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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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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妙只是冷笑,掌中一缕迷香撒在了他脸上。
蛇性本淫,她恰逢族人皆尽的惨况,躲在这坯秃山头,最重要的就是延续血脉,但是修蛇一族貌美,眼光自然不低,就算不介意族别,也要生的好看才行。所以让这里的小妖开设关卡,只为劫美貌男妖来,今日……
不想真是幸运,劫来个还债的。
幸事,真是幸事。
酒菜无事,只是空气中早有迷香。这些天族,杜绝情欲,只是晕了过去,不过刚刚那位看着行为放浪的,也是道心不稳啊。
“呵,天界中人,遇我迷香,还不是一样浪荡不堪。”修妙看着兰山月鼻翼上都胀满了红色,整个人都开始冒热气了,还双手死死握拳跪在地上强力支撑着,她看着真是解气,忍不住再更进一步地诱惑他,声音放柔:“何必强撑呢,来吧,春宵一度,人生乐事,抓紧珍惜吧傻瓜。”
不可以,不可以。兰山月脑子里充斥的全是喷薄而出的欲望,但是在心底不知名的地方还是有一丝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向前一步,前面是无底的深渊,但同时又忍不住,前面是解脱的钥匙……
兰山月晃晃头,可是却无法保持清醒,想要咬舌,牙齿碰不到舌头才想起自己没有了舌头。
热……太热了……
他真的热得太难受了,忍不住双手就胡乱地撕扯起自己身上的外衣,撕扯中却摸到了突兀的手感,迷离的眼睛只是一瞟。
是白色衣角上的白色刺绣,流云纹路。
在白衣上做白绣,恐有人会叹多此一举,但是那举手投足多出的精致和层次感,也自是妙不可言。
他本是随意一瞟,看见这刺绣时,却是定住了。
是啊,此生最不能负,唯不周神座上一人。
此生最不能负,唯不周神座上一人!
不周,不周。心头唤千百遍,柔肠百转。怎么能在这里,陷于妖邪之手……不可以,不可以的!
像是大风吹散了神思里的一大片红色迷雾,得这片刻的灵台清明……
兰山月头脑中有了那强烈的念头,和迷香的药力做抗争,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脑海里两个念头在交杂。
走前去,走前去。
不周,不周。
他的手死死得扣着地面,食指竟然都抠破了地上平整的石头。
修妙看他坚持这么久,倒也有些惊讶,看他这无意识的挣扎,忍不住探头看他究竟在写些什么,地上鲜血淋漓,都是他指间鲜血。
“不周?”修妙看了念出口,扶脸轻笑:“不周神女,那传说中不知道存在与否的神?难不成你还见过,那你说说,我与那神女,谁更好看?”
“别再妄自挣扎了傻瓜。”修妙的嘴唇都红得性感迷人:“你今天,只会在我的身下,受尽践踏!”
兰山月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伏头时看了阿青一眼,再抬头瞪住修妙。
“呵,还能撑多久啊?”细细摸着指尖那鲜红的指甲,语带讥讽:“怕是熬不住了吧。”
下半句还没落声,就听见砰一声,再转眼看,竟是兰山月——
晕了过去。
晕了?修妙拧眉,怎么可能有人能吃得住这迷香,她放的可是药性最重的。
哼,就算是晕了,也别妄想逃过一劫。
修妙的手,伸向兰山月的怀间。
却不想,指尖还未触及他的皮肤,兰山月眉间那点红痣突然发难。一缕红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难以抵挡的威势。
暴起。
修妙伸出的手赶紧收回,张开五指,挡在脸颊前,同时运转起全身妖力御敌。她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力,就连在晏离身上,她也不曾见过的,究竟是什么,是谁?
