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c半度

46、第 46 章

　　进到老者的阁楼后，两人才知道这个村落原是很大的，他们寨子的人不与外族通婚，他们信奉神明，极力钻研蛊术，可是寨子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故后，年轻人再也不肯学习蛊术作为传承，一心逃离寨子，于是寨子的人越来越少，而留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受了神婆的恩惠，为了守护她才一直居住在此。老者对颜墨宇说道：仙人不喜外人打扰，你们先留在这里，我会把东西先送上去。两人只好先等着，颜墨宇没有出声反驳，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会见到那个神婆的，身旁这个巫师一定跟那个余神婆有什么渊源，虽然他没有开口明说，但是颜墨宇从他进入这个寨子时就看出来了。
　　果然第二天，老者传来话要带他们两个去见余神婆，三人一路又走到寨子的最北部，那儿有一座孤零零的筒子楼，站在门口停下，老者说道：你们进屋吧，我只能送到这儿了。说完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巫师走在前面，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颜墨宇皱眉跟在后面，楼里传来了一股腐朽的味道，但是却意外的干净，上到二楼后巫师停下脚步，伸手敲了三声，门里传来一个不算年轻的声音，推门进去，房间甚是昏暗，颜墨宇观察到房间没有窗户，听声音这个神婆是位年老的女性，可是房间也没有任何可以照的镜子，站在他身边的巫师先开口了：阿英，好久不见。一进门就背对两人的神婆转过身来，面上一派祥和，可是却足以令人恐惧。纵使屋内已经昏暗的令人看不清东西，颜墨宇还是凭借着绝佳的视力看清了神婆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两只瞳孔漆黑一片，面部布满了青丝，好像一直延伸到脖颈的衣服里，皮肤松弛不堪，证明了这个女人的年纪。不过颜墨宇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他见过比这更为可怕的样子，看了眼巫师，他更加确信这两人肯定认识，这个认知让他安心，他终于有办法救他的光了。
　　巫师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来之前就知道这个样子。余英走过来坐在桌边，虽然她可能看不清楚视线朦胧，可是她的动作熟悉无比，显然是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我们不是说好不再见的吗？”余英转到巫师的方向问道，“阿英，这次来是迫不得已，因为有人中了情蛊。”巫师不忍的看着余英，余英一下子站起身来，“你知道我的禁忌，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你。”余英的表情带着些许恨意，仿佛触怒了她的逆鳞，整个人焦躁不安。“阿英，我知道你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是已经有人因此受害，你能忍心不管吗？”“哈哈哈、管，怎么管？变成我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吗？”余英身体颤抖，语气激动。颜墨宇直接站起身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余英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再看一眼巫师，只见巫师点了点头，余英惨然一笑，可是她如今的样子使得这个笑容愈发诡异，空洞一片的眼眶竟然流出了泪水一样的东西，她慢慢坐下身，讲述了情蛊的由来。
　　余英自小就生活在寨子里，因为天赋异禀被选为圣女，修习禁术。所以她一直呆在筒子楼，这是上任圣女所住的地方，禁术也由她传给余英，一开始，余英抱了极大的兴趣，也非常认真，可是长时间的闭关对于当时还是一个小女孩来说太过严苛，孩子的天性使得她在上任圣女修炼时偷偷跑出阁楼，也是那时她遇到了生命中的劫数。，因为不与外族通婚的习俗，寨子里的人基本都沾亲带故，可是那个男人却不属于寨子，那是刚好来寨子探亲的，那个男人大余英好几岁，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他懂得很多别人不懂的知识，年轻的余英很快就被吸引，后来的日子两人时不时溜出来见面，可是很快这件事就被圣女发现了，她疾言厉色的告诫余英：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况且那不是寨子里的人。余英哪里听得进去，她被男人俊朗的外表和睿智迷得神魂颠倒，圣女没有办法，她十分爱惜余英这个徒弟，于是将自己精心研制的情蛊拿出来，并告诫她：一定要确认男人的心意才能使用。