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碱性残留》暮隅桑

6、第六章

　　第六章
　　林城市第一中学，林城市最好的高中，坐落在林城市的新区，依山傍水的，环境很好，空气很新鲜，居民区很少，很整齐。校园里花花草草，到了秋天，草坪里满是白绒绒的蒲公英，风吹过，漫空白絮，很美很梦幻，无愧于网络上“度假山庄”般的学校这一评论。但其实私下里，学生们都叫它“林城市第一监狱”“精神病院”......
　　校园真的很大，两栋教学楼“春华”和“秋实”，一栋办公楼“明德”，体育馆，食堂，寝室楼，大操场，篮球场，排球场......
　　按着指示牌，来到了体育馆。体育馆的一楼是学校的大礼堂，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家长，有学生，有老师，老师都穿着正装。
　　“这人可真多啊。”林森从外围往里面挤着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不畅，闷热，还不断有人搭讪。额头上开始往下流汗，不过还好有钱明天这个“外交大使”，着实省了不少的麻烦。
　　“到了吗？这人也太多了吧，我在西边儿，朝着大操场的门这儿，来找我啊。”
　　Ls：【语音】
　　林森已经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打字了。
　　夏亦四周都是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啊？”“之前是哪个学校的呀？”“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夏亦招牌式的笑容越来越假了，嘴角的肉都在不停抽搐。那帮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嘈杂得要死。夏亦看到林森发过来的语音时，头都要裂开了。
　　亦：这儿太乱了，我没带耳机，根本听不了语音。
　　亦：西边？
　　夏亦垫脚瞅了一圈。
　　亦：我也在西边，周围人太多了，没法往前走，你来找我吧。
　　林森四处瞅了几眼，挤上了看台，站得高一点找人可能会方便点。“森哥，你干嘛去？上面人更多。”钱明天拉住林森。
　　林森皱着眉，不耐烦道：“找人。”
　　Ls：穿的什么？
　　亦：白色风衣。
　　Ls：我在看台上，回头，往上看。
　　“请各位家长同学安静一下。”
　　夏亦刚要回头看向看台，仪式开始了。一个中年男老师穿着黑色正装站在台上，手里拿着麦克风。
　　“感谢各位家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校的分班仪式，也欢迎考上林城一中的同学们。我是此次仪式的主持人，校学生处主任侯文毅......首先介绍到场的校领导，副校长、校党支部书记程暄......”
　　将近一千名学生，分成二十个班。两个理重十五班十六班，一个文重十七班，一至十四班是理科平行班，十八至二十班文科平行班。学生按入学名次分好组，二十个班任开始抽签，最后大屏幕上滚动着每个班的学生名字和成绩。
　　......
　　十二班 班主任：高宇
　　1.林森 总分：683.6
　　......
　　22.钱明天 总分：636.4
　　23.夏亦 总分：634.6
　　......
　　十五班 班主任：侯文毅
　　1.张九辞 总分：734.0
　　......
　　“哈哈哈！森哥！咱俩在一个班耶！！！”钱明天从后面一把搂住林森脖子上蹿下跳，整个人都快骑林森身上了，“森哥森哥，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咱俩这缘分真是绝了！”
　　林森看着发疯的钱明天，满脸的嫌弃，能再次和钱明天在一个班，他也很高兴。钱明天拉着他拍照留念，照片上，一个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另一个也咧咧嘴笑了。
　　钱明天在空间里发了个说说：兄弟一生一起走，配上了那张照片。林森迫于这个“人形挂件”的压力下，点了头赞，转发了说说，又悄悄地保存了那张照片。
　　夏亦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外面的大操场。外面很清凉，猛地吸了几大口气，刚才在里面都要窒息了，不过现在好了。风很轻，抚动着柔软的发丝。
　　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了程女士。
　　“喂，我被分到了十二班，班主任是高宇......”打电话的时候，夏亦的目光一直是向下的，眸子显得很暗淡。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女人略显机器般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林森没能见到他的那位小朋友，早早地就回家了。林城一中是个半寄宿制学校，学校会给每个学生安排寝室，高一高二会有大部分学生回家住，但到了高三为了节省时间都会选择住校。林森从初中就开始计划在林一住校的事了，与其待在这个气氛尴尬的“家”里，倒不如去住校。置于行李箱，林森早就寻思好该装什么了。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没有任何交流，各怀心思。
　　“爸，”林森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明天开学了，我想住校。”
