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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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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了。”
蓝瑛和黄珀也十分悲痛,这几年他们和吴上将相处的时间更多,感情也更深,“你也知道吴上将的儿子是个普通人,在消防署工作,这方面应该会由南部军方派专人接待。我之前打听了一下,吴上将和周中将的座驾被人动了手脚,两辆吉普车及随行人员全部在爆炸中丧生,尸骸难以辨认,恐怕要花一段时间进行侦别。”
时鸣低着头,忽然问道:“身份环也烧的一干二净?”
黄珀立刻就猜到了时鸣的想法,他看了看自己左手腕上的物件,“你是不是怀疑有人事先夺走了吴上将他们的身份环?”
身份环,是哨兵和向导的身份标识,也是进入塔内和各区域的身份钥匙。外表上类似手表,兼并通讯和一些简易功能。在战场时,还能起到定位和确认士兵是否存活的作用。
想起今天南塔事件的起因,时鸣问道:“蓝瑛那个哨兵学生发狂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就算那个学生再怎么凶狠好斗,也不至于一场模拟训练就发了狂。他觉得这次哨兵发狂的缘由,和侵入者在塔中动的手脚脱不了关系。
“有人在训练层的终端机内动了手脚。”蓝瑛严肃道,“我问过其他使用训练室的学生,他们都说明明选择了B级难度的实战演练,然而在训练中,难度分明提升到了最高级。好在训练室有紧急退出机制,他们在发现自己无力抵抗时,全部按了退出按钮,只是当时训练室遭人锁死,所以门打不开,警报器则一直在响。”
“声东击西么。”
时鸣分析道:“我一直觉得奇怪,如果说训练层的警报是为了声东击西,让我们以为终端机出了问题,但是对方为什么要将南塔整整一天的监控资料全部删除?如果是出于不想暴露的目的,完全可以只删除监视器的画面,为什么连带塔内各处的进出记录也都一并删除?”
蓝瑛点头应道:“吴上将和周中将已经身亡,即使在塔内发现他们的进出记录,也会明白是身份环被盗的缘故,没有必要特意掩盖,所以入侵者想掩盖的……是其他东西?”
“身份和时间。”
时鸣平静地说出一个猜想,“除了我遇到的那两名入侵者,我怀疑塔内有他们的同伙作为内应,否则塔内各层的布局、终端机的侵入、甚至吴上将接到的外出命令等等,这都需要情报来源。更重要的是,从警报器响到我们抵达档案室,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但他们真的只待了这点时间?如果警报声响起的时间,是他们特意安排的呢?”
“错觉!”
蓝瑛一惊,“让我们以为塔内是刚刚遭人入侵,但其实他们可能早就渗透进来了!”
“那档案室的资料,岂不是有可能全都泄漏了?!”黄珀觉得不可置信,更感到了事态的可怕。档案室损失部分信息素和全部资料丢失,这个差距令人太难以接受了。
蓝瑛要显得镇定一些,“时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
“因为对方的态度。”时鸣回想起档案室的情景,“我和冉夜到达档案室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很从容,没有丝毫的作战意图,就好像是在说……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走之前,想和你们打个招呼。”
时鸣始终记得那个戴着半张面具的女人,坐在那里露出邪魅一笑的嘴角。
这个侵入者非常自信,甚至还故意留下一块紫水晶给他们。只是这到底是一条线索,还是用来误导他们的道具?
时鸣将在现场发现的紫水晶拿了出来,“现在疑点很多,而侵入者留下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块紫水晶。”
蓝瑛拿起这块六角菱形的长款紫水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水晶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磨,每一面都非常平整光滑。
“里面……有图案?”蓝瑛有了发现,坐在一旁的黄珀也眯着眼睛凑上去看,“是什么?是什么?阿……好像是……”
“蜘蛛。”夫妻俩异口同声道。
时鸣点了点头,他之前将这东西拿去做过测试,确实就是块普通的紫水晶,只是用激光技术在里面弄出了一只蜘蛛的图案。
“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做紫晶的组织吗?”
