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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平安京的阴阳师（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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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选择放走了它。”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独自坐在静室内，说出的话却像是在与人交谈一般，“不必，现在这样便好。”
想到昴流近日的情况，麻仓叶王若有所思。
他一直对灵魂和转生方面的术式颇感兴趣，在成为大阴阳师后，寮内最深奥的秘卷也得以阅览，使得他的研究更进一步。仿佛老天也在帮他，一个并非此世之人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无不提示着他的计划可行性很强。
在一番试探和灵视观察后，麻仓叶王发现这孩子不仅身份特殊，但是个俗世间难得的良善之人，让他不免多照看他一些。
麻仓叶王与安倍晴明皆发现了昴流身上带着只小妖怪，自然注意到了这只妖怪的小动作，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前将黄泉镜的标记拔除。
安倍晴明是想勾引出幕后黑手，顺带锻炼自己的孙子，而麻仓叶王则是想看看昴流还有隐藏的本事，毕竟他的那只右眼邪得很。
最后此事的结果让两位大阴阳师都感到惊讶，他们没想到昴流既没有撇下昌浩和小怪，也没有消耗掉被他俘获的小妖独自逃出，反而抵押了自身的灵魂力量破碎阵法，将所有人都平安带出。
整件事情他似乎考虑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顾虑到自己的安危。惊得两位大阴阳师赶忙拿出法器，更改术法来接应他们。
麻仓叶王也因此动了真心想要收弟子的念头。
最近的平安京风雨将至，邪祟与人心都在暗潮涌动，实在是让麻仓叶王感到厌倦和疲惫。而在指导昴流的这一个月，对他而言同样是非常愉快的经历，没有什么比和拥有纯洁内心的人待在一起要更放松的时候了，更何况这名学生既好学又非常有灵性。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总会在应对那些愚蠢短视又内心肮脏的官员时被毁得一干二净，麻仓叶王常常会想除掉某些人类会不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比如那些没有能力却贪婪残忍、表里不一的普通人。
麻仓叶王将自己对昴流的欣赏告诉了好友，让好友对昴流非常好奇。
于是接下来几日，昴流在麻仓家的宅子里总是能看到一只猫的影子，之所以说是影子，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过猫的正面，橘色的小猫总是以速度极快一闪而过，在吸引了昴流注意之后就又不见踪影。
此事发生数次之后，昴流便询问叶王是不是养了一只猫。
麻仓叶王闻言朗声大笑，唤道：“股宗，我的学生想要见见你。”
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音，一只动作矫健的橘色狸猫落在麻仓叶王身侧，晃着尾巴，优雅的在叶王身边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黑亮的猫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昴流。
昴流正襟危坐，任他打量。
“哈哈，股宗可以了，小朋友都被你看得不敢说话了。”叶王打趣道。
股宗无奈地看了叶王一眼，然后对昴流彬彬有礼道：“初次见面，我是叶王大人的持有灵，猫又股宗。抱歉，这几天我的好奇似乎吓着你了。”
“没有的事。初次见面，我是樱冢昴流。”
股宗盯着昴流探了探爪子，“果然......”
“是你的右眼散发着让我讨厌的气，一旦离你太近，我的毛都炸起来了。”说罢，股宗站起来，现场表演了一个原地炸毛。
叶王和昴流都哑然失笑。
昴流抚上右眼，这里确实存在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诅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看来是不详的东西，却让昴流感到安心。
昴流：“抱歉。”
股宗：“你并不需要道歉。嘛......虽然很想劝你将右眼处理了，但是看样子你也不会愿意吧，难怪叶王大人从没有跟你提过。不过建议你还是要少使用右眼的力量，人格会被所拥有的‘力量’左右哦。”
“嗯，谢谢关心。”
股宗闻言又盯着昴流的双眼一会，稀罕地转头看向麻仓叶王道：“稀奇，你竟然会收弟子，更稀奇，你还能收到这么好的弟子。”
麻仓叶王：“哈哈哈，是你少见了。”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叶王才对昴流道：“今日早朝，大内的那位知你已经痊愈，想要见你。”
昴流不明所以，“那位？您是说安倍晴明大人吗？”
“哈哈哈哈不是，是宫廷里的那位大人。”叶王摇着扇子，眼尾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倒也和晴明大人有几分关系。陛下知道你在百鬼夜行和黄泉镜中的佳绩，对你颇感好奇，想要见你。但你的身份依然被不少官员诟病，陛下犹豫了，问起晴明大人的看法。”
说到这里，麻仓叶王故意停下，看昴流的反应。
这可是觐见平安京权力巅峰之人的机会，也是入得那位大人之眼的良机，无数人费尽心机不曾得到。利用好便可一步登天，从贱民变成贵族，留在大内里。
昴流的神情毫无变化，心音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对此的想法只是，不去可能会影响到叶王，还是得去见一下。
“你猜猜安倍晴明大人回答了什么？”叶王笑着问。
昴流沉默了一阵，见躲不过去便回答道：“我并不熟悉晴明大人，但是我见过昌浩，能教出昌浩的爷爷，应该是位很好的阴阳师，他大抵会考虑到我的意见，应该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那位大人的想法。”
麻仓叶王唇边的笑意加深，“有意思，你说对了。问话的是陛下，晴明大人回答的对象却是那些视你为威胁的官员们。在大阴阳师的实力下，陛下不再担忧所谓的潜在危险，自己做出了决定，也提了句不方便也可以不去。”
昴流：好复杂。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昴流问。
“换身礼服，跟在我身后重复我的动作就好。”麻仓叶王说，“礼仪差不多就行了，外里归来不用太——”
“嘶......”叶王发现了棘手的漏洞，他支着下颚，定睛看着昴流，感慨般轻轻叹了口气，打趣道，“你这身气质，瞧着可比贵族要矜贵多了，这可如何是好？”
昴流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似在思考对策。
见他如此反应，麻仓叶王再也忍不住抬首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歪坐在垫上。
“哈哈哈哈，我聪慧的弟子怎又这般天真可爱，如此认真被人欺负了如何是好，实在让老师不放心呀。”
昴流：......？
麻仓叶王刚笑完的声音带着颤动感：“无需将心思放在那些渺小之辈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会将你的一切合理化，即便他们因此恐惧妒恨，却也不敢流露分毫。这是力量与尊严的自然法则，你和他们不一样。”
“强者无需在意渺小的垫脚石。”
麻仓叶王才霸气外露说完，锐利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糊，脑袋也一瞬间空白。
“欸？”麻仓叶王看着弯下腰将整个人缩成一团的少年，他将头埋在自己双臂里，盖住脸上的表情，但叶王能听到他内心嘈杂不安的心音。
事发突然，让叶王感到有些束手无措。
“昴流君？”他轻轻呼唤道。
昴流声音喑哑，闷声回道：“抱歉，叶王大人......我想一个人静静，很快就好。”
【“瞧，就算看到你如此痛苦的模样，我也没有感觉......”】
【“对我来说，这和踢开路边的小石头......是一样的。”】
想起记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从未有此次一般的剧烈反应。
明明只是两句话，却让昴流感到恍若坠入冰狱，明明并不恐惧，身体却抖得不像样。这种痛苦似乎已经刻入骨髓，无法抑制。他不知道如何缓解，努力做到了面无表情，却控制不了眼角滑落的泪水，只能狼狈的蜷缩起来——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毫无逻辑的细碎话语，在他不解困惑中，一道内心的声音越来越突出，盖住其他杂音，让他重新变得心如止水。
即便他是路边的小石头......
即便他是路边的小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