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前》淳正

2、第一章

　　“陆勋，快点，再快点！”爸爸的喊声渐进，陆勋奋力向前跑，尽管腿像灌了铅可是知道爸爸在前面等他，就必须快点再快一点。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看不到爸爸的影子，环形的跑道突然消失了，四周是高高的水泥护坡，陆勋惊恐异常，不觉停下脚步，“陆勋，快点，再快点！”爸爸的声音又响起来，陆勋启动脚步，循着爸爸的声音向前……

　　爬上陡坡他远远的看见爸爸站在远处，还穿着蓝色飞行服，他左手夹着着头盔，向陆勋招手，“陆勋，再快一点！”陆勋咬牙坚持向爸爸跑过去，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有一个月爸爸就休假了，把他叫到这里干什么？可是看上去不远的一段路，陆勋跑的那么辛苦，却就是跑不到爸爸的身边，突然，爸爸向后退去，他招着手——

　　“陆勋，爸爸爱你——”突然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爸——”陆勋从噩梦中惊醒，他坐在床上，一头冷汗。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气，看看窗外漆黑一团，他抹了把汗，扭亮了台灯，才12点啊，怎么刚睡着就做噩梦。

　　明天是海科大附属少年军校体能测试的日子，他是有些紧张，怪不得做梦都在跑3000米，跑进12分，是爸爸对他的要求。

　　他起身下地想喝杯水，刚来到客厅就听见电话铃铃直响，准又是有需要急救的病人。妈妈是军区总医院的外科医生，这样半夜被叫走出诊的情况时常发生。一杯水没喝完，妈妈就急惶惶的从卧室跑出来，军装穿的都不齐整，连扣子都系错了。

　　“妈？”陆勋叫了一声。

　　“啊！”妈妈下了一跳，没想到陆勋在客厅。

　　“妈，你扣子没系好。”

　　“噢！噢…妈妈要出去一下，你…你……”

　　“我没事，是不是又有伤员啊，看你急的。”

　　“嗯，你先睡吧，别等妈妈了。”林蔚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妈——换鞋啊。”陆勋觉得奇怪，妈妈是外科医生啊，什么时候这么慌张过，看来是要紧的病人。

　　操场上，20几个十五六岁的初三男生呈一字弧形排开，3000米跑——这是今天体能测试最后一个科目的最后一组。发令员看到大家都准备好了，举枪发令：“各就各位——预备——”

　　“啪——”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冲，跑进弯道，二十几个人已经全部聚集到内圈，400米的跑道，要跑七圈半。

　　陆勋并不着急，调整呼吸向前迈着步，三步一吸，三步一呼，始终保持在第一集团里。

　　呼吸越来越重，速度却并不减缓，似有一股坚强的力量在身后推着陆勋，他甚至想象到跑进12分后自己骄傲的告诉爸爸时的情景。

　　只剩下最后一圈半，第一集团的人突然开始加速，陆勋在第一集团后部，他想要在进入直道前占据内道的有利位置就得拼力冲到前面，外围的选手实力不俗，紧紧的跟压着他，内侧的人也不依不饶的发力，几个人挤成一团，在第一个弯道处，领先他半个身位的男生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陆勋跟得太紧也被绊倒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只大脚就踏在了他的脚腕上……

　　“啊——”陆勋惨叫一声，痛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先前摔倒的男生迅疾起身向大部队追去，落后的几人也“扑扑”的从他身边跑过去，跑道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

　　陆勋咬着牙站起来，其他人已经领先他将近50米——天哪，陆勋吓坏了，这可是最后一项了。他拖着微微抽动的脚启动身形，没想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巨大的痛感再次袭来，他又跌倒了。

　　一个监考官跑过来扶起他，“受伤了？别跑了吧？”陆勋原地站稳，一把推开监考官——不考了？那他的军校怎么办？就是爬他也不会弃考的。

　　他瘸着脚，半跳半跑的往前进，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第一名已经快将他套圈了，就连刚刚远远被他甩在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的掠过他，向终点跑去。他的3000米，他的12分，难道会在最后关头噶然而止吗？

　　终于眼睁睁的看着第一集团的人一个个踩过终点线，紧随其后的是第七名、第八名••••••而场地里陆勋还在一步一挪的行进，缓慢而坚定的向前。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树影中慢慢走出来，来到场边的一个监考官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又从监考官手中接过一摞准考证，翻阅着，时不时抬头看着场中坚持的陆勋。

　　几乎全体参加测试的学员和考官都等着陆勋，场内无比安静，大家注视着这个坚毅的男孩一瘸一拐向前再向前，他数度跌倒，再爬起来……

　　“陆勋，快点，再快点”爸爸的喊声在耳边萦绕，支撑着他向终点挪去……

　　靠着前六圈积累起来的优势，陆勋最终以第18名的成绩通过终点，用时17分37秒。

　　军区总医院的骨科病房里，陆勋一边儿背单词一边儿哏黄瓜。

　　“program节目、表演、程序P-R-O-G-R-A-M——program；program••••••”

　　“嗨！小子，干嘛呢？”隔壁床的一个兵看他嘀嘀咕咕的忍不住问他，他抬抬手让他噤声，自顾自的继续背。

　　“陆勋——”林蔚冲进病房，脸色惨白，两眼通红。

　　“妈？你怎么啦？”陆勋被妈妈的样子吓了一跳，林蔚一向都是干练整洁，就连头发都是纹丝不乱的，这会儿怎么憔悴成这样？

　　“你怎么弄得啊，伤的怎么样？”林蔚抱着陆勋打着石膏的脚丫子，弄痛了他,“呃——妈！”

　　“要紧不要紧啊？”

　　“没事儿，踝骨骨折。”

　　“那还没事儿，你怎么搞得！”林蔚顾不上安慰反而急了。

　　陆勋嘟着嘴，“就摔一跟头呗，能怎么弄得。”他小声咕哝着，把剩下的半根黄瓜扔到床头柜上。

　　林蔚拢了拢头发，知道自己太心急了，“测试怎么样？妈妈忙…没去成……”

　　林蔚竟然有些哽咽，到让陆勋不好意思了，“嘿嘿，妈——不至于这就激动的掉眼泪吧，不过，测试的不咋样。”

　　他突然失意起来，到底是小孩子，一会高兴一会生气的。“妈，我前四项都是95分以上，100米12秒6，立定跳远两米四、俯卧撑51个，仰卧起坐45个，就是……”

　　“没事儿，陆勋，你尽力了就行。”

　　“妈——我爸让我3000米跑进12分，可我……我昨晚还梦见他让我快跑快跑的……”

　　“没事儿…没事..儿……”林蔚别过脸，忍着眼泪，鼻翼翕动，憋得头疼。

　　“妈——你怎么啦？”

　　“妈妈……心疼你,真的…陆勋，你…已经……很棒了……”林蔚每说一句话都艰难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