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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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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只会画点儿简笔画,没学过油画啊。”
易千眼看着这猫欢欣雀跃地拆快递盒子,露出一罐罐七彩斑斓的油画颜料,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事儿,以后再学嘛。”先生大手一挥,又垂眸握着美工刀和胶带斗智斗勇,“反正颜料保质期长。”
“那您也不用批发啊。”易千把瓶瓶罐罐摆整齐,上前轻轻夺了那塑料柄的美工刀,“我来开吧,您歇歇。”
“这都是好货,什么批发啊!”先生抱着缠满胶带的盒子,瞪圆了猫眼。
“您买的当然都是好的。”易千将美工刀的刃儿一收,挨着先生坐下,“您快别抱着了,上边都是灰。”
“我要自己开。”先生撇撇嘴,抱着盒子不撒手。
易千瞅了他两眼,笑了,“行行行,那您能说说咋忽然给我买这么多画材?”
这是要把那篇猫咪漫画改成鸿图巨制吗?
先生抽走美工刀,歪着头理所应当地说:“给你的生日礼物啊。”
生日......礼物?
哦,好像确实是要过生日了。
易千觉着脑子停转了般,想说什么,但声音发不出来。
“刺啦”,先生终于划开了胶带,恍然大悟又略带苦恼地说:“不过话说回来,生日礼物好像不能提前暴露诶。”
易千定住神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很喜欢,谢谢先生。”
唔,怎么又被拍了?先生您手上有灰。
“你以后别跟我说谢谢,不然说一次拍你一次。”视线定格,易千对上先生浅色的眼眸。
琉璃一般漂亮,但不似以往空无一物。
先生在认真看他,于是那目光就有了尽头。
“哦。”易千点点头,“我知道了,先生。”
不过把这堆用不上的画材搬到储物间,也确实是件麻烦事。
先生说,还有一部分没送过来。
“这么多,够我画到下半辈子了。”易千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先生,家不是这么败的。
“没事儿,你慢慢画。”先生却不在意,没骨头似的瘫上易千肩膀,“背我去浴室,累了。”
“您明明只在边上看着......”易千轻车熟路地半蹲身子,将先生大腿根稳稳托住。
“边上看着也累。”先生自觉地将胳膊绕过易千脖颈,在他耳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先生?”易千把人背稳了,下意识喊了声。
先生没应他,呼吸浅浅,是睡了过去。
也是,这段时间先生确实挺辛苦的。
易千觉得他得再好好想想新年礼物该送什么。
“千儿。”热水徐徐淋下来的时候,先生睫毛轻颤,抬起胳膊勾了易千的脖颈。
唉,都不给人喘气的时候啊。易千稍稍抹了抹脸上的水,顺势将怀中人的腰搂紧些,另一只手撑着浴缸壁,缓慢地让自己脊背靠到浴缸边缘,好让怀里这半睡半醒的迷糊鬼枕着舒服些。
不过以这姿势想洗漱,那就困难了。
“您是做什么梦了?”易千拿指腹去抹先生脸侧的水珠,却不想越抹越糊涂,只得收手环过先生肩膀,“怎么还叫起了您外甥的名字?”
先生掐了把易千颈侧的软肉,将胳膊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掌搁易千心口。
头顶花洒细细簌簌落着热雨,哗啦啦地升腾起雾白色的云。
漫开,淹没重叠的身躯,小腿、大腿、腰腹、胸腔,心脏的声音无视其他感官,如雨淹没耳道。
“我是在叫你啦,小孩儿。”
云雾窒息着鼻尖与喉头,晃荡一下,哗啦,溢出了白壁的缸。
易千艰难地尝试再呼吸,犹如溺水于海,怀里搂着个罪魁祸首。
“不过听你这么说,确实你俩的名字容易搞混淆。”罪魁祸首却全然不觉,还在为称呼这事儿无端苦恼着。
“您应该不会混淆的。”易千说,努力把自己理智拉扯回来,要挣扎起身把头顶的花洒给关了。
不然,多浪费......
罪魁祸首给他渡了口气息,将他从那漫着水雾烟云的热海里挽救出来。
“如果不是今天太累了,我可真想要你啊。”
“小孩儿。”
到底还是怪浪费水的。
易千慢慢给先生裹好浴巾,将人打横抱好,缓步离开了浴室。
剩下一片狼藉也只得拜托万能的奇诺了,虽然奇诺不会在意,但易千心里还是默默说了声抱歉。
果然不能一直开着花洒,浪费水是一码事,看不清又是另一码事。
但他们没做到最后,只是用手。
期间无止尽不满足地接吻,咬破唇角和舌尖,为了不被淹死似的。
但又像另一种意义上的相濡以沫。
“你身体素质还挺不错。”刚把先生放上床,那对琉璃的猫眼又懒倦地睁开。
易千将人扶稳坐好,垂眸对上那双眼睛,“也幸好还不错,不然您得睡浴室了。”
“唉,说得像我剥削你一样。”先生撇撇嘴,唇瓣上有咬痕。
易千抿了抿自己同样破皮了的嘴唇,“我先给您吹干头发。”很有被剥削的自觉。
话音刚落,这人就又开始小鸡啄米地点头。
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人都迷糊傻了。
易千笑笑,半蹲到床头柜前把吹风筒拿出来。
之前先生是宁愿吹风筒搁柜子里生灰也不用的,一句有暖气就把易千怼回去。
但易千信奉着买回来的物件必定要发挥其作用的原则,三番五次按着先生吹头发,可算让他习惯了吹风筒,也习惯了洗完头发就支使易千。
是时候该涨工资了,易千如是想。
哪怕金主给买了生日礼物,但自己还是那个锱铢必较唯利是图的打工人。
“对了,千儿。”先生通体一抖,又把瞌睡虫赶跑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来,我外甥离家出走了。”
嗯,这是他能了解的事情吗?易千把风筒调低一档,谨慎地开口道:“为什么啊?”
