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躁雇主的副人格爱上》十碗糖

23、第二十三章

　　罗垚听到昊远要包机救人的话之后，垂着眼皮停了一会儿，“你要救多少人？”

　　“被困在下面的，都救。”

　　“这里一次可以坐20个人，风明镇5万人，就算被困的只有一半，你算过飞机要飞多少趟吗？算过要多少钱吗？”罗垚说。

　　“要多少钱？”

　　“你肯定付不起。”罗垚看他一眼，“你不要想这件事了，等着政府救援吧。”

　　“可已经过去半天了他们还没有来，他们是不是忘记风明镇了？”昊远说。

　　“救援黄金时间是72小时，还有时间。”罗垚说，“再说他们还要开会定方案，召集人员，调动设备资源，这些都需要时间，应该马上就会去的。这些你应该懂呀。”

　　“可万一要有人受伤什么的......他们等不了那么久。”昊远说。

　　罗垚沉默了，扭头看向窗外。天边忽然劈过一道闪电，把漆黑的天幕扯开了一道刺眼的口子，紧接着是巨大的雷声，豆大的雨点随即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机身上。

　　一般来说，地震之后紧接着就是大雨，那个村子里的人会找地方躲雨，万一又碰到余震......倒塌、掩埋、堰塞湖、泥石流、大地继续变形，这些极有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灾难。

　　这些罗垚都知道，他曾经见过。当兵的时候他不仅做过地震救援，他还参与过海啸救援。

　　每次的灾难救援都会有队友牺牲。

　　现在这种天气，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如果再倒回去救援的话对他们来说特别危险。

　　但有人肯出大价钱的话，他倒愿意试一试。否则的话，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冒险，特别蠢。

　　很久以来罗垚就是这么考虑问题的。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昊远出不起那个钱。

　　罗垚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带着自己人离开。再过5分钟，他们的直升机就会降落在武市郊区的一个备用机场。

　　昊远忽然不盯着脚尖了，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罗垚的眼睛，“我出得起10趟的钱。你能不能去救他们？”

　　“60万？”罗垚眉眼挑了一下，“可以。”

　　紧接着又说，“但是我们要先向主管部门申请报备，有流程要走，不能随便开着飞机去。”

　　“那你们这趟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昊远问。

　　“像这种很短时间的航线，批下来很容易。”罗垚错开和昊远对视的眼神，“60万，你确定？”

　　“我确定。”昊远郑重点头。

　　“按道理说要签个合同。不过算了，反正你人在这里。”罗垚冲前面喊了一声，“陈曼珺。”

　　“哎，”陈曼珺千回百转地应了一声，问，“老大什么事？”她勾起嘴角，回头，露出迷人的侧脸。

　　“落地后找应急办和地震局，跟他们说烈豹出一架直升机参加这次的地震救援。”罗垚说。

　　“帮谁飞？什么价？”陈曼珺问。

　　“帮他，6万一趟，10趟。”罗垚下巴往昊远的方向扬了扬。

　　“哟嚯——”陈曼珺挑起眼尾，看向昊远。

　　昊远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曼珺重新看向罗垚，“那救援是你带队吗？老大。”

　　罗垚摇头，“我不带。”

　　“你不带谁带？”

　　“老夏，这次你带队再跑一趟吧。”罗垚看向隔着一个机舱门的夏天。

　　还没等夏天应声，于建国就隔着昊远探出半个身子，“哎哎——老大，让我来一趟吧，我还没飞过这种，想试试。”

　　“你别去，我找你有别的事。”罗垚果断拒绝于建国。

　　“那好吧。”于建国悻悻地坐了回去，心里也明白罗垚看他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只要是稍微有点危险的活儿都不派给他，这是在照顾他。

　　夏天呵呵一笑，“老大，你总偏心老于，这种活儿从来不然他出，你啥时候也偏心偏心我呗。”

　　“你这趟不想去？”罗垚问夏天。

　　“怎么会？”夏天晃着脑袋，“我没什么想法，你让我去我就去啰。”
　　过了一会儿又说，“就是你不去，我心里没底。”

　　罗垚看他一眼，脑袋往另一边摆了一下，“我带着他去？他这种情况。”

　　“老弟哪种情况啊？”夏天问，勾着头看向昊远，眉头皱了起来。

　　昊远跟之前不一样，夏天也感觉到了。

　　不过他也神经很大条地认为昊远是因为恐高变成了这样。

　　罗垚回头去看坐在他身边的人。

　　直升机里的轰鸣声很大，夏天的声音更大，昊远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神定在舱门边的某一个地方，像是在跟谁说着话，时不时地微微点头，或者摇头。

