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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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arina Kapitel 2
Katharina略生气，小脸红扑扑的，喘着气，脱口而出：‘那是我的第一百个球！’
没有破绽的，一百个接球，就被这样破坏掉了。
她自然有愠色。只是小Katharina还没意识到，她的性格里隐藏着几分强迫主义，对完美的偏执。
这种性格，如果控制不好，会让人紧张焦虑，容易陷入自我批判。但运用得当，也会激励人不断前行，哪怕只要有一个信念，目标，那么无论风霜雨雪，孤独寒冷，都会坚持下去。
因为坚持的原因，不是为了他人。
也很可能不是为了钱，不是为名望，也不为褒赞。
而是源于心底的热爱。
正因为爱着，所以才执着。
无所畏惧的，执着。
‘你破坏了我的第一百个球！’Katharina喊出来。此时，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只觉沮丧。在她眼里，这一百个接球就像自己的工艺品，像画家倾注心血的画作，像写作人伏案数夜写出的篇章。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被打断的烦躁。
‘抱歉哦。’男孩目光温柔地望着Katharina，是那种澄澈的，如水的温和。他的水蓝色瞳孔，就像海一样纯净又纯粹。男孩眨着眼，表情收敛着，似乎自知做错事，害怕对方怪罪。
他五官端正，虽不非常养眼，但举手投足像个小绅士，有一种温润的气质。
如果说，Katharina是一颗还未经打磨的钻石，一把锋利的玉剑；那么眼前的男孩，更像是一片海域。他拥有着宽广，包容的心胸，默默地，守护他人。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正巧看到了，忍不住就......’男孩辩解着伸出手，把手里的网球递给女孩:‘不要生气了。’
他的嘴咧了一下，又恢复，稍稍皱眉地看着Katharina。
Katharina一愣。
他的声音让她瞬间有种平静的，暖暖的，愉悦感。
像吃了蜂蜜一眼，甜又暖。
又像晒在阳光下般，自然而然地，舒服。
不过，她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你也会说德语吗？’Katharina接过网球，惊讶地盯着男孩。
话一出口，男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现在，可是在巴黎。
此时，后面排队的孩子们纷纷着急地侧头看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排到自己。
‘Katharina，’见状，Katharina的妈妈走了过来，指指女儿手里的球：‘把球还给叔叔吧。’
经她这么一说，Katharina才反应过来，把球重新交给站在旁边的工作大叔：‘谢谢。’
‘表现很好哦，小伙子。’接着，Katharina的妈妈笑着转向男孩：‘说不定能成为运动员呢。’
‘谢谢。但我的目标可不是打网球哦。’男孩站在原地，望着母女俩，温和的眼里闪出几分坚定：‘我想成为职业赛车手，就像迈克尔*舒马赫一样。’
‘Liam, 这边！！’话刚出口，男孩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忙转过头，发现不远处，他的妹妹简正在举着手招呼自己：‘Liam,要进场了！！’
‘哦！我来了！’说着，男孩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礼貌地朝Katharina母女俩一笑：‘阿姨，再见！’
说着，他转身，朝妹妹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后，男孩回过头，又匆匆瞥了Katharina一眼。
阳光下，他稚气的侧脸，浅金的发色，也不觉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妈妈，赛车是什么呢？’牵着母亲的手，Katharina不禁问道。
只不过，她的声音太小，被周遭的欢呼声掩没。
15分钟后，Katharina也跟着父母亲进入菲利普球场，是法国网球公开赛的主球场之一（另一个：苏珊球场）。
除（半）决赛外，一般来说，排名靠前，受到更多关注的选手才更有机会，被分到这里比赛。
在没熬出头时，很多默默无闻的选手，都只有在小球场比赛的份。
当然，这也是不断激励他们前行，进步的动力。
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是贝克尔对阵阿加西。
跟随父母找到座位后，Katharina忍不住打量着四周。巨大的圆形露天球场，像一个大大的碗，而现场的每个人，包括她自己，则像碗里的一颗颗米粒，有的分散着，有的聚成一堆。
球场的座位是绿色的塑料座，和平时在公共场所里见的座位无异，甚至还不如它们舒适。
虽然如此，她还是激动地向妈妈要了纸巾，一点点仔细地把座位擦了一遍，又忍不住双手摸着座位，来回摸了个遍，就像对待珍宝，或者心爱的洋娃娃一样，小心又充满喜悦。
做完这些后，她才坐下。此时，她觉得自己坐在世上最高贵华丽的座椅上，等着比赛开始。
然而只端坐了几分钟，Katharina便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接着又坐下。
然后又站起，四处打量着，想知道为什么还不开始，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
