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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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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仍是动荡不安。
瑞和三十四年,新皇康戦登基,改年号为新启。
新启的第十年,祁栎的天也都全变了。
夕阳淡淡的洒在飞檐之上,残留的暖阳依旧不舍离去,从人群中穿梭,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似乎成为了这珞瑜城别有风味的景象。
夕阳还没欣赏完,毫无征兆的一场大雪,就像要埋了这城似的拼命的下着,有时候人就像这雪花一样,看着白,飘着美,可一旦落了地,成了形,是丑恶还是美善,一瞧变知。
西街巷尾有位卖包子的张老二,他们家的包子谈不上有多好吃,但是每天来买包子的人却络绎不绝。
张老二的老伴得了重病,因此张老二虽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但是依旧要起早贪黑赚点银子替他老伴续着命。
今日大雪纷飞,出门的人并不多,他撑着伞,走的很慢,一袭白衣胜雪。
“公子,买包子吗?”
张老二一抬头,见是个贵人,连忙开心的吆喝了起来,
“这大雪天难得遇见个贵人来买我的包子,呵呵”张老二笑的有点憨。
伞微微抬起,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
这时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张老二的铺子前,一小厮下马,走了过来,
“老人家向你打听个路”
见这人不是来买包子的,张老二热情也丝毫不减,反而走出摊子询问这人:“要打听哪里啊”
“文馨园”于必说着。
“哦,前些日子打听这地方的人多着呢,就在前面花柳街拐弯处,好大一个园子呢,好找”张老二指着前路,于必顺势看了过去,
“谢谢”于必随手扔了些碎银到了张老二的摊子上,张老二一看,受宠若惊,吓得连忙对着那跑远的身影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指个路而已”
“收着吧,这年头少有人在乎这些银子”声音清澈透明,极为好听。
张老二这才回过神来,铺子期还站着一位贵人呢,于是连忙将碎银揣进了怀里,笑盈盈的说道:“公子要什么馅的包子,今日大雪,出门的人不多,我多送几个给公子尝尝”
“来几个素包”
落英缤纷,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了青丝间,衣襟上,落寞,凄艳。微垂头颅,眼睑半敛,只看得见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这就是前些日子刚回城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地方?”
庄子清坐马车上掀开半帘抬眸看着那牌匾上的三个金闪闪的大字,:文馨园。
庄子清统司局南司主事,其父庄冀之原是朝中大臣,新启第二年,庄冀之突然重病撒手人寰,同窗好友秦牧见年仅八岁的庄子清智力过人,心思敏锐,便收为义子,留于今中,亲自教导。
这庄子清看上去清冷,但性子却是温和,不说这相貌有多绝色,但也称得上一块无暇美玉,飘逸出尘,高贵清华。
“是的”于必上前迎着庄子清下车说道:“二十年前,珞瑜城曾经有一大户人家,姓文,听那些还记事的老人家说,这文家在当时可谓是富甲一方,祖宗几代都是扎根在这珞瑜城做大生意的,”
“后来一夜间这文家突然就搬走了,如今再回来,听说就回来了个小少爷,这文少爷一回城,变卖了城中的几处祖宅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珞瑜城”
文馨园是一座什么园子呢,听人说是一座花香四溢百花齐放的花圃,也有人说是一副无价的飞花似梦,细雨如愁的山水画。
园子看上去很宽阔,一看就是挥重金打造出的一副山水画,踏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座形状不规则的大型花池,白石相接的拱桥坐落在两池的上方,以花池为中心,四下各设立了规模形状大小不一的亭落,每一座都以花种为名,亭为何名,花开满座。放眼一望,风摇花枝,四处帆香,百花齐放,犹如片片霞云
在往里一看,平坦宽豁,青色小石子的铺的小路,两边白石为栏,栏上爬满了淡白的的紫藤花,紫藤花一路缠绕便到了远处一看还以为是一朵巨型还未开全的花苞,百花亭。
亭为两层,悬空而起,踏长梯而上,一层品茶,二楼观景。
已不是寒冬的天气却下了一场属于深冬的雪,踩上去去咯吱咯吱的响。
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庄子清认为这脚步声的主人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
“两位来赏景?”
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庄子清闻声转过头,这人像是一位正从天而降的仙子,撑着伞站立于雪中,脸上的清冷如这雪,即使穿的厚厚的棉服也不敢触碰,就像现在庄子清快速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一眼一样。
于必侧身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感觉浑身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立在白衣男子旁,衣服穿得花哨,人更花哨,脸上的粉脂像是涂了一层又一层,大红色的嘴唇配上发间的那朵大红花,简直就是村里头的媒婆子搬。于必还未来得及阻拦,这人就已经到了庄子清的身侧。
“这位爷,天冷的很,进去喝口热茶?”