余英点了点头，后来两人见面时，余英反复询问男人的心意，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余英便把情蛊种在两人的身体中，男人起初对余英还是很好的，两人也一直生活在一起，情蛊发作时，便饮下余英的血，倒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那名女子和男人一样是从外面来寨子探亲的，女子成熟稳重，知性大方，这对常年生活在寨子里的男人是种致命的吸引，他原本就不甘守在这里，于是两人渐渐熟悉，又有了共同的话题，比起常年修习蛊术的余英这个女人更合心意，两人暗度陈仓许久，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了，余英不再为他提供血液，男人情蛊发作疼痛难忍，发誓一辈子留在余英身边，那个女人也被赶出寨子，原以为生活还可以继续下去，可是男人心性大变，他虽然受困于情蛊，可是他学着压制自己的感情，两个人也越来越远，余英心下难过，她不愿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困在身边，于是她向上任圣女寻求解除情蛊的方式，而男人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解除情蛊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杀死宿主，男人并未立即下手，他感念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可是一次矛盾的爆发让他忍无可忍，决定杀死余英，离开寨子。男人在水中下了毒，等着余英回来，此时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余英终于从圣女那儿得到答案，她满心悲伤，没有看到男人的不安，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正准备喝下，男人一把接过：阿英，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余英转身看着男人：你真的想要离开寨子吗？男人有些犹豫，可是随即又给了肯定的答案，余英失望的垂下头，“好，我会解除情蛊，放你离开，我们永不再见。”男人愧疚的看着余英，是自己辜负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阿英，对不起”后来男人离开了寨子，再也没有消息，余英缓缓说着这段往事，“我为了解除情蛊失明毁容，终生无法再见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看着颜墨宇说道，“是。”颜墨宇回答的无比坚定，巫师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情蛊的危害，当年就是他帮助余英阻止了尸毒的蔓延，才保住了她的命，可是这样的悲剧要再一次发生，巫师不忍再看，“阿英，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余英修习了这么多年的禁术，他希望能找到更周全的解决办法。余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劝着颜墨宇：你还这么年轻，又长的如此俊美，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后半生值得吗？“他不是女人，就算失明毁容，就算失去生命，他也值得。”余英心里无比震惊，连男女之情都如此浅薄，那两个男人呢，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真挚的情感吗？
　　“解除情蛊后，我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想必你们这次来是寻找尸油的吧。”颜墨宇点点头，“尸油确实是杀死情蛊唯一的东西，可是它毒性很强，我这些年一直再想办法弱化它的毒性，现在总算有一点进展了。”巫师露出一丝欣喜，“阿英，如果尸油没有那么强的毒性，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有些歉疚的看着余英，余英倒是不在意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那么在乎容颜了，只是这个小子如果毁了容太过可惜了。“我在研究另一种方式，之前是因为要把尸油像药水一样滴进眼睛，才会害的眼睛被毒素侵扰而逐渐失明，直至蔓延到面部，如今我们可以直接把它喝下去，这样它的毒性也许只会毁了嗓子。”余英大胆的说道，“可是，你确定它的毒性不会直接把人毒死？”“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将蛊虫引到喉咙，再吞下尸油，利用医学方法阻止毒性蔓延，直至杀死蛊虫，这样或许能将伤害减到最轻，只是恐怕嗓子是保不住了。”她看向颜墨宇，巫师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的了，他们都看向颜墨宇等着他的决定，毕竟要承受这份伤痛的人是他自己，颜墨宇没有意外的同意了。
　　余英准备好了东西交给巫师，并嘱咐他如何使用，这才放下心来送两人离开，巫师回过头眼神有些悲伤：阿英，你照顾好自己。余英点点头，残败的容颜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了，因为她始终有颗善良的心。颜墨宇向余英鞠了一躬，哪怕她看不清楚，他很感激这个女人。两人告别后就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寨子，踏上了回G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