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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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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清春左右动了动,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黑着。他往左翻了个身,把眼睛睁开条缝,半天才看清边上确实没人了。要不是吴文勇沉重的呼噜声给了他安全感,曹清春都觉得自己会一骨碌爬起来直接跳到地上去。
他把放在吴文勇那边的手电探着身子够了过来,轻轻拧亮照到表的位置。仰着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偷懒看不清,只得又转过来趴在炕沿儿。
真早。冯鹤秋到底什么时候走的。他记得自己每次都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有时候还会问一嘴时间,但一般都被敷衍一句还早着呢接着睡。
不过曹清春还是觉得自打运动会和期中考试的消息一起放出来,他这位勤奋室友兼同桌好像起得更早了。
而且相比之下,他们几个人三天两头的早上还会噎半个馍充饥,冯鹤秋应该就是单纯饿着。
礼拜一的早晨学生们还要被列队拽到外面去升旗,曹清春这种正点起来的都困得左摇右晃,揉着眼睛费劲地从桌上爬起来。陈万里在操场上把他们摇了个遍,让打起精神来。
曹清春苦着张脸往后缩了缩,结果被陈万里逮个正着,教训向他前面的人学习。
“前面是哪位神仙……”他嘟囔着,这才注意去注意前面的人。这个后脑勺看上去比较陌生,他困得发懵,一时间没认出来这是班上的谁。又眯着眼睛看,深褐色的上衣,翻折的衣领——可能是天热换了薄衣服,没那么臃肿,瞧上去还挺好看的。头发长得挺长,大概有段时间没剪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陈万里还让他向人家学习呢……曹清春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他肩膀:“喂同学……”
说了句话像打通他任督二脉似的,音还没落地曹清春就反应过来了。正好那人也往后偏了一下头,果然是曹清春天天能看见到左半边脸。
“哈,秋哥,你不困啊。”曹清春赶紧又掰着他转回去,拖着声音干笑了两下。
这人到底是哪地方产的铁打的,怎么像不知道累一样。看陈万里走远了,他也没那本事把冯鹤秋的精神头抢来一份,只能在心里给予他应届能考上大学的最高敬意。
国旗从旗杆底部一路升上去,冯鹤秋一边跟着唱国歌,一边觉得放伴奏的大喇叭吵得他脑袋晕。可能是今天站的位置离喇叭有点近,他用另一只手掐了一会虎口,以保证自己直挺挺地站在那看国旗升到顶。
松手的时候皮肤上压出来一个深深的指甲印,他又搓了搓,还有点疼。
太阳升起来有一阵了,但有些阴天。云层雾蒙蒙地挡着,像是有人用不透气的薄膜在地上盖了一层把他们全包了进去。
国旗下面有人在演讲,他没注意听内容是什么,抬头愣起神来。太阳光线不是很强,完全可以直视。看着和浅色的生蛋黄似的,边缘的一圈被云遮得模模糊糊。但可能是仰着脖子的缘故,越看越让人犯恶心。
腿上还有点发软,冯鹤秋一边盼着过会回教室能歇着,一边皱着眉头把目光收回来。他这差劲的身体素质真是耽误事,想到站在他后面的曹清春虽然每天都睡不醒,总归不至于站都站不住。
冯鹤秋揉了揉眼睛,不过还没缓过神,就发现眼前的景象猛地被替换成一片光亮。紧接着闪烁了一下,大大小小的光斑就盖满视线,不管他看向哪都是。
恶心得要命,仿佛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阵猛摇。
曹清春的确还能站着,不过垂着脑袋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想运动会有没有报项目、合唱到底定了什么。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刚睁开眼打算看看什么时候结束,就觉得前面什么东西忽然往后靠了过来。
“我草——”这他妈好像是人要倒了!曹清春低呼了一声,赶忙一把抓住冯鹤秋的胳膊把他架住。他紧闭着眼睛,一手按着太阳穴,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曹清春身上。这个角度看下去冯鹤秋消瘦得厉害,下颚线看着都觉得硌人。
“晕,让我,坐会儿……”冯鹤秋舔了下苍白的嘴唇,声音有气无力的。这下曹清春可被他吓清醒了,赶忙随便招呼了个人去叫陈万里。边上人探头探脑地看这边怎么了,没一会就有人往那边嘀咕说是晕倒一个。
“站你们的排,别在那传话。”曹清春也顾不上看人,直接冲着那个方向指道。
就知道起早贪黑还没得早饭吃会有问题。他紧紧攥着冯鹤秋的胳膊不敢松开,又怕他在这干站着体力会更不支,就先勉强扶着挪到了队列后面一棵树边上。
亏得他们班是七班,升旗的时候被拎到了最靠边的位置,不然四下全是一个挨着一个站的人可没地方靠。
“秋哥,好点没?”曹清春怕他连带耳鸣听不清,贴近过去轻声问。
冯鹤秋眉头也没舒展开,摆了摆手,没力气答话。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只感觉仍是一阵天旋地转的,连曹清春的声音也是在耳边忽远忽近。
听到的模糊声音里多了一个人,光影被遮住了一下,好像是凑到他跟前看了看。
陈万里一听到情况就从那边的聊天堆里跑了过来,还把手搭在冯鹤秋额头上摸了一下。“可能就是站的时间长了,赶紧带他回教室吧。我办公室抽屉里还有两块糖,要有空就拿给他吃。”
“哎好。”曹清春正要动作,又听陈万里补道:“你一个人能行吗?用不用我再找一个人来?”
