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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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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军区任命南塔的新负责人是当天下午到的,时鸣和新上任宋中将立即就进行了工作交接,心里头刚刚一松,却不想对方拿出另一封新的文件笑嘻嘻地递给了时鸣。
文件上的意思是命时鸣代表南部军区及南塔,前往中部协助处理此次南塔入侵事件。这事之前逐宁提起过,时鸣也知道自己是不二人选,所以并不意外,如果没有最后一条的话。
——任命实习哨兵冉夜为时鸣少将的临时助理,协同调查此次南塔入侵事件。
时鸣在军区是有自己助理的,一个清秀话多却能干的小向导。
当年停战后,时鸣从前线回到南部授勋少将,上级就派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向导给自己当助理,那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对时鸣的崇拜和敬仰。几年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很习惯彼此的工作方式。
理论上他们应该将这个孩子从军区送过来,而不是临时再给他派一个助理。
时鸣看过文件后没有吭声,任何的任命文件都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下发的,混了那么多年部队生活的时鸣还是清楚的。
面上,他仍旧态度和蔼地和宋中将聊天,大家虽然年龄有差,但都是南塔的毕业生,在军区也打过几次照面,多少有些共同语言。
等到了晚上,时鸣、温逐宁和宋中将一起吃过饭,黄珀、蓝瑛也跑过来和温逐宁打招呼,他们是同届生,渊源颇深。
一番闹腾后,时鸣和温逐宁带着古晨回到了自己的楼层,他们都是少将军衔,也就给温逐宁安排在了时鸣的隔壁。
古晨在电梯里就很有眼色地提议道:“温少将一直说这次难得回来,要和时少将好好叙叙旧,我估摸明天一回中部就会忙得晕头转向,不如你们今晚就好好聚聚吧。”
古晨知道自己的说辞拙是拙劣了一点,可是只要时少将答应,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可惜,时鸣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或拒绝,电梯门一开,那个连着两次候在同一位置的人,仍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在时鸣出现的一刹,目光就直直地定在他的身上,那种眼神已经不需要用炙热来形容了。
看见的人都会明白,他在看自己心爱的人。
时鸣无可奈何地笑笑,“叙旧看来要改天了,我得先和自己的新助理聊一聊。”
说罢,时鸣就抬腿迈了出去。
古晨紧抿着嘴,没有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家的少将一动不动。直到电梯门要合上的一刹,温逐宁才踏出电梯,看着时鸣和冉夜走进同一个房间。
古晨被派到温逐宁身边,也不过三个月。但是温逐宁的大名,在整个军方那是无人不晓的,毕竟他研发出来的抑制剂和安定剂都是极其伟大的成就。古晨更没有想到,一位那么厉害的人物,性子居然会这么温和友善,温少将说起话来总是和颜悦色地,说话做事也平平稳稳,不急不躁,不像今天新认识的冉夜,看上去就是个冷面凶悍的主,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而直到今天,古晨才明白,这位优秀的国家药剂师为什么会抛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研究,选择调职部队。
原来全部都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他心爱的向导。
可是……温文尔雅的温少将似乎一出场就被拒绝了……
古晨这会不敢去打量温逐宁的神色,他总觉得再温和的人,这一刻的脸色也一定会变得很可怕。
“走吧。”
半晌,耳边传来一贯平和的声线,古晨还没有看见温逐宁的表情,他家的少将已经先一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唯独跟在后头的食人兔,两只长长的耳朵这会全都垂了下来,有气无力地。
哨兵和向导的现有比例是八比二,在他们的世界里修罗场经常上演。古晨不晓得等到自己遇上心仪的向导时,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天,或者以他的能力,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
古晨说不来安慰的话,只能叹了口气,小心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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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夜再次踏进了时鸣的房间,但是他能感觉到,时鸣这会的心情不是很好。
从走进房间,时鸣就没有和他说过话,甚至有些当他不存在的意思。
时鸣自顾自地解开了衣领,扯掉了领带,他脱掉了腰带和军装外套,有些大力地将衣服往沙发上一扔。
他走回吧台,将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打开,倒了小半杯,一口喝光。他喝得有些急,一小股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就像是一条溪水,勾勒过修长的脖颈,流进了洁白的衬衫里。
冉夜愈发觉得时鸣适合穿白色,这种纯净的色彩将他身上那种随意的气质,愈发勾勒出几分俊逸青涩。
明明在喝酒的人是时鸣,冉夜却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冉夜喉结一动,移开了视线,这会时鸣又倒了半杯威士忌,这次他加了很多冰块。
“知道今天,你一共做了几件让我讨厌的事吗?”