“谁知道那孩子想什么呢。”先生挥了下手,又把眼睛闭上,“我只是想说,我以后就叫你‘千儿’了,反正我外甥离家出走......”
唔,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嘛。易千一点点理顺先生乱糟的头发,稍稍比划了下,是到肩膀了,改明儿给先生找圈发带扎个揪儿,估计也蛮可爱。
再给自己头发薅两把,吹完收工,睡觉。
“千儿。”黑暗覆下,怀中人不安分地又动了动。
次数太多,易千懒得吐槽,只当他是太颠簸,怎么都没睡好。
拍一拍脊背,又蹭一蹭侧脸,易千轻声哄着:“先生晚安。”
“晚安。”只这一声话音落,便是好梦到天明。
易千对这样的昵称无意见,但还是觉得两个字分开念比较好。
先生叫顺口后喜欢连读,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
新年礼物......
这是易千最近除却期末考试外,想得最多的四个字儿。
翻了不少网页都没找着心仪的选项,易千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动手做了。
主要还是线上线下的珠宝店不够给力,设计出来的产品要么太土气要么买不起。
新年礼物不比别的,要正好踩在心意十足但又不是很贵重的那条线上。
当然上述废话只是易千自己瞎编的,如果他目前能如同先生那般败家,那他也就不用管什么线不线的,买就完事儿。
千挑万选,易千找到一块中等品质的深色桃木,决定期末考试一结束,就带着木头飞奔去城北,白/嫖老相识的机器。
说不定把老相识哄高兴了,他还能给易千再攒出一套物件。
“不是说好考完一块吃饭的嘛。”先生抿了口白瓷杯里的正山小种,神色不悦地看着对面畏畏缩缩的易千,“你咋一见我跟见着鬼似的?”
易千盯着红茶面咕嘟冒上水泡,心虚地答道:“没有的事儿啦。”
他一心奔着城北去,完全忘了先生先前说了几次的,考试结束一起去粤菜馆子吃饭。
而后一开车门,看到副驾驶座儿上有只懒散抽烟的先生。
“早知道你这么不待见我,我也不催你路依姐把我送你们校门口了。”先生继续嘀嘀咕咕,“她当时把我推下车,可凶可凶的。”
“那您可以直接跟我说一声嘛。”易千陪笑道。
“要整点儿惊喜感啊,你路依姐说的。”先生可算把茶杯放下,打个响指的功夫,易千面前便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服务员颔首浅笑着解释道:“这是本店给顾客的生日小福利。”
“生日快乐。”先生说。
易千眼皮一跳,下意识又应了句:“谢谢先生。”
啊,踩先生雷区了。
还好桌子够长,先生也不便起身来拍他脑袋。
易千请服务员再拿一只碗过来,而后麻利地匀了半碗长寿面进去。
“长寿面还带分享的啊?”先生挑一挑眉。
易千把那只碗推给先生,“我吃不完,后边还有大菜呢。”
“嘿。”先生冷哼一声,却还是伸手把面碗接过。
“也正好分给您。”易千迎上先生不爽的脸色,笑道,“一半一半。”
“二十岁了?”先生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挑了根面条。
“二十岁了。”易千缓缓呼出一口气,他不大记得生日的准确日期,但大致知道自己今年的岁数。
其实有时候易千也会笑自己虚假,明明身份证号背得滚瓜烂熟,怎么又跟人口口声声说,不记得生日。
他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串数字会被另外一个人知道,并记得。
所以先生到底是什么时候翻他身份证的?四级考试,或者在那之前?
不过现在易千也懒得去追根溯源了。
一道道“大菜”陆续上桌,先生的筷子伸过来,夹走那长盘子里第一块蜜汁叉烧。
而后那筷子继续向前移动,准确地将叉烧放进易千手边的浅碟里。
“过生日呢,哭啥?”
易千慌忙擦净眼前的雾气,看清楚了面前人漂亮又略带嫌弃的琉璃眼。
“没哭。”易千说,“过生日嘛。”
作者有话要说: 韩先生的连读就类似于郭德纲老师喊于谦老师那种读法,对此易千是拒绝的。
易千想要的,是小龙女喊杨过,“过儿”那种俩字儿分开的读法。
以及今天帮我妹听写单词,又晚了一点,抱歉...
(我咋每天都有新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