧。”
　　张青宏笑了笑缩回手，抻着脖子亲了亲小秋的脸颊。“晚安。”

　　小秋闭上眼，听着黑暗中张青宏的呼吸。宏哥的呼吸似乎不很流畅啊，好像是竭力屏住呼吸，然后憋不住了来一个深呼吸。“宏哥？”小秋轻声呼唤。“你怎么啦？”
　　“我没怎么。”
　　“你好像～～不困？”
　　“躺在你身边有点睡不着。”
　　“那就再聊一会儿吧。”

　　然而两人却又都沉默着不知该从何聊起，过了好久小秋说：“不知道立丰哥跟成光谈的结果如何。”
　　“这种事啊，非得自己想通，别人劝都听不进去的。”
　　“我实在被他缠得快崩溃了，再这样纠结下去我怕烈哥心里会生疙瘩了。”
　　“是你对他太好，不忍心太伤他面子伤他心，所以张烈才心里不舒服。”
　　“是啊，烈哥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心烦，有时他来D市我都不敢给烈哥说。”
　　“那你跟他偷偷见面张烈知道了不是更不好。”
　　“我哪有跟他偷偷见面，都是为了工作。我一定得把他这个问题解决了，要不然工作上老得跟他打交道，烈哥心里老胡思乱想，迟早一天搞出点什么事来。”
　　“其实张烈也不算小心眼，他对你的紧张是正常的，你太招惹人。”
　　“我知道，我能理解烈哥。”
　　“小秋，你说要是张烈看到咱们现在的样子他会怎么想？”

　　小秋在两人说话时不知不觉地枕在张青宏的胳膊上，两人又都只穿一条内裤而已，因而此时的场景若别人看到不产生想法是绝不可能。小秋尴尬地想从张青宏胳膊上移开，张青宏弯住手臂勾着他不让他离开。“你怕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烈哥也不会冲我生气发火，他只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会自己偷偷难过，他越是那样我心里就越难受。”小秋想起上次见完老赵后烈哥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流露出的痛苦和无奈，他今天专门把老赵打发回家，就是怕万一老赵提出跟自己回秋语园。“我跟成光这次来，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强笑着说去好好玩吧，开心一点。他对我其实还是有些不信任的，但是他都忍了。”
　　“真是太为难张烈了。”张青宏叹口气，从小秋脑袋下抽出胳膊。“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