红光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更没有告诉她答案。因为她的妖力,不堪一击。红光击破她的妖力就仿佛割破一块豆腐一般,直射过她的掌心,她的眉心,再遁无影踪。
掌心一个小洞,额间一个小洞,竟没有血流出,是那红光,把血都给凝结了吗?她只能仰后躺倒在她的宝座上,那双眼睛,无神得睁开着,但是再也无法……媚视横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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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醒,快醒醒。”杨满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谢千身上,来不及考虑发生了什么,环视一眼四周,阿青刚刚就醒了,只自顾自坐在一边,状若无知孩童般发呆。再高座那,蛇妖躺在座上,兰山月躺在旁边地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赶紧推推谢千的肩,喊他醒来。
谢千睁开眼就看见杨满推着他的肩膀,可没省半分力气,直推得他背脊在地上磨得生痛。
杨满看他睁眼,就赶紧起身去唤醒兰山月了。他是记得谢千刚刚做了什么,只是现在回昆仑要紧,他也不便在此时追究这些。
阿青看他起身,也跟在他后头,杨满走到兰山月身边,看他白衣虽在地上磨得有些脏灰,但是看起来还没有脱光啊,没发生什么吧。他心想间,又看了床上那蛇妖一眼,看见了她额间伤口。
这么厉害的大妖,怎么死的?不过虽然看这美人弱不禁风,青丘总有些保命功夫吧,还是回昆仑要紧。杨满心里想着,赶紧推推兰山月,不过力道是比刚刚推谢千小多了。
兰山月缓缓醒转,杨满看他醒了,伸手拉他一把让他站起就不管了,急几步跑到修妙身前,探出双指摸在修妙颈间,感觉到她确实是没了半分气息。
真好,这大妖死了,此处又是在边界,不管了,直接施法走就是了,还不知道帝安是个什么情况……
他只注意修妙究竟死了没有,自然没有看到兰山月压在身下的不周两个血字,但是阿青跟在他身后,自然是看见了的,她晃晃头,实在不明白为何有些晕眩感?
兰山月怯怯看了她一眼,赶紧趁杨满还没注意,蹲下把那两字给擦去了,擦拭时有些不甘,但终还是看着心头名字化为一滩血迹,那千回百转的故事,都终归模糊在记忆里,只是还有人,执着地靠着这记忆,艰难度日……
谢千站起身后,忆起昨日之事,想一想就能想通是中了道,不过也不好意思凑到杨满那去,远远地只看见兰山月蹲下,阿青低头看他,一幅画面,有些奇怪。
他还在暗自诧异时,杨满已经飞身过来了,不过离他两步就停住:“那大妖死了,小爷我现在不想管那么多,我现在就要回去,我才不管什么隐匿影迹呢。”他回头对愣着的阿青唤了一句:“阿青,走了。”说完也不管谢千回话没有,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遁走了。
阿青一看杨满走了,当然晃过神来,也紧随其后了。谢千看杨满都没让他接话,但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走,帝安仙君的嘱咐还言犹在耳,他飞到兰山月身边,瞟了一眼修妙,确定她是死了,便牵住兰山月袖子,也如两道流光追杨满去了。他并不愿多想修妙之死,兰山月虽与他相识多年,但是总有自己不愿与人说的事。
这世上最讨人生厌的事,就是刨根问底得去揭晓人家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应该拦在肚子里。
山头不过些小妖,自然识不破他们仙术。猫妖还在纳闷,今日殿中怎么没有动静,往日那淫声□□,可是段绎不绝,难不成,老大换了乐子?
他心思放在这上头,自然没察觉,微风阵阵,瞬时万里。
谢千跟在杨满身后御风,也不知如何开口。杨满刚刚就是因为想起前事便浑身不自在,不欲与他多言,只想离他远点。所以铆足了劲快些回去。
四人一路无话,不过出了妖界,昆仑离妖界也不远,远远就看到了,那绵延不绝的,巍峨耸立的——
昆仑山脉。
快到昆仑山脚下,谢千只能借机开口:“千湖没有传召,突至昆仑,怕是冒犯,就在山下等昆仑君消息吧!”
杨满觉得这人真是矫情,但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之前那般无理举动的人,况且他杨小爷,不能做个小家子气的神仙,那样不男人,只能大度说:“不用,你且跟我一同去。要不然还怕人说我昆仑待客不周,来之不迎,还丢在山下。”
谢千听他故意说得难听,也不敢再接话,只跟着去了。
杨满一路御风上山,不管路过的仙娥众多,只直闯回中宫。谢千和兰山月还是不敢冒犯,杨满直接冲进去,他们两个就在宫门外候着。没有王母传唤,自然不能进去的。
“娘娘……”杨满还没进门就扯开嗓门大喊了,大步跨过门槛,绕过门口大屏风,冲进殿内。
“大呼小叫的,你成何体统?”