“能行!”看了一眼冯鹤秋,他很干脆地拒绝了。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冯鹤秋的一条胳膊绕过来搭在肩上,揪着他腰侧的衣服。冯鹤秋脚下倒是能走,就是头晕恶心的。
演讲的人抑扬顿挫地还没念完稿子,大喇叭音质也很差,传得他声音嗡嗡作响。他俩从人群的侧面过去,冯鹤秋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也不知道曹清春是因为习惯还是特意挑的这位置,总之他借站在左边的曹清春挡住不少好奇的目光。
架着一个人总归也挺费力,曹清春边走着喘气的声音就重了点。他嫌位置稍微有点不舒适,还挪了一下冯鹤秋的胳膊,正好侧头看见冯鹤秋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
冯鹤秋是想起来刚才听他拒绝陈万里的话,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又为了逞强。说话声音大会牵着头晕,看了他两眼,冯鹤秋就轻声问了句累不累。
“这么小瞧我呢?”曹清春咧嘴一笑,“你看我不比你结实啊。”
果然这人开玩笑也非要和自己炫耀一下。冯鹤秋没力气翻他白眼,无奈地想道。躲开外面的自然光线好像有所缓解,他本来想推脱开自己走的,但曹清春说怕他一不留神再栽到地上,自己可没那么快反应扶他。
不过能够到楼梯扶手的时候冯鹤秋还是把胳膊撤了回来,自己按着扶手借力。“秋哥,”曹清春跟在他边上走了一层楼,忽然出声,“我这一路够跟你保持距离了吧?陈万里还说要再找个人来呢,要真两个人从边上挨着你,没等到教室你不得先把自己难受晕了。”
冯鹤秋一顿,有印象刚才曹清春确实只让自己搭了个胳膊,腰上的手都是拽住衣服。“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傻,谁碰你都跟浑身带刺了似的。好歹白天晚上都见到的,就顺着猜你讨厌肢体接触呗。”曹清春说得很正经,倒是把冯鹤秋卡得不知道该应答什么。
他想起来原先有人背地里说他不正常。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但他们都急切着想给自己下个所谓的定论。要么是冷漠事不关己,要么是一举一动都被看作闲谈。
“可能我和别人不一样,”冯鹤秋吞咽了一下,垂着眼睛说,“没什么好的。”有人的不一样是会发光的,比如和这个大环境完全不同的曹清春。但他敏感胆怯,实在想不到这些不一样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
曹清春像诵读诗篇的老先生,晃着脑袋说:“别呀,人各有异,这不就是每个人程度的问题嘛。难不成还要上大街上见一个抱一个?”
