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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窦漪房的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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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长信宫的路上,新月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陈阿娇都被她逗乐了,“新月,你这眉头都可以夹死虫子了,说吧,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新月让宫人们脚步放慢,在后远远的跟着,方才开口。
“娘娘为何要让那卫夫人在太后宫里养胎?这孩子出生无论男女,您才是他的母亲。在太后宫里出生的,自然不会与您亲近的。若是个女娃倒没什么,若是个男娃,那可是陛下的长子!”
陈阿娇认真的听新月说话,待确认她说完了之后,便也只是轻轻笑着道:“你也说了,那孩子出生毕竟会唤我一声母后,卫子夫不论在何处生产,那孩子都会是彻儿的第一个孩子。我心里虽不是滋味,却还是懂得人伦纲常。生者为母,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是在这未央宫里,人心险峻,更是难上加难。不是亲生的孩子,我又能与其几分亲近?倒不如成全了母子亲情,让这未央宫里干净些吧。”
新月脚步一顿,眸色中闪出几分不可思议。
“娘娘……”
陈阿娇见她未跟上来,便也停了脚步,道:“怎么了?”
新月回过了神,道:“奴婢忘了,您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
是啊,窦太后以前需要倚仗,刘彻出生便不受宠,馆陶长公主出嫁便随着夫君去了封邑,王太后以前在冷宫也尝过苦楚,就连先皇,也未曾被窦太后信任过,处处被掣肘。
只有陈阿娇,是在上述众人的关怀保护下长大的,她的世界,根本不需要后路一说。
只要她选择了,眼前就必定会有一条坦途,为她开辟。
当年,不就是她选择了刘彻,他才能破除万难登上帝位吗?
陈阿娇的身上,集中承载了窦氏、馆陶长公主两大势力。
“这世上哪有什么最尊贵的人。”陈阿娇笑着弹了弹新月的脑门,“只有他们在意罢了。”
陈阿娇知道,只要有她在,她的彻儿一定能够顺利亲政。
长信宫里,窦漪房双目已眇。
窦太后即便是为了死去的小儿子哭瞎了眼睛,这汉室江山还是牢牢的抓在她的手中。
“娇娇,哀家听说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窦太后的拐杖是上等的檀木,敲在地砖上十分具有威慑力。
这位老太后最是护犊子,陈阿娇敬她爱她,却也想她放下手中的权力安享晚年。
“不过是个巧合罢了,祖母太后莫要生气。彻儿他,他待阿娇很好的。”陈阿娇扶着窦太后,照应着她坐上软榻。
“平阳想要学你母亲,可哀家还没死呢!我知你与皇帝是一条心的,从小到大你这孩子就有自己的主意,若不是进了这未央宫,嫁了他刘彻,你便是在朝堂里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你费尽心思想让他亲政,却又见不得我这个老太婆伤心,孩子啊,难为你了!”窦太后心如明镜,面对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带大的孩子,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陈阿娇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窦漪房摸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娇娇啊,你不适合这个皇宫……”
此时此刻,窦漪房手中的权力光环似乎完全散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祖母,正在担忧着自己外孙女的将来。
“皇帝是个有想法的,他从小就算计的格外清楚。娇娇,待哀家百年之后,他若是敢薄待于你,你就放心大胆地踹了他!”窦漪房出生不高,却世事洞明,对于陈阿娇这个外孙女她是最不放心的。
眼看着她什么都有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不像刘嫖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像刘彻有皇帝之位,她就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娃儿,就这样出生时便陷进了权力的漩涡中,还未见过外面的广阔天地,便要她承担这一切的争斗,着实可怜。
陈阿娇不知道窦太后的担忧,她只见到自己外祖母空洞的双眼微微有些湿润了。
但窦太后再也落不出泪来,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