见夫妻俩摇头,时鸣拿起加过奶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继续道。
“紫晶是一个民间研究组织,关于他们的研究内容,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们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八年前,他们涉嫌叛国,被军方取缔。”
“叛国?这罪名很大啊。”黄珀问。
“问题出在几年前的西川战役,当时接连三支队伍的向导组在睡眠状态下遭遇暗杀,而营帐外值守的哨兵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次暗杀导致我方在短时间内失去了三十几名向导,千余名哨兵失去后援,战线被迫后撤。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和伏击,终于发现是敌方的精神体所为,而最后逮捕的那名暗杀者,就是紫晶的成员。”
黄珀惊诧道:“一个人?那么牛逼?使了什么暗杀手段?”
“稀有毒系精神体,他的精神体还拥有自我分割的技能。”
“哇靠!我就说你们S级的果然变态!毒系还自我分割?!这等于散射毒气弹,还一击即毙啊,太逆天了吧!哨向历史上有出过这样的人才吗?!怎么抓住的?我简直想跪下膝盖表示崇拜啊。”
“你膝盖真不值钱。”蓝瑛嫌弃地瞥了自己的向导一眼,“不过实话实说,稀有的毒系精神体的确是很少见啊,算得上是稀有中的稀有了。”
“不错,之前的一位已经故去五十年了,还不是我们国家的。”时鸣点点头,“可惜整个抓捕的过程我没有参与,听说是挺惨烈的。”
时鸣耸耸肩,将手上的咖啡喝完,“我当时负责的是前期的调查分析和后期审讯,在确认暗杀人员和紫晶这个组织有所牵扯后,就由中部军方接手了。”
军方以地域划分,权利地位相同,其中东南西北的军区拥有比较强劲的作战力量,中部军区主要负责护卫首都和各机要部门的研究开发,以及统一调配多方作战及协作事宜。
“我只知道当时紫晶被探寻到的位置是在东南部交界的一个镇子上,那里由于地理原因,治安不是很好,人员流动很大,鱼龙混杂,但也相对容易隐蔽。介于那名暗杀者的行为,军方怀疑紫晶通敌卖国,当时东部军区的驻地离得更近,所以是由他们派兵围剿的。”
“那这块紫水晶是什么意思?他们的身份证明?”蓝瑛问。
“差不多,那个暗杀者也有这样的一块紫水晶,所以我有印象。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信仰,他们似乎相信紫水晶中月神和酒神的传说,就是最初精神体得到强化的证明。”
时鸣修长的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上的太阳穴,“这样问出来的答案,总是比较真实的。”
他们明白时鸣的意思,脑部询问,从本质上讲,和刑讯逼供是一样的。而向导的精神力,可以保证这样得到的情报,完全真实。
蓝瑛把手上的紫水晶扔还给时鸣,一丢一接,流畅得很,“那他们这次故意将这块紫水晶留在我们南塔又是什么意思?复仇?”
时鸣摇摇头。
复仇吗?向谁复仇?
紫晶?还是……军方?
“别想了,再想也想不出花来。这事已经汇报给总塔,说不准他们就会派人调查。哎?”黄珀反应过来,盯着悠闲自得的时鸣,“你怎么还不去写报告?”
老朋友黄珀很了解时鸣的性子,做事从来不拖沓,拖沓了……肯定是不想做,而且时鸣不想做的事,他铁定不会做。
可这事他不写谁写?何况视频通讯的时候任命他暂代职务的时候,他也都答应了啊。
“你小子是不是让冉夜写报告去了?”黄珀灵光一闪,拍着大腿大笑,“好!很好!哈哈。”
“行啊,挺会使唤人的。”蓝瑛也笑。
时鸣摸了摸鼻子,“我好歹也是个少将,指挥他做点事没问题吧。”
蓝瑛翘着二郎腿坐在时鸣的对面,时鸣这人的确长得很好。帅气俊秀,身高腿长,连带那手指都修长白皙。蓝瑛觉得这样的人不肯将伴侣定下来,就是在诱惑无数的哨兵犯罪,所以这时候,她通常称呼时鸣为“原罪犯”。
“可你这个原罪犯,不是把我的得意门生给拒了么?”
