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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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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姐,下班了,要一起走吗?”年轻稚气的姑娘软糯的声音对她说。
“不用了,你先走吧,小吴。”女人笑笑,抹了些化妆品的脸上也覆着挥之不去的憔悴惨淡。
年轻女孩笑着应了声,弯着眉眼开始了她下班后的生活。
对于年轻人来说,
夜晚才是生活的开始。
暗下来的天色,蔽上了一切欲望和纸醉金迷,这才是生命的开始。
可是对于许奥这样年纪的女人来说,实在无福消受。
她已经二十八了。
算一算,二十八的女人,早已过了青春。
她的生活是三点一线,除了上班与睡觉,已经无事可做。
原先还以为她有一个深爱她的丈夫,现在是醒了。
她哪里还有个深爱她的丈夫呢?她没有丈夫。
梁齐没与她结婚。早些年的时候他拼了命的努力,八年拼出一个商业帝国。
他不敢娶她,怕他配不上她,她父母不愿意,他那会只是个穷小子,毛毛躁躁的,一无所有。
后来他不愿娶她,他总觉着,他和她之间缺了些什么,起初以为是太忙太累,后来当他软玉温香的时候他开始怕她,怕她控诉的语气和哀怨的眼神,后来他烦她厌她,他又遇见了另外的女人,他爱上了除她以外的女人,那个女人眼里的澄澈,是他年少时在她身上才见过的。
于是许奥明白了:他只是喜欢过她,喜欢的也不是她,年少的她而已,大抵是他喜欢的是姑娘年少时羞怯柔娇的模样,可二十八岁的女人眼里早不是一片清明。
许奥想,她整个人,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就是个笑话。
其实二十八岁并不老,这正是女人成熟又脆弱的时候,比起十八岁的懵懂和三十八岁的老成,二十八岁是一个极好的阶段。
就比如梁齐,他如今的魅力比年轻时更盛,更多的女人愿意对他臣服。
他享受着跟小年轻一样的生活,夜店蹦迪全场买单……
他高贵冷漠又专情。
这是年轻的许奥对他的印象。
后来许奥只觉着他整个人糜烂透了。
比如现在。
她素淡的脸上写满漠然的听着他在那边隔着电话诉说满腔爱意:“老婆,我很想你,非常想……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么想你……我记着咱们上大学那时候……”
他絮絮叨叨的说,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痴迷的笑,女人冷冷打断:“够了,你没有事我就挂了。”
她不喜欢听他说这些东西,要是再早两年她能乐开了花,如今只觉着作呕。
更不喜欢听他说大学的事。
他的笑低下来,急急的说:“别挂别挂,有的,有的……我就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跟你说些话……”
嗤……
看他虚伪的模样,许奥勾唇轻笑,不绝美的姿色,也有些动人:“你要说什么”
他那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她也不恼,恹恹的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什么也不说。
“许奥,我爱你。”他过了许久,嗓音染了醇香,柔柔开口。
许奥身子一怔,摇摇头,笑道:“你有意思吗梁齐。”
梁齐在那边顿着,目光涣散久久没回过神,呼了口气,长眸微红:“许奥,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啊?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些,就好那么一点……”他低低的说。
“我没对你好过?”他那边传来冰冷的女声,带点机械的电音听得血脉一寒。
我没对你好过?
是啊,你对我曾经千好万好,是我自己给败没了。
他总以为,她那么爱他,挥霍一些,没什么的。
可是没有人会永远被你挥霍。
他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懂了,该成他被挥霍了。
“许奥,你回来吧行吗?我想见见你,我真的想你想得不能再想了,你就让我见一眼,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恶心你,我就远远看你一眼,就一眼,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西红柿,我最近还新学了水煮鱼,我听说你家乡那边都喜欢做水煮鱼,我特意请教了名餐厅里的大厨,你……”他温柔的说了许多,还带些急切,求着她。
她没等他说完就蹙着秀眉挂了电话。
又来了又来了,他近两年总喜欢这样,没事给她打几个电话絮絮叨叨说一些没有用的东西,然后自我感动……
你自我感动什么呢自己也觉着自己恶心了呗?
他说得对她确实看见他就恶心,可是她被他看也恶心。
所以她在十六个月之前,搬出了那幢和他一起住的别墅。
眼不见,心为静。
他当时满脸悲楚的看她,求着她别走。
惶然是在那一刻无比强烈,他刚放开他的软玉温香,有些敷衍的勾起一个漂亮的笑,冷漠的瞧她,见她看他,他心中烦闷更盛,不耐又克制的温柔道:“吃饭了吗?”
瞧瞧,他和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称呼都没了。
许奥抬眸扫了一眼他,没应声回了房,动作利落的收拾完一个不大的白色箱子。
梁齐嗤笑一声,闷坐到沙发上,勾着二郎腿,懒散的像是波斯猫,甚至想单根烟,丝毫未想顾及她的感受。
其实她最不喜欢他抽烟,但他忘了。
当许奥从屋中走出时,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在瞧见她手上箱子时猛然瞳孔一缩,眯眸笑着问道:“你这是去干什么?”
许奥开门动作不停,话也没说开门就要往外走。
梁齐一把冲到许奥身前狠狠地扳回门:“你要干什么?许奥!”他有些生气,声音也怒怒的。
许奥终于抬眼看他,看得梁齐麻木许久的心猛然一抽,他可终于有生之年瞧见了在她眼里的万古森寒,对他的。
“怎么?”她冷声道。
梁齐道:“许奥,为什么要走?”
他目光企盼的瞧她。
这种人是只有临近脱轨才知不全在掌控吗?
许奥心中笑得讽刺,面上更加冰凉,一字一顿道:“我如今连往昔情谊都不愿意再念了,忍你够久了,梁齐,七年了,你没熬过七年之痒,你不值得我再在这给你守着这个破家。”
素来温婉柔和的人竟会说出如此锥心之语。
就如同现在,他被挂了电话。
修长的手指握着个电话,半弯的嘴角僵硬的勾着。
北国十二月的天,真的太冷。
他撇下了手机,“啪”的一声砸的粉身碎骨,蹲下了身子,一双长眸红得不像样子,将整张脸埋在手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就如同两年来无数个醉酒后的夜。他一样见不到她瘦弱身影殷切煮汤给他醒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