冉夜自进门就只往里面走了几步,这会身型笔挺地站在离吧台稍远的一些地方,就是黄金狮也乖乖蹲坐在一边,连带眼珠子都不敢乱动。
“早上,我不该故意释放信息素。”
时鸣挑眉,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一件。”示意冉夜继续。
“……”还有一件,他原以为时鸣是默许的,“我应该称呼您的军衔,而不是当众喊你的名字。”
时鸣轻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还有吗?”
冉夜眉头紧皱,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你是不是不想我做你的助理?”
“这个位置。”时鸣撑着头,晃着酒杯,“动用了你父亲的关系?”
冉姓,在南部并不少见,所以一开始时鸣没有往南部军区冉司令的身上想,但是一旦想要查证,调查起来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冉夜应得直接从容,答得理直气壮,就在时鸣真以为是自己冤枉了他时,不想又听见那低沉的嗓音说道。
“我请舅舅帮的忙。”
“……”时鸣愣了短短一瞬,“你舅舅是谁?”
“你的直属上司,严上将。”
时鸣有些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平日几乎当天往返的相亲活动,为什么这次会得到这么一个大长假,原来那位声色俱厉的严上将也会胳膊肘往里拐。
“我不管你找的是冉司令还是严上将,你的关系摆在这,以后在称谓礼节上就更要注意。现在你还没有正式入营,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雄厚的背景,又生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态度再不谦逊一点,有的是人会在你背后戳你和你家人的脊梁骨。”
时鸣喝了一口酒,冰块迅速地降低了酒精的温度,这会他感到舒服许多。
冉夜乖乖地听着,脚下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半步,时鸣的话显然都是在为他着想,“好,我都听你的。”
时鸣瞥他一眼,意味不明。拿起酒杯走到沙发边上,听不出是在笑他还是在轻叹,“不要光在我面前卖乖。”
冉夜抿着嘴,跟上几步,“你不反对我做你的助理?”他之前还以为时鸣想要取消这份任命。
“虽然程序不是很恰当,但不可否认,就这次的事件来说,你比我的原助理更适合,但这只是暂时任命。还有,在外面你必须依照军衔称呼我。”时鸣坐到了沙发上,并示意冉夜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在外面?“那私下呢?比如现在,我可以喊你时鸣吗?”
时鸣喝酒的姿势遮掩住了他别扭的嘴角,“朋友之间,我是无所谓。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动用某些手段,尤其是第一件事,我个人不止讨厌,而且非常反感。”
听到讨厌、反感这样的词,冉夜刚刚沾到沙发上的屁股立即又蹿了起来,直言正色,“我并不是想用信息素左右你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想要你做我的向导,我也只想做你的哨兵。”
最后两句话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想让时鸣听清楚、听明白。
冉夜目光沉沉地盯着时鸣,瞳眸深情,然而对方并没有将他的告白放在心上,时鸣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拿着酒杯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这个人,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时鸣略略侧过头,用轻松的口吻说道:“这些不过是受匹配度的关系,哨兵和向导就是这样,我们更受信息素和向导素的影响,但是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学习一下普通人的恋爱观和婚姻观,感觉和感情。”
冉夜说,“即使你不再是向导,即使你不再拥有向导素,即使你一辈子都不会为我做精神疏导,我也只想要你。”
沉静的夜里,明亮的眼睛,单纯直白。
时鸣有时候觉得奇怪,冉夜这个人外貌冷硬强健,表情也少,大多时候是肃穆冷情的,偏偏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执着澄澈地像个少年。
一个可以为自己的信念理想,无畏地付出一切的少年。
“我说了,这只是信息素和向导素在作怪……”
“四年前。”
冉夜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念得清楚。
“四年前,我就认定你了,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