黄珀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贼贼的笑笑,借口再去泡杯咖啡跑开了去。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把自己的事一股脑地泄密给了他老婆听,美其曰,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冉夜嘛,嗯,果然名师出高徒,怪不得那么优秀。”时鸣顺畅地拍起马屁,“不过这次似乎是您的得意门生把我给拒了啊。”
蓝瑛眉眼笑得自信,冉夜的那头双尾黄金狮平常从不让人近身,成天摆出一副我是万兽之王的派头,所以才会和那头花斑虎水火不容。偏偏今天医疗室里,黄金狮对着时鸣一副撒娇的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蓝瑛不相信智商、情商都好使的时鸣会毫无所觉。
“这孩子是我一手带上来的,门门拔尖。当然,要不要和人搭档绑定,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你。”蓝瑛眨了眨眼,笑得诡异。
“冉夜很抢手,过了这点,未必就有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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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都是单人宿舍,即使最终绑定过的哨兵和向导也要分开住。不过离熄灯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鸣很识趣得起身告辞,留给黄珀腻味自己老婆的时间。
时鸣今天住在外客来访的留宿层,自从苏媒人盯上他以后,每年他总要过来住几次。不过这会电梯刚刚打开,他就看见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靠在房间旁边的墙壁上,他的脚边还趴着一只大狮子。
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冉夜就立即站直了身子,对时鸣行礼。时鸣手上已经拿好了烟,刚刚在蓝瑛那没抽成,这会他没打算再忍,点了火,抽了两口往房间走。
雪鹰已经先一步张开翅膀飞到了冉夜的面前,尖利的爪子扣在一旁的栏杆上,赤红色的眼珠子一会盯着黄金狮,一会盯着冉夜,审视的态度实在算不上亲近。
等时鸣走近,冉夜规规矩矩地将手上的报告递了过去。
“时少将,报告。”
“谢谢。”时鸣没打算多客套,接过报告书就让冉夜回去。
“时少将,如果有问题我可以修改。”
“不用了,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鸣指尖夹着的烟好似一点星火,点点燃着,余光能够瞥见哨兵垂落的目光里透着失望,就那么想要多留一会?
“是。”冉夜一本正经地继续寻着理由,“您喜欢抽原始烟?”
时鸣要打开房门的手势一顿,侧过半身,“让你不舒服了?”
冉夜摇摇头,建立好自己的精神壁垒,不被过度的五感掌控,是哨兵的基本能力之一。
“原始烟对身体不好。”他望着时鸣,目光沉静又认真,“现在有高精密度的电子烟。”而且针对已结合的哨兵向导,还能定制专属于自己伴侣的信息素或向导素的味道。
时鸣笑着又抽了一口,烟气像云雾一样的飘散开来,“是啊,原始烟已经快被市场所淘汰了,没什么人抽,越来越难买了。”
冉夜觉得自己成功找到了话题,哪怕只能多留一会,他的心里也非常激动,好在自己的表情和嗓音还算控制得非常稳当,“我的父亲也爱抽这种。”
“你父亲是军部的?”
“是。”
时鸣点点头,“现在也就军部的人还好这口。”
准确得来说,是上过战场的人。只有切实地让那股味道进到肺里,进到血液里,进到脑子里,才会让他们还有活着的实感。
“时少将,明天上午我能否再向您请教有关报告的修改情况?”冉夜再次请示,“我想知道自己有哪些不足之处。”
对视的目光里,时鸣能够看出冉夜的执着。
“可以。”对于一位努力想要上进的后辈,时鸣并不吝啬于提供一些帮助。
约定,就代表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达成目的的冉夜这会很知足地行礼离开,倒是时鸣没有立即进入房间,他抽着烟,看着那个青年宽硕的背影,对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如果再察觉不到,就是自己故意在装聋作哑。
只是既然对我有兴趣,为什么之前要露出一副排斥的样子?
是因为下午的这场突变?
雪鹰拍打着美丽的翅膀落到了时鸣的肩上,时鸣翻起手上报告,笑意浓浓,心情比之前要来得好些,手指点了点自家优雅的精神体,意气风发的样子。
“雪花,太优秀也是一种罪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