出声呵斥的是青鸟仙子,王母座下有三青鸟仙侍,三姐妹分别是随侍王母稳重的大鹜,常年闭关的少鹜,还有就是最小的,也是跟他最不对盘的青鸟了。
今天杨满也没精神跟青鸟争论了,喊得有些气喘,眯了眼深吸口气刚想说话,就看见殿内已经站了个人。
“帝安?”
帝安回头,只对他淡淡一笑。
杨满急跨几步,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你怎么回来了?”还想多问时,帝安抓住他的手臂,紧了一紧。
是叫他不要多问的意思。
杨满懂了,没再开口。
青鸟站在王母身旁,呛杨满道:“帝安回来一会,已经说了妖界叛乱的事了,想是你学艺不精,跟她失散了,还晚这些时辰,害得她还叫娘娘去寻你。杨满,你可让人省省心吧!”
站在另一边的大鹜唤了声:“青鸟。”
听见大鹜制止的声音,青鸟也就不在多说,今日杨满看见帝安,已是喜出望外,自然不介意青鸟说他两句,没有回嘴。
要是闲的时候,两人你来我往,定要争个半日。
王母坐着,手里抱着只纯白无暇的灵猫,两边对称的珠钗,一颗颗珍珠光滑发亮。她对杨满极温柔:“阿满,外头两位是谁啊?”
杨满赶紧回到:“娘娘,是蓬莱千湖仙君,和青丘一族的兰山月。可要唤他们进来?”
王母低头,摸摸光滑的猫毛:“不必了。来者是客,既是阿满的朋友,阿满招待好便是,见我也是礼仪众多,就算了吧。”
又是——这个千湖仙君吗?昆仑和他,还真是有缘那。
杨满听听也是,小位分的仙君见了王母又要行礼生恐行差言错的麻烦死了,王母是女仙之首,规矩太多。
王母左手放在猫身,指甲圆润,指尖柔嫩。语气轻柔又让人不敢反驳:“你们回来也累了。阿满,带你朋友在昆仑看看吧。”
“好的,那娘娘我走了。”杨满拉着帝安就告退了。把帝安牵出宫门,阿青回来昆仑,杨满就吩咐她回轩阁去了,所以他出来后也是拉着帝安往轩阁去。
“跟我走吧。”他招呼谢千兰山月两人。
“帝安仙君?”谢千看到她有些惊讶,也没敢多问。
杨满在路上便急切地开口问帝安了:“你怎么回来的?我还本想叫娘娘来找你?你在妖界没出什么事吧?”问了这一大堆,都没给帝安开口回答的时间,他只自己说了:“下次可千万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哪了,有什么事都要让我杨小爷来抗,帝安你终归是个女孩子,不许再这样了。”他想到这也生气,假装甩开帝安手臂,扭过头去有些赌气了。
没注意到,甩开后帝安的手僵硬在大袖里无人察觉。
“别急吗,这么大还像个孩子一样。我的剑本就与我大哥是一对,出了事唤他来,自然就把我送回来了。不过我还得先回我那了,帝安仙居还有事没处置,你就带着千湖仙君和兰山月逛逛吧!”帝安笑着安慰他后,就打算往帝安仙居走了。
“诶……”杨满还打算问广成剑主在哪,他从未见过这位盛名在外隐世不出的仙君,但是帝安已经走了。
他们还未走到轩阁,天迹传来浑厚得钟声,像是悲鸣。
是丧钟。
大丧。
极北太和宫,宫丧。
谢千和杨满立刻赶去了太和宫。
兰山月身子骨不行,怕极北太和寒天冻地的坏了身子,让他自己先去轩阁,再自个回青丘就行。
轩阁坐落昆仑山顶,就一间小屋,屋旁还有小瀑布倾泻下的小池塘,盛得是瑶池水,灵气十足。
他跟着阿青进屋后,阿青看他:“你是谁?”
这是他遇见她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眼中涌上狂喜,以为真是故人相识,可是只能用手狂比划,说不出话急的眼睛都红了。
可是她摇摇头,似乎有些不解,下一句:“我又是谁?”
兰山月停下了动作,眼睛里有绝望,又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