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是否还记得》云深慕暖

4、他好像光

　　清脆的闹钟把睡意全然驱散不见，满满的打了个哈欠莫漠就开始穿衣，是清爽的夏季校服，终于褪去的军绿色厚重的军装让人既想念又喜悦，真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呢！
　　女生的夏季校服颇有一种日系少女的调调，毕竟是数一数二的高中也许这就是差距。上衣是简单的白色衬衫还必须搭配着校牌，下裙是百搭的百褶格子裙，显得女孩子们洋气又活泼。快速穿好了衣服，莫漠又要开始一项新工作了，就是叫醒她的室友，其实是前一晚定下的规矩，以免迟到。
　　在莫漠殷切的期盼下，陈晁，江离都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就一起去吃早饭了，赵柯辗转反侧不愿起身逃离这温暖的被窝，江离在她的床位旁贴心的留了张字条:不要忘记吃早餐哦^_^！
　　清晨的朝阳落在这座校园之中，把每个人都晒的暖洋洋的，莫漠没想到的是自己起的太早以至于偌大的食堂只有三四对人马享用早餐。要说这餐厅里，都是女孩子，一会说说你的发型，接下来夸夸你的身材，都是家常便饭了。莫漠的重心就全然不在这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中，望着华城食堂的玻璃隔板里丰盛的早餐，似乎一天的开端都被点亮了啊。
　　盛满了南瓜粥的碗，和几碟小菜一同被装在橙红色的餐盘里，莫漠小心翼翼的走向江离和陈晁给她占的座，大概是早晨都没什么胃口，她们也只喝了粥就着咸菜，呼噜下去了。
　　七点了，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男生的校服也是白衬衫，只是下身是黑色的中裤，到了膝盖的位置也挺中规中矩的，莫漠喝着粥想象着秦侨穿上校服的模样。
　　秦侨一行人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餐厅，放眼望去人海之中还真是寻找不到，毕竟是青梅竹马，莫漠率先找到秦侨，干练的头发，不过眼的刘海，乖乖的顺毛和这制服简直相得益彰。秦侨的长相不是一眼看过去多好看这样，属于耐看型的。
　　尹安一个大跨步顺着板凳坐到了女孩们的面前，大抵是半个月的相处了解了他，竟不起波澜。“江离小姐，请允许我和您共进早餐好吗。”江离自知回答无用也就任由他去了，在汤匙的传送下又喝了一口粥。常昶很自觉的坐到尹安旁边，趴在桌上享受他最后的慵懒。
　　钱程一贯的老奸巨猾了，唆使着秦侨去打饭，而秦侨也习惯了在这个团队里做“父亲”的角色。热气腾腾的南瓜粥，把空着的云雾聚拢在一起，周围满是香甜的气味。这才是高中开学第一天的生活嘛！
　　不同于初中，纯音乐式的音乐铃声已经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响铃了。“叮叮叮”在铃声的驱使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停下了还在说话的嘴，谁都想在第一节课好好听讲不是吗。
　　第一节课，是田老师的语文课，和军训开始那天如出一辙的穿搭，挺老气的，听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呢。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她这似乎完全体现不出，没有再一次像别人一样繁琐的自我介绍，打开书本直接就上课了，课堂也时常传出笑声呢，看得出来同学们都把她，当做好朋友看。
　　一节课在爽朗的笑声和粉笔和黑板交织摩擦发出的声音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去了，莫漠抄起水杯和江离互相搭着肩去打水。
　　热水在这夏季显得索然无味，也没有沸腾的蒸汽凝固在空气中，不远处一群人围成一片，似乎是年级的级花，林秋阳。这张如玫瑰花瓣一样撩人的脸完全和如此中性的名字对不上号，她真是落落大方啊，在人群中也很闪耀。莫漠看着看着居然看呆了，江离拍了拍她，她方才从这一阵羡慕之情之中回归现实。“刚刚那个女生就是我们级花吧，真好看，你说我要长这样该......”江离早就打完了水溜之大吉了，她才懒得在这听莫漠表达柠檬之情。
　　轻快的球鞋踏在实木的讲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小之又小。上面站着一个男人，三十左右的样子的，鼻子下面一层淡淡的胡子，物理老师一贯的体恤衫，物理书落在了讲台上。他转过身在黑白上写了两个打字，王朝。不是王chao，是王zhao，朝气的朝。操这平翘舌音不分的诡异口音，一节课就让人熟知了他的口头禅，什么什么个魂。好笑极了。化学老师是个二十几岁却远近闻名的魔鬼老师高硕，倒不是说脾气有多差，就是她一勾手一笑，就预示着你要和你的板凳say byebye了，虽然才二十几岁但是长的也着实着急。
　　数学老师和化学老师是好朋友，但性格是完全不同的，名校毕业来做高中老师着实屈才。没有过多的透露姓名，只知道她姓宣，是个好听的姓氏。青春靓丽的长相下完全掩盖了三十好几的年纪，也常被学生调侃和怕不是化学老师换了脸，逗得人捧腹大笑。
