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36、送别母亲

　　电话里清晰地听到众人的哭声，小秋定了定神说：“我马上就去医院。”
　　张烈没有立刻回答，小秋猜测他是在跟哥姐商量，过了一会他说：“你直接回家吧，从机场到咱家打车也得一个小时，我们让悦悦明明把爸爸送回家，你回家陪着他们三个，医院这边就留一个人办手续，其他人都要去忙别的事情。”
　　小秋说：“我想陪你。”
　　“我没事，我待会要去殡仪馆安排遗体告别的事情，姐也回家设置灵堂，还要通知亲朋好友，哥在医院办其他手续，你帮姐招呼着，我们也都很快就会回去。”

　　一个多小时后小秋来到张烈家，看到客厅里已经布置好一个简易灵堂，黑纱包裹着的镜框里妈妈慈爱地微笑着，正是过年时自己给妈妈拍的，没想到竟然成为遗照。家里有不少人，可能是楼上楼下邻居来帮忙或者吊唁的。
　　张灵红肿着双眼正在跟人说话，满屋子外人小秋不方便叫姐，张灵忙着也没看见他，小秋站在门口不禁有些尴尬，他东瞅西瞅一眼看到明明赶紧喊了一声，张灵听见了，走过来把他拉进小屋里叮嘱道：“别人问就说你是来帮忙的，是张烈的朋友。”
　　“姐，你动作真快，才一个多小时什么都安排好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而且布置灵堂有专门的丧葬公司。”
　　“我想去医院看妈妈。”小秋难过地说。“我都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妈妈一直昏迷没有醒来过，不过这样也好，她走得没有痛苦。你先去跟爸爸打个招呼吧，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
　　“爸爸还好吧？”
　　“叫伯伯。”张灵提醒。

　　卧室里人也不少，小秋喊了一声伯伯，张烈父亲点点头也不方便说什么。张灵说：“我让小秋给我帮忙招呼，我们出去了。”
　　张灵找了一朵小白花别在小秋衣服上小声说：“你就别戴孝了，戴朵白花表示一下。”

　　小秋在屋里站了一会，不知该干什么，便转身出门走到楼下，不一会明明和悦悦也下来了。
　　悦悦说：“好像没我们什么事。”
　　明明说：“嗯，我爸他们单位来了好几个帮忙的，我爸说是他们单位工会的，专门帮单位职工办红白喜事。”
　　悦悦叹口气。“我本来好难过的，但是这么乱糟糟的，连哭的心都没了。”
　　明明说：“小叔说你坐飞机赶过来的，还是差了一点，奶奶两点钟走的。”
　　小秋说：“两点钟飞机刚落地，我已经是最快速度赶来了。你们给我讲讲具体情况吧。”

　　三人正说着话，张烈回来了，小秋拉开车门望着神色憔悴的张烈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想将他抱在怀中好好抚慰。
　　“你别太难过了。”半天小秋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们怎么都在楼下？”
　　“家里好多人，我们连待的地方都没有。”
　　“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先上楼了，我去跟爸把明天的安排汇报一下。”
　　小秋望着张烈上楼，心想真正遇到什么事情了，自己始终是个外人，就连想给妈妈戴孝也不能呢。

　　三人在楼下待了一会便又上楼了，张烈的小屋里没人，于是他们三人便钻进去关紧门。小秋中午没顾上吃饭，在飞机上就吃了一小袋花生米一直到现在，他觉得胃里很难受，便用手按着，悦悦眼见心细看见了，便问：“你不舒服？”
　　“胃里有些抽抽的感觉，你帮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悦悦出去了，过了一会张烈进来。“悦悦说你不舒服？”
　　“没什么，中午没吃饭，有点饿，我不好意思去厨房找吃的，让悦悦帮我去找。”
　　明明瞅了瞅他们二人说：“我出去看看能帮什么忙不。”说完便溜走了。

　　小秋伸出双臂将张烈抱住，通常都是张烈抱他，但今天他想抱张烈。但张烈似乎不太习惯，又反手将他搂在怀中。
　　“秋，我的心一直揪着疼。”
　　“我知道。”小秋轻轻抚摸着张烈的胸口。“别疼了，疼得我心疼。”
　　“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天不给我尽孝的机会啊，秋，妈是带着遗憾走的，带着对我的遗憾。”
　　“不，妈妈是带着对你的祝福走的，你不是说过她祝福咱们吗？你不是说过只要咱们幸福快乐就是对她尽孝吗？咱们不要让妈妈失望啊。”
　　张烈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小秋，眼泪滚滚而流。