　　罗垚没有多想，胳膊往左边一伸，手掌张开覆在了昊远的手上。

　　昊远反应迟钝似的，慢慢地抬起头，再慢慢地转过来，看向罗垚，看了足足四五秒钟才翘起嘴角，笑起来。

　　“你怎么害怕成这样？你恐高这么严重。”罗垚被他的笑容弄地心底泛起一点波澜。

　　“嗯。”昊远点头，然后冲罗垚眨了眨眼睛。

　　“啧。”罗垚有了点想把人搂进怀里的冲动，克制住了，覆在昊远手背上的手收紧了一些。

　　昊远的眼睛跟罗垚凌厉的细长微挑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睛是圆的，黑眼珠子又大又亮，眼睫毛也长，毛茸茸的把眼睛围了一圈，单看眼睛的话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加上他这会儿的副人格跟原本的主人格完全相反，没有动不动就“艹”，而是温柔、乖巧、顺从的。

　　因为害怕，昊远紧抿着嘴，腮帮子微微鼓起，搭上那样一双圆圆的眼睛，清澈无杂质地看着他，皮肤又白，让罗垚觉得是一只雪白的仓鼠在看他。

　　如果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招人疼的样子的话，他的父母还有领养他的继父，是不是就不会抛弃他？

　　可能是的吧，连他这么心狠的人此时都无法拒绝昊远的样子，只想着想要好好保护他。

　　可惜他不长这样。他小时候又臭又硬，用坚硬的壳把自己包地紧紧的，然后还在壳的外面插满了刺。

　　脑门上恨不得刻着“危险品，请勿靠近”几个字。

　　是我先不要你们的，不是你们抛弃的我。小罗垚当时是这么想的，这么想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强大，很无敌，他不需要任何人。

　　即使受再重的伤、再疼，他都不需要任何人。

　　罗垚呼出一口气，往后面靠着，仰起头盯着机舱顶，心里有一只仓鼠在蹦。

　　不对，不是仓鼠，昊远哪有仓鼠那么纯良？别看他这会儿乖，可之前他会凶巴巴地骂人，脾气冲上了天。

　　就是只耗子，小耗子。

　　罗垚觉得好形象，肩膀一耸，暗暗笑了一下。

　　手还盖在昊远的手上，昊远轻轻地抽出手，反过来把罗垚的手捧在了手心里，轻轻地说，“我不想害怕的，我不想让你担心的，但是控制不住，你是不是很烦我，对不起。”

　　罗垚保持仰头的姿势，垂下眼皮，看着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手。昊远温热的手掌拢着他劲瘦的手，给他的触感是绵软舒服的。

　　“你怕我？”他忽然问昊远。

　　昊远眼里有很多不解，他摇头，“我不怕你呀。我是怕高，不是怕你。”

　　罗垚的手动了动，被昊远握紧。他想问昊远为什么总要小心翼翼地跟他说“对不起”，可要这么问的话自己又觉得神经兮兮的没必要，于是没有问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隔着一个机舱门的夏天目睹了一切。

　　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这还是他们的老大吗？

　　先主动去抓昊远的手，后来又被昊远抓着手。

　　贴身保镖还包括这么暧昧的动作吗？

　　呸呸呸，什么暧昧不暧昧的，两个大男人不能用这个词。

　　那不用这个词用什么词？

　　友好？？

　　对，可以用友好。

　　可“友好”是个什么鬼？

　　罗垚跟“友好”这个词一点都不搭，再说了，他们老大为什么要对昊远如此友好？

　　虽然夏天接触昊远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这小子还不错，不然他不会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
　　可这还是说不过去。

　　他跟在罗垚身边快二十年，见过很多还不错的人。确实多，毕竟大家眼不瞎，胆子大的还是能从罗垚浓烈的桀骜冷漠中窥探出他的惊人美色的。

　　男的女的都有，有的确实是冲着露水情缘来的，但还有一些是想真心对罗垚好、想陪他一辈子的。

　　夏天跟着还得了不少好处，那些追求者们知道他跟罗垚的交情，于是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他，他来者不拒。想追他老大，不花点代价怎么行？

　　他身上的肉就是代价，拜那些追求者们所赐，长年累月地把他养成了一个胖子。

　　把他养胖了也没用，罗垚冷冰冰的，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对那些人也不拿正眼瞧。

　　中间出现过几个，漂亮温柔大方体贴的，夏天觉得特别合适的，他也问过罗垚，都老大不小的了，要不要处一个试试？

　　罗垚只淡淡瞥他一眼，“你最近很闲？”

　　夏天不死心，“我就算忙死了也要关心你的人生大事。”

　　“不处。”罗垚直接拒绝。

　　“为什么呀？”夏天问他，“条件挺好的，又喜欢你又能照顾你，怎么不行了？你不想要人照顾啊？”

　　“不想。”

　　罗垚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别人。小时候得到的喜欢太少，长大后已经所剩无几，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