坐下站起，反反复复。
Katharina的额头渗出汗，已经迫不及待，亲自在现场，见证网球这项运动的魅力了。
见女儿这副模样，Katharina的父母忍俊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小Katharina睁大好奇的眼睛到处瞅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趁众人不备，穿过中间通道，悄咪咪地来到她的身后。
‘嗨！’犹豫了一会儿，身影才出声。
貌似听到有人叫自己，毫无准备的Katharina下意识缩肩。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捧着热气腾腾薯条的小男孩站在面前。
因为烈日和高温，他的头上满是汗珠，眼睛也不自觉地眯起来。
Katharina认出，这正是之前抢了自己第一百个网球的男孩。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同时忍不住瞥着他手里的薯条。不同于麦当劳里硬又细，油炸过度的那些，男孩手里的薯条，宽又长，色泽金黄，是她喜欢的那款。
听到问题后，男孩站在原地，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望着Katharina。
‘要吃薯条吗？’隔了几秒，男孩才开口，把手里的薯条递到Katharina身前。
瞬间，Katharina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她刚要伸手，又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父母。
‘可以吗？’她咬咬嘴唇，眨着眼睛。
‘请问，我可以和她下去吗？’还没等Katharina的父母回答，小男孩稍稍走近一点，一手拿着薯条，另一只手指着下方不远处（间隔四五排座位）的栏杆：‘能看得更清楚，就一会儿。’
‘我家人就在对面。’他补充道，又转头指了指旁边看台（中间隔着一个通道）。
见状，Katharina的父母点点头，没有反对。毕竟这里都是凭票进场，相对安全不少。再加上，小男孩所说的栏杆并不远，在两人的视野内。就算出什么事，也能及时赶过去阻止。
于是，小男孩在前，一步一步地跨下台阶。Katharina跟在后面，遇到（两排座位间）的高台阶，她就把双腿并在一起，跳下去。然后快步跟上男孩的步伐。
‘能行吗？’到最后一个高台阶时，男孩一个跨步下去，转过身，不自觉地皱起眉，颇有些担忧地望着台阶上的Katharina。
‘当然可以。’说着，Katharina并起腿，准备跳下来。
‘要我接你吗？’男孩丝毫没有闪开，仍挡在她的跟前。他一只手握着薯条，两个手臂不确定地微微张开。
Katharina稍稍一愣。
对于不熟悉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但对小男孩来说，也许因为平素他也是一直这么照顾妹妹的，早习以为常。
‘不用哦，我自己能行。’Katharina道，两只手前后摆着，蓄力准备往下跳：‘往旁边一些。’
听到话，小男孩犹疑了一下，才向一旁靠了靠。
但视线还是紧盯着Katharina，注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啪！’只见小Katharina屏住气，干脆利落地从台阶上蹦了下来。
‘我说过没事哦。’她还不忘加了一句。
见状，小男孩没说什么，把薯条递过去。
‘谢谢。’见到心爱的食物，Katharina挑了一块长又饱满的大薯条，蘸了蘸挤在包装上的蕃茄酱，满足地一口塞进了嘴里。
‘好吃吧。’见她这样，男孩也忍不住笑道。
Katharina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趴在栏杆上。
在这里，一切，一览无余。
‘我叫Liam,’ 男孩也走过去，急着介绍自己。他紧挨Katharina站着，眺望着下方的球场：‘今年9岁，你呢？’
他的表情有些期待。
’我是Katharina，五岁。’头贴在栏杆上的Katharina嘴里吐出一句：‘你的德语很奇怪。’
‘我来自奥地利。’Liam道。
他转过头，望着身旁的Katharina，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和，整个人像一个小王子：‘你打网球吗？’
Katharina摇摇头，咬着下嘴唇：‘不过以后，说不定哦。’
此时，球场的大屏幕里开始播放历届法国网球公开赛冠军的比赛画面，吸引起不少现场观众的注意。
看着屏幕里那令人激动，热血沸腾的画面，Katharina不由地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那你呢？’她也侧头，望着这个叫Liam的男孩：‘你打吗？’
‘也不哦。’Liam紧握着手里的薯条，视线放远：‘我的梦想，是成为职业赛车手。仅此而已，
当然也一定会实现的。’
‘职业赛车手？是什么？’Katharina捏了捏左肩的裙子带，又捋了捋被风稍稍吹乱的及肩发。
‘你看。’Liam抽出两根薯条，又把薯条包交给Katharina，举起两根薯条：‘这是两辆车。’
接着一手拿着一根薯条，并排地向前移动。
‘我是左边这辆哦，’他边说边让左手里的薯条横切截住右边的薯条：‘我要做的，只是让我的车超越其他的车，成为跑得最快，第一个到达终点的那辆。你明白了吗？’
‘这样啊。’Katharina点头：‘你不害怕吗？’
‘什么？’
‘你不害怕吗？’Katharina重复。
‘为什么，我会害怕？’Liam有些惊讶。
‘因为车开快起来，就会很危险呢。’Katharina又拿了一根薯条放进嘴里：‘我在电视里看到过，说不定还会......’
