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勺筷子》亦小可

11、十一·A和B的无线耳机

　　耳机是那小子趁别人不注意塞过来的。班里的自习时间乱得很，见A几步窜过来，他也就下意识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掌心痒痒的，让他忽然有冲动直接抓住递东西的手把人拉到身边。不过B还是压住了这个冲动。
　　无线耳机要用手机连，A回了座位在隔了一个过道几米远的位置，悄悄对他晃了晃手机。没回头，好像就是很自信地认为他肯定看到了。B气得冲背影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子非想要得个处分才能歇歇。学校当然是严令禁止手机的，但A那个性格必定要忤逆规矩。他也劝过A，可人家又不是有瘾，揣着违禁品爱搭不理的反而看自己的时候更多。
　　A最近真的是奇奇怪怪，总能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笑。B活动了下脖子，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耳机戴上。这要是被抓他俩连带手机可能会一起玩完。空了几秒的安静，戴着的一只耳机里就传来音乐声。声音不大不小，放的歌也不扰人心乱。似乎A知道自己是在做数学题，把那种听着就让人亢奋得打节奏的歌避得远远的。
　　教室里的杂音被盖过去一半，耳边切到了一首旋律很熟悉的歌。B还停笔跟着轻哼了几下，不过没能赶在开始唱之前想起来歌的名字。音调钻进耳朵，缠绕着笔上的题，新的一道刚写下个X，耳机里的歌声慢悠悠地停了口气，接到了副歌部分。B愣了愣，忽然想起来了。这首歌A唱过，还不止一次，但是让他印象最深的是在某一场冬天的大雪里。
　　因为天气缘故课间操暂停了，外面冷得要命，但拦不住学生想疯玩的心，没一会楼下空地就多了嘻嘻哈哈一大群人。A非拽着他下楼打雪仗，下楼前还把围巾给B绕到了脖子上。
　　“你不冷？”B问他。
　　“比你抗冻！”A叫着催促他。下去的时候雪花仍在大片大片地落，视线都不太清晰。A也不知道哪来的浪漫情怀，拉着B在厚厚的雪地上转圈疯跑。当时他还在唱歌，响亮亮的声音唱有点抒情的歌居然也不违和。A指着那边一对嬉笑的情侣，和B讲着耳熟能详的情话：“你看，一不小心他们就白了头。”
　　记忆里A唱歌的声音和现在耳机放的歌一下子重合。在人群嘈杂的教室里，分隔得不太远的一对耳机里放着同一首音乐。没人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他们也不曾有目光的交流。
　　只有耳边同时响起的声音。
　　音乐穿过教室里沉闷的空气，穿过七嘴八舌的人群，穿过一切世俗的眼光——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不见又摸不着地把两人连在一起。
　　对，他们分不开。像一对无线耳机，大抵这样是最好的。万水千山太远，手挨着手的亲昵距离又太近。
　　但耳机里能听得到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