“……你也不嫌麻烦。”冯鹤秋吸了口气,别过头去闷闷地说。
曹清春自然想不通他的逻辑,挠了挠头:“这明明是两码事啊,当个人最基本的不就是尊重吗?你不喜欢的东西我稍微注意一下不就两全其美了。”
楼道里的光线不强,他刚刚最后那句话在冯鹤秋脑子里回荡。他真的快忘了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感觉了。
好像忽然有人把面前的玻璃窗子砸碎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起来,一阵擂鼓似的。冯鹤秋差点忘了,乔老师当年明明给他讲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从来没遇见过。
楼梯扶手上有涂漆时候不均匀导致的小颗粒,手掌触上去痒痒的。他走的时候一直盯着台阶,但只要动作不小心绊一下,余光就能瞥到曹清春立马抬起来的手。
居然真的会有人——不抱目的地去关注自己。
“要是这天底下都是一模一样的,比如全叫曹清春,挨个都嘻嘻哈哈,那可吓人了。”曹清春自顾自地接着说,“而且退一万步讲,我确实觉得你挺独特的,我没见过,也很好奇。”
冯鹤秋转过头望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又不知道说什么。
还剩一层到教室,他刚才在胡想没注意,一抬脚才发现自己鞋带散开了。他无奈地晃了晃那只鞋,鞋带没精打采地甩了两下。
真是挑的时候。他在缓步台停下尝试弯了下腰,但感觉只要一往下低头就像有人冲头挥了一棒子,实在发晕。最后左右思索了一番决定凑合上去,反倒被曹清春一把拽住了。
“喏,鞋带开了,上楼梯会被绊倒的。”他说着,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蹲下。冯鹤秋愣愣地看着他捏起来带子,在手指上绕了一圈,上下一拽就勒出来一个蝴蝶结。
昏暗的光线反倒让人觉得很舒适。眼下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各自的呼吸声,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合时宜,但冯鹤秋还是很想说话。
在自己难受晕倒被他扶回来的路上,在他忽然蹲下身帮自己系上鞋带的时候,很想跟曹清春说点什么。
“护士结,系得特别快,”曹清春一边起身,一边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跟别人学的。”
冯鹤秋呼吸一滞,几乎同时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好?”
“啊?”曹清春反应了一下,倒也习惯了他这种没头没尾地问话,便认真答道:“什么人都有他活着的道理,什么人都不奇怪。没人天生就要去杀.人放火吧?就算有可能也是精神性疾病,这好像还不能怪他。”他拍了拍冯鹤秋,示意接着上楼。“所以说我觉得只要合理的话,什么人都有好的一面。当然——如果你还这么接着拼命下去的话,我就会把你归到不好的一类去。”
冯鹤秋本来在思考他说的观点,话题忽然一转还没太听明白:“为什么?”
“玩命早起超负荷学习吃的还少,”曹清春提高声音想瞪他一眼,又及时收住,叹了口气,“你看过几天会不会再晕一次?等考完试开运动会我还指望你能给我加油呢,别到时候大家还在一起站队列你就先倒了,然后我把你送张老太那去咱俩都不用晒着了。”
虽然曹清春说得很在理,但让人听着着实很想踹他。“……送哪去?”
曹清春无奈地搓了一把脸:“医务室那个老太太,姓张。”
上课的时候冯鹤秋忽然收到旁边桌子推过来的一张草纸。可能曹清春没想好好写字,拿着笔也不知道怎么龙飞凤舞运作了一番,总之落下一句话:
【刚才想起来你那个问题我好像漏了一个答案。非要说什么样的人才算好的话,我觉得你就是个好人。】
还真能被他补上个答案来。冯鹤秋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还学会反嚼之前的事了。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里钻进来,大概是满教室张望了一圈,最后落在陈万里发光的头顶上。陈万里被照的摸了摸脑袋,正在黑板上努力疾书,但还是有点赶不上底下的速度。
“《橄榄树》!”
“《童年》!”
“《茉莉花》!”曹清春也紧跟着喊了一嗓子。陈万里在黑板上刷刷写了一通,抽空回头看他们:“一会谁提议的谁给我唱两嗓子啊,别跟着净瞎喊了。”那个本来想坑人把十八摸喊上去的一听这话悻悻闭了嘴,惋惜地摇摇头。
曹清春托着下巴,瞄着黑板上那些歌名直叹气:“怎么感觉都差点意思呢……”
“你怂恿一下让陈万里自己写一首。”冯鹤秋被他们吵得也学不进去,画了几个原子结构图就随口跟曹清春搭话。
“咱学校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让一群五音不全的唱什么合唱?”
冯鹤秋道:“学校没这么干,是直接甩手掌柜让班级自己想节目去。吴文勇他们班不还要跳舞吗,动动嘴算不错的了。”
“那他跟我们说的是合唱啊?”曹清春抓了抓头发,趴在桌子上嘟囔。
“直接敲定,好忽悠。”
本来班会应该是上个礼拜五的,但陈万里有事耽搁了,推了一下才延到了礼拜一。日子就是照样过,当然不会因为期中考试和运动会赶到一块而等他们。
但很显然他们唱什么都还没定下来。
一阵七嘴八舌里陈万里忽然看见有人举了手。手腕又白又细,和剥开的葱白一样嫩。是个小姑娘。不过在班里不爱出头的还是有很多,陈万里端详了好几眼也没想起来她的名字,只是对这副五官稍有点眼熟。
得到准许小姑娘放下手,站起来先问道:“今年的春节晚会大家看了吗?”