　　鲜艳的红旗在周一的蔚蓝天空下徐徐升起，精神抖擞的升旗手看着朝气蓬勃其实是目光呆滞的望着慢慢升上去的旗帜，几只飞来的麻雀吸引了秦侨的目光，它从小就爱看这些小小的东西，吱吱喳喳的叫声包裹着他方才萌芽的稚嫩的梦想，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错觉，觉得陪在莫漠身边的人就该是自己但却又不敢去想象如果以后这些乱七八糟诸如此类的事情，漫长的升旗仪式就是这样，在聒噪的人群的私底下的叫骂下终于结束了，真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能在国旗下讲话讲这么多的话，还是事不关己的多管闲事的话，秦侨不懂，莫漠也不懂。
　　介于清秀的朝阳和明媚的下午的阳光暖暖的落下来时，天空竟然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雨，在女生谈笑的转瞬间，男生嬉闹的一霎那，取而代之的是漂泊大雨，落的满地，满树都是那晶莹的，却又不喜欢的颜色。
　　莫漠伏在桌子上看着面前还不多的作业，心里乱成一团麻，虽然有些小庆幸可以免于去练习那根本不青春的广播体操，但是对生性好动的她来说，一整天闷在屋子里整个人真的是快要发霉了！秦侨也发愁，高中第一课虽然都是在复习初中的知识，但他自己也清楚能进华城一中全依仗临考前抱的佛脚还有得益于一直帮忙辅导的莫漠。
　　打开崭新的课本，老套的印花，难以吐槽的pop字体横在雪白的封皮上，是在叫人提不起兴致。虽然华城是寄宿制学校但又不是那种管的很严很惨无人道的学府。学生可以去买一些必需品，但这些必需品也没有明确的规定，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去买东西，也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华城一中的斜对面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卖部，和秦侨喜欢的麻雀一般，虽然很小但五脏俱全，有来这里选购什么爱豆偶像精品周边啦（其实就是批发来的连包装都没有的海报之类），但大多数还是来买一些文具和馋嘴时打发的零食，更有甚者是嘱托老板买别的，种类真的算得上应有尽有。
　　秦侨和尹安帮宿舍的其他两人顺带把书皮捎回去。书皮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欣然答应了。
　　琳琅满目的木架子上，纵横交错着各式各样的书皮，大多却还是塑料透明封皮，不过就是换了个包装，价格就可以翻一翻了。不过这也就可以骗骗叛逆期的少女，对秦侨这种大老爷们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秦侨，你看我们就买这个吧。”尹安指着一摞包装简单搁在角落里的书皮，店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概是自己的商机被发现的不悦吧，秦侨看了看明码标价，是这些天花乱坠中的佼佼者了，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物美价廉了吧？迅速打包买单，四包书皮整齐的躺在塑料袋中，还有一包粉红色的书皮，印着凯蒂猫的。
　　秦侨印象里，莫漠是喜欢粉色的，小时候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是要和粉红色搭边的，她也算个在童话中长大的女孩了，完满的家庭和美好的梦想充斥着整个童年时光。想到这里，秦侨不由得攥紧了塑料袋的提手快步催促尹安离开。
　　放学到晚自习这段时间其实还是挺长的，甚至可以去看一场一两小时的烂俗电影和几个朋友去压压马路之类的。在华城一中，最闹人的当属是晚餐时分，经过了一整天的学习运动嫉妒需要食物来抚慰空虚的胃和无味的味蕾。华城一中独特的菜式很多，什么土豆山药啦，番茄黄瓜这些无厘头的菜当然也包含着诱人的糖醋排骨啦，红烧肉了，食堂美名其曰叫做东坡肉，其实谁都知道这和东坡肉可差远了。
　　莫漠和室友踏着下午四五点才放晴的，被雨水浸泡过的却又被阳光吞噬着的水泥地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水塘，搞的黑色的鞋面上也粘上了浑浊的泥水。乘着傍晚的风不紧不慢的用了晚餐，也没有遇见秦侨，奇怪的是班级里也只有秦侨没来。
　　夕阳渐渐爬上了云端的树梢，内敛的阳光全然消逝不见了，在树叶微风的烘培下的是一颗颗年轻躁动的心。
　　莫漠和陈晁有说有笑的回到教室准备写白天布置的作业，其实是为了应付老师稍后要讲罢了。“莫漠你来看，谁这么好心连书皮都给你包好了！还是粉色的呢！”面对陈晁，莫漠涌上心头的是觉得她又在戏弄自己耍着小孩子的把戏，微微定睛才发现错落在书桌上的书，虽然摆放的有些凌乱明显是很仓促的。不过也确实，是粉色的。
　　莫漠坐在有着靠背的椅子上，一摇一摇的思索着究竟是谁，陈晁也回到了自己的作为换上了与平时不一样的性格，安静的读着书倒也颇有点大家闺秀的意思。
　　摇晃着的椅子发出的吱嘎吱嘎声和墙上挂着的新式钟摆报时发出的格格声优雅的配合着，演奏着不一样的乐章。随着重力的渐渐下坠，莫漠结结实实的感觉到，要摔倒了！奇怪！没有发生巨大的声响，她的身体落在一个陌生的怀里，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扎实的有安全感。