‘没事的，我可不会那样的。’Liam忙打断她，一只手插在兜里，青稚的脸上没有一点怀疑：‘至少，在我成为伟大的赛车手之前。’
此时，望着下面栏杆前的两个孩子，坐在位置上的Katharina父母也不免陷入沉思：到底要不要让女儿走上网球的道路呢？
至少从Katharina见到网球时的表情来看，两人几乎能够百分百肯定，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在不久之后提出，要成为网球运动员的想法。
到那时，他们又要怎么说呢。
要支持吗？
可是，这条路难免充满未知，甚至艰苦。
首先，在金钱上，如果要往运动员方向发展，就要尽早地接触网球。不是在家里来回扔球那么简单，而是要找学校，找教练。
Katharina的父母都是普通的‘打工人’。父亲是一名记者，经常出差。母亲在报社工作，收入虽一般但还算清闲，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照顾家里。
可如果Katharina真的要走职业运动员这条路，那么从现在开始培养的话，绝对不是一笔小的花费。
这就意味着，父母两人很可能要从此节衣缩食，甚至还不够。
并且，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决定就一定是正确的。
万一，到最后，她无法成为出色的运动员，甚至不能养活自己。
又没有学习别的技能......
又或者，她在比赛中不幸受伤，影响到日后的生活......
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
‘要让她试试看吗？’思索了很久后，Katharina的爸爸马克最先打破沉默。他环视四周，几乎每个观众的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期待，等待着选手的出场。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女儿也能在这里，面对着这么多人打球。你能想象吗？似乎也不错啊。’他接着道。
话一出口，Katharina的妈妈珍微微一笑，已然明白自己老公的意思：‘那就，试试吧。’
‘明天回去，我就找学校（教练）。’珍补充。
‘她会吃惊吧。’马克扶了扶眼镜。
‘她啊，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珍把手轻轻地放在马克腿上：‘我的女儿我知道。’
马克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
远处，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孩子就把薯条吃了个精光。
Katharina舔了舔指尖的蕃茄酱：‘谢谢。’
她看着Liam，又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
见状，明白了什么的Liam双手交叠放在栏杆上，侧过头望着Katharina。
‘我们，还能见面吗？’
夏日的炎热让两人身上都黏黏腻腻的，但偶尔吹过的风，还是让他们倍感舒爽。
Katharina没说话。
此时，虽然还不能准确理解异国的含义，但他们却早已懂得，或者说生活经验告诉过他们：只要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一切就很难了。
至少对他们这个年龄来说，是这样。
不过，想了想后，Katharina还是摘下胸前的牌子（怕走丢，家人让戴的），递到对方跟前：‘这是我的资料哦，如果想找我，就到这里。’
‘好。’Liam爽快地接过牌子，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看着，试图把它们牢牢印在脑子里。
甚至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这一刻，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或者说，推动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这么做。
‘记好了。’他把牌子还给Katharina，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再次瞥了瞥她的脸庞。
不同于自己的，深棕色的头发，眼睛，就像湖水般澄蓝。五官，似乎有几分电视里的，亚洲人的模样。
‘很高兴认识你哦。’半晌，似乎是不知该说什么，他似笨拙地想起这句。
‘我也是。’Katharina转过头，望着这位‘小绅士’：‘如果能再见的话，也不错。’
‘嗯。’Liam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