看春晚这个词用得就让很多人沉默了。曹清春戳了戳冯鹤秋,小声道:“秋哥,咱那还没通电呐,啥时候也能看上春晚啊。”
“总会有的。”
村子当然不能跟前旗比,电线拉过去可能还要好几年,但好在他们还可以听收音机。冯鹤秋倒是也羡慕过,但是不需要用熏得一脸黑的煤油灯学习已经算圆了梦想。
“里面毛阿敏唱的《同一首歌》很好听,而且去年北京亚运会的时候这首歌一出来就备受瞩目,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合唱,也不显得我们落伍。”小姑娘笑了笑,努力抬高声音介绍道。
陈万里见难得一个正经站起来说的,连忙鼓励她唱两句叫大家听听。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终于迎来今天……”那个女孩清了清嗓子,稍微有点怯场,但还是朗声唱了几句。
这下倒先发制人,把刚才那几个提议显得苍白无力了。立马有人跟着叫好,坐在曹清春后面的孙闯还轻吹了声口哨。
“那几个男生别瞎起哄啊。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这几个歌名我挨个念,同意的举手。”
曹清春本来想坚持他的《茉莉花》的,但又斟酌了一下,瞧见冯鹤秋不理茉莉花,最后便也倒戈了《同一首歌》的提议。
黑板上画正字统计了一遍,果然还是《同一首歌》的票数领先了。陈万里立马就下话,叫他们抓紧时间,赶着晚饭的时候早点回来练一练。
曹清春倒是很乐呵,反正什么事他也能想出来好的地方。不过越看他不当一回事,冯鹤秋便越烦躁。他不想被耽误自由支配的时间,忍不住在心里也埋怨起陈万里来。里外这班主任的活也不好干,怪不得当年乔老师说不乐意接班级,只当任课老师。
晚饭休息时间练得冯鹤秋嗓子都有点发哑,一整节课做卷子时不时就会咳嗽两下。有不少人会唱,但冯鹤秋连91年的春节晚会都没看过,更别提这首春晚才出来的歌。想着这些烦心的,眼下的生物题也看得他头脑发懵。中途瞄了一眼曹清春,结果还看见他比自己速度快了很多。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现学现卖,晚上放学的时候曹清春已经哼上了。他收拾了东西理所当然地靠在桌子跟前等冯鹤秋,结果半天发现人家完全没动作。
冯鹤秋在对卷子答案的空余也疑惑他耗在这干什么,以及今天怎么没问自己几点回去。
“你还不走?”曹清春有点诧异,“忘了今天早上怎么回事了?好大哥,人一天的精力有限,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往累死的方向去啊?”
教室里的确没几个人,有的还只是干值日的。冯鹤秋皱着眉对答案,发现自己错了好多道不说,曹清春在耳边聒噪话还听得他很不高兴。更窝火的是曹清春看上去完全没有勤奋的意思,但就是成绩比自己好。
好像天底下所有人跟他一样的节奏也照样能以第九名的成绩考进优班似的。
“用不着你管我,被陈万里占用的时间本来就要不够了。”冯鹤秋摆明态度,眼下不是很想理会他。
“怎么全班那么多人就你天天这么死磕着学习啊?你想把我们其他人都逼死是不是?”吵起来得莫名其妙,桌子被曹清春猛踹了一脚,连带着他的桌子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你他妈不爱待着就滚蛋。”冯鹤秋死死捏着笔,不想考虑这个鲁莽的性格又招惹来多少目光,低着头闷声说道。
“操,就等你这话呢,谁欠你的啊!”
有几个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不过被转身就走的曹清春一眼瞪过去也都不看了。
曹清春本来是想劝他别把自己累着了,但是话越说越不对劲,最后看他孜孜不倦地在这学习的模样也甚是厌烦起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咬牙切齿地想着,一口气跑下三层楼,把亮着灯的教室甩得远远的。上次和冯鹤秋吵还是刚分班那阵,本来以为相处得挺好,看来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路上的石子儿被他踢得四处乱飞,但这会刚走了一批正点放学的人,放眼望去前后还真就他独影一个。月亮依旧散发着淡黄的光亮,但曹清春看了一眼,一想到它居然照沟渠就觉得气愤,干脆不看了。
他跨着大步子毫不停留地走出校门,也不知道赌气给谁瞧。但没走一截又折回来,犹豫着进了看门大爷的屋子,打算管大爷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