透过厚厚的粉脂仔细入看,这人的相貌应该不差,听闻刚回城那会,以前的老街坊个个都前来问候,询问这些年的近况,询问文家其他人的下落,一个个都以为文闲舒身旁的是位姑娘,一个个姑娘长,姑娘短的,最后,姜娍才不得耐烦的开了口说了句:“大娘,我是男的,不是姑娘”
从那以后,这些老街坊一见文闲舒身边的随从姜娍都避而不及。
庄子清看了他一眼,往后一步想与这人拉开些距离,可是刚退一步,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像是寒日的暖阳悄悄流入人心,让人舒服至极。
“他又不是鬼,怕什么”
看这人的样子不过也就二十出头,可声音却如经历了百年沧桑,让人听上去有种莫名的忧伤。
“你可回来了”
只见一丫头两手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着庄子清身旁的姜娍,
“柳家婆子又来闹了,说你是狐狸精,说她男人夜里做梦喊得都是你的名字,哎哟喂,这事啥时是个头”木槿气势汹汹的朝姜娍奔来,吓得姜娍赶紧缩到了庄子清的身后,不好意思的笑道:“公子借我挡挡,这婆娘凶起来可凶了”
庄子清下意识的地转过头,还未答话,一把伞突然插入他与身后这位人的中间,将这姜娍拍的的连连后退。
姜娍一副吃痛的样子摸了摸胸口,对着文闲舒说道:“你也太狠了吧”
文闲舒收起伞,递给了木槿:“给点教训,什么人都敢惹”
庄子清则站在一旁很是冷静的看着这主仆三人的对话。
“在下文闲舒”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至少在庄子清眼里,他从未见过他人身上有这种极美的风情。
:”这园子里就是些花草的玩意,公子要是喜欢,付几两银子,进园赏玩赏玩,若是出不起这银子,我文某还是请的起的”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可转眼又一看,刚还面带笑意的面容上,瞬间阴而寒,不等庄子清做出回答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庄子清对这突如其然的嘲讽有些愕然,他望了眼于必,又抬起头看了看那副牌匾,低声道:“没错吧”
这主仆三人先后进入了文馨园,庄子清则被挡在了门外,于必见自家大人吃了闭门亏,于是上前说道:“不必跟这些人置气”
“文家被土匪劫杀的案子谁递上来的”
“原先是当地县官着手调查的,不过这文公子一回城就去官府闹了一通,说洛水的县令官无所作为,对于人命案随便敷衍了事,前些日子你不是接了那土匪劫粮的案子吗,所以祝大人这才把案子递到了统司局由您一手查办?”
前些日子有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土匪,突然与官府的粮运队抬起了扛。凡是从京城出的粮运队,不管往哪运,这群土匪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得给你截了。
这新鲜事一下便就在皇宫里传开了,皇上这一听,乐了,笑道:“这是搭好了台子准备唱个戏呢”说完,看了眼秦牧:“大统司可知道唱的是什么戏?”
秦牧低头深沉道:“粮乃国之本,明以食为天”
康戦:“粮乃国之本,明以食为天,护着天的那些个废物,如何处置了?”
“这梁邱梁大人?”
梁邱则是当今皇后辛会一母同胞的哥哥辛夷妻子的弟弟,这粮运队的粮长便是辛会给这粮邱铺的路。
如今这粮运队频频出事,这梁邱虽是焦头烂额,但是凭借着身后有皇后撑腰,多少心里也就不那么回事了。
康戦眼一沉,说道:“既然大统司如此顾虑前后,那这件事就由你统司局查吧,查不出,统司局就归梁邱,以后这梁邱在这珞瑜城便没谁能动的了”
刘公公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秦牧。秦牧深知刚才的话实属不妥。
“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清此事”
说完便出了皇宫直接来到了南司,将这案子交给了庄子清。
“你看到那文老板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于必想了想,说道:”当时文馨园建成,好多人都是冲着他而来”
“有人说他贪图钱财变卖祖宅,说他不孝,打造出一座自己住着舒坦的府邸,说他挥金如土,养花卖花便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各种诋毁谩骂蜂拥而至,可这文老板倒好,照样吃喝玩乐不误”于必这话一说出口,才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刚才自家大人的意思。
庄子清看着轿子外面的那片雪白,沉思不语,似有些东西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