　　晚上所有吊唁者离去，喧嚣了半天的屋子终于安静了，小秋这才跪在妈妈的遗像前，认认真真地叩了三个头。
　　张钢说：“女人和孩子都回家休息，爸，你也早点休息，我跟烈烈守灵。”
　　小秋说：“我也要守。”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张烈问小秋：“你请了几天假？”
　　小秋说：“我本来只请了明天，下午又加请了两天。”
　　张烈说：“我过完头七才回去，你后天就回吧。”

　　小秋望着墙上那张微笑的面容突然说：“烈哥，你不是说想接爸爸去咱家住吗？那你跟爸爸一起回来吧，让爸爸改改环境，调剂一下心情，免得睹物伤情。”
　　张钢和张烈听了这话都愣住了，张烈是感动，而张钢是惊讶加感动。自己老婆是被逼无奈只能接受让爸爸住在家，但小秋竟然主动提出，两人的境界差距也太大了！
　　张钢坚决地说：“不，爸爸跟我们住，他也一定愿意跟我们住。”
　　张烈说：“这件事咱们让爸爸自己选择，不要为他做决定。”他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明白父亲八成是不可能跟自己住的，他的年纪应该是落叶归根回归故里的时候，又怎么肯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

　　所谓守灵就是要守着灵堂里的香烛不能灭，因此守灵的孝子通宵不能睡觉。张烈张钢聊天打发时间，他们兄弟俩多年没有如此深聊，说起一些往事旧事都唏嘘不已。不知不觉已过二点，张烈本就是夜间动物类型精神尚好，张钢开始哈欠连天，而小秋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烈走过去唤醒小秋。“秋，去小屋睡吧。”
　　“不睡，我陪你。”
　　“听话，上床上睡去，别让我还要分神照顾你。”张烈把小秋拽进小屋，抱着亲了几口后离开。

　　“我爱死他了。”张烈对张钢说。“特别特别爱，没法形容有多爱。哥，你是不是想笑话我，你看你那表情。”
　　“你嫂子倒是笑话过，她还挺嫉妒地说，你看你弟对小秋多好，你啥时能那样对我。”
　　张烈微微一笑。“其实嫂子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对妈也挺好。”
　　“你嫂子大事上还行，就是小毛病多些。这女的和男的就是差距大，男人还是心胸宽广，小秋是真把自己当咱家人呢，能主动提出赡养咱爸，真是太难得了。烈烈，你真是找了个好～～好伴侣。”张钢想了半天合适的词语。
　　“是啊，我真幸运能遇见小秋。我们俩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张烈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与小秋初遇的惊艳，自己如何用短信拴住千里之外那颗流浪的心，小秋前男友回来搅局却促使他看清楚内心的真正感情，后来竟然在梦中受到冥冥之中神明的指引在月牙泉找到自己。这一讲便是两个多小时，末了张烈还意犹未尽地说：“哥，你不觉得这是爱情的奇迹吗？”

　　张钢点点头，这样的百转千回的曲折爱情挺让人羡慕。自己和妻子是单位一位大姐介绍成功的，没有什么浪漫故事，那时的人也不懂得浪漫，平平淡淡地谈了一年多，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如此而已。作为一个女人，只怕在情感世界里妻子也是深有遗憾吧。

　　“你们的生活比我们精彩。”张钢说。
　　“我们的生活其实比别人更艰难，我们付出的代价更大，我们失去的比别人更多，因此我们更珍惜。去年若不是妈妈做手术，只怕我还回不了家。”
　　“那还不是怪你！当年我把你打出门，警告你永远不许进这个家，那不都是在气头上嘛，你也拽得很，爸妈不开口你就真的不回来？你就不会诚心诚意地求爸妈原谅你？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有深仇大恨！”
　　张烈的脸色立刻沉痛下来。“哥，一提起这个我就后悔，我总觉得自己没脸回家，那时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其实如果早几年向爸妈道歉认错，爸妈可能早就原谅我接受我了，那我就能～～多陪妈几年了。”张烈说着眼泪便流下来。
　　张钢叹口气，站起来点燃一把新香插在香炉里。“这一把香燃完天就差不多亮了，烈烈，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做任何可能让我们后悔终生的事情了。”

　　天刚蒙蒙亮，家里的两个女人带着孩子便来了。张烈叫醒了父亲和小秋，吃完张灵带来的早餐，全家人除了小秋都换上孝服。小秋在张烈的衣服里翻出一件黑色恤衫，小白花别在胸前特别醒目。过了没多久，张钢单位协助葬礼的同事们也来了，时辰已到，张烈姐弟三人及悦悦明明齐齐跪在遗照前磕了三个头，小秋在一旁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张钢哽咽着说：“妈，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一来是忙，二来是又卡文了，不知道这一段之后该写什么，大线索有，但连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