　　“呼，吓死我了。”莫漠安心的长嘘一口气，睁开双眼看到的一个男孩，不是男生，不是男人，就是青春期的男孩。说不上特别好看了，但起码算是一表人才。黑曜石一样闪烁着的眼睛里，透过瞳孔还能看到一张惊恐的脸。恰巧镶嵌在脸上的鼻子，挺立着。嘴是那种普通的嘴，不是所谓穿越小说里的樱桃小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在这张脸上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同学，你没事吧？”温暖的嗓音，煞是撩人的拨动着钟摆的时间转动，莫漠赶忙从怀中站起，捋了捋头发带着谢意说道。“真是谢谢你！我叫莫漠。”他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就好，我是3班的，叫于景，下次小心点。”然后挥挥手转身出了教室门，莫漠也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拆包的服服帖帖的书皮，尽管仔细的拆卸也还是留了灰色的胶块在书面上，怪难看的。
　　秦侨跨着大步夺过莫漠手中的书，大声质问道，其实也不是质问就是想要莫漠这种行为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包的？”莫漠抬着头看着秦侨，眼睛里好像揉进了一丝不熟悉的冷漠。“你不是，最喜欢粉色了吗？”两个人都习惯答非所问，莫漠接上了话茬:“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请你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秦侨第一次听到莫漠这么严峻的话，不像开玩笑但是他不理解，死要面子的他躲着莫漠在吃饭的时间把书皮牢牢的贴在崭新的书面上，而且粉红色嘛。总有八卦的人会说三道四，也只能避着女生来做这些。在秦侨的再三追问下莫漠才开了口。
　　三四年级正是情感刚刚萌芽却又无比稚嫩的时候。粉红色，象征着女生独有的活力，莫漠从小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导致她喜欢粉红色变成了突兀的事情，当然也暗地里被嘲笑过，她都知道，但不说。五年级开始，她不再喜欢粉红色了，可能是忌讳不是不喜欢，改而用黑色，死气沉沉的黑色。水杯上白色简笔画画的是分手的情侣，有点好看。
　　秦侨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傻傻的以为莫漠还是小时候那个对粉红色热爱痴迷的女孩，现在的她虽然也还是大大咧咧的却出落的有些成熟了。
　　秦侨悄悄拿走书皮胡乱塞在凯蒂猫的包装里，凯蒂猫一直是眨着眼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耐心的把自己的那包书皮套到莫漠的书上，透明的书皮是遮不住斑驳的胶块的，粉红色的书皮落在了自己的书上，挺奇怪的。
　　晚自习来临，班主任手肘拖着下颚，另一只手翻着书本看。
　　“秦侨，你这书皮，嗯嗯，怎么回事？”钱程俨然一个八卦使者悄悄咪咪的打开了话匣子。秦侨不回答。“是不是你心理变态？”秦侨面色发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暗暗使劲，钱程捂着发红的耳朵吃痛的埋怨:“秦侨你变了，都怪我们太放纵你了！”放纵是谈不上的，只是秦侨在他们面前不是刚认识的时候的不愿开口了也渐渐了解看秦侨的属性，就是腹黑啊！
　　“这下可以闭嘴了吧。”秦侨上扬的嘴角和一边挑起的眉毛将他的得意表达的淋漓尽致了。钱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转过身睡觉去了。虽然是在同一个班，莫漠和秦侨距离也挺远的，一个在第一排的排头，一个在第三排的排中，看着叫人心生怒火。终于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之后，迎来了真正放学的时间。老师叫夏时管理好班级秩序一个个回宿舍洗漱。
　　夏时是一个优秀的姑娘，班里人出了奇的都愿意听她管理，也可能是人家人缘好吧，反正大家都喜欢她。
　　华城的夏夜风吹起来还挺冷的，单薄的衣服完全抵挡不住，催的人群都加快了步伐，忽然莫漠感到肩上传来了温暖的气息，江离和陈晁捂着嘴笑着跑开了，还给莫漠使了个眼色。“喂...！”莫漠冲着离去的两人叫道，转过身装进了一个结实的却又有点熟悉的胸膛，还是淡淡的茉莉花味。“嘿，莫漠！”原来是于景啊，她刚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但又被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谢谢啊。”莫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无法拒绝。于景粲然一笑露出了一个甜甜酒窝，挥挥手和莫漠道过别后就离开了。留下来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女站在原地呆愣了几分钟，才转身离去。
　　他，真像一束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