　　林行长抬头，目光落在林森身上，盯着看了半天，放下碗筷，叹了口气：“嗯，好好收拾收拾行李，缺什么就去买......明天早上我有个会可能送不了你，让你乔姨陪你去学校吧。”
　　林森有些意外，他刚开始还有点害怕林行长会不同意他住校，没想到，竟然连挽留的话都没有直接同意了。也对，想想这几年，林行长何时管过他的想法？林森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乔姨在医院工作也挺忙的，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就行，再说了，还有林羽呢。”
　　乔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对父子的神情，林行长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眸喝了口水，算是默许了，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回了房间，林森就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战绩”。
　　Ls：我爸同意我住校了！
　　小明同学：靠！我妈她不同意，啊啊啊！【哭】【哭】
　　小明同学：呜呜呜，森哥你咋说服你爸的啊？教教孩子吧。
　　Ls：这......【流汗】
　　小明同学：我都要哭了，我要住校，我要住校啊啊啊！！！
　　Ls：那个，你和你妈软磨硬泡一下？
　　小明同学：算了吧，她最不吃的就是这套了......
　　Ls：呃......自求多福吧。
　　开学那天的早上，林城一中校门口的车堵满了整条街。本来从道这边儿到那边儿几十秒的事，林森硬生生拐了几十个弯，走了十几分钟，到校门口时满头都是汗。
　　“你可真能磨叽！”林羽伸手接过林森的行李箱说。
　　“这他妈可真不是磨不磨叽的事，我都快累死了。”林森擦着汗抱怨道。
　　“这就累了？就你这样军训可咋整？”林羽打量了林森一番，嫌弃地说。
　　林森眼角一阵抽搐：“顺其自然吧......”
　　林羽把林森送到了高一的寝室楼。四人寝挺大的，里面还有一个可以淋浴的卫生间，内置条件都还不错，林森已经很满意了。分寝的时候，他和钱明天还有两个同班同学分到了一个寝室，钱明天不一定能住校，另两个室友已经收拾完东西去教室了。林森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换上了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就是普通的运动服，除了特别丑以外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左胸口有个绿色的校徽，上面有“林城市第一中学”的字样。
　　单肩背着书包去了教室。人已经到了一大半，讲台上站着一个个子不高很瘦，穿着西装的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给人一种短小精悍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班主任高宇老师了吧。林羽在知道林森的班主任是高宇后，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让林森觉得很不自在，后来他才知道，他们的这个高老师啊，就是学生处专门抓“非触（指男女同学非正常接触）”的老师。
　　“老师好！”林森敲敲门，礼貌性地问好。开学第一天，总要给老师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吧。
　　“好，你好。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签个到。”高宇问。
　　“林森。”
　　“嘿！森哥，这儿！”钱明天嬉笑着朝林森招手。他来得早，给林森占了座，中间偏后，很符合林森的习惯。林森点了点头，过去坐下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班级五十多个学生，都是来自不同中学的，班里，林森只认识旁边的钱明天和斜前面的一个女生，叫季莹莹。林森不禁暗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和钱明天这深厚的缘分。
　　季莹莹是林森学散打是认识的，中考时还坐了前后桌，很豪爽的一个女生，和林森关系不错。季莹莹见到林森也很高兴，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讲台上，高宇扫视了一遍班级里的学生：“就差一个叫夏亦的同学没到......”
　　话一出，讲台下面就开始有人叽叽喳喳地说话——“夏亦？！不是那个初中混社会的......”“这么狠，怎么考上林一的？”“抄的吗？中考监考什么时候这么松了......”“不是吧，这位哥要是来了咱们班，还能消停吗......”
　　亦爷的诸多“丰功伟绩”上过初中的谁没听过，林森都懒得去理了，也不过就是一个跟他们一样大的学生而已。
　　夏亦差点就忘了开学的事，睡着睡着跟诈尸了似的从床上蹦起来，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提着书包，自行车火力全开，一路狂奔到了学校。班级门口，头发都乱了，伸手胡乱地理了理，弯着腰，喘着气，敲了敲门：“老，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