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飞驰的少年》贾岱澜

75、第 75 章

　　杨云云一票否决了夏君亭的惊人之语，她说：“宝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跟男朋友，女朋友都不行，你还想跟男朋友谈恋爱？”

　　说着说着，杨云云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夏开济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着什么急？他上初中的时候不就跟你说了他喜欢男生吗？”

　　“是那个什么张阳涛吧！”杨云云小声问道：“你是为了他才不出国的？”
　　“不是，我只是不想出国。”夏君亭说。
　　夏开济在旁边说：“他说他不想出国的时候，还不认识张阳涛呢！”
　　杨云云望着这父子俩，叹了口气，她抓着夏开济的衣服领子说：“你给我盯好了，上大学前不允许他们俩谈恋爱！”

　　夏开济双手一摊说：“我管天管地，还能管他的感情啊？”
　　杨云云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按住要离席的夏君亭，对着夏开济说：“他们这是早恋！你不管，谁管？”

　　夏开济往嘴里扔花生，说：“恋爱就恋爱咯，谁还管他们什么年纪，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了，只要别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了！”夏开济补充道。
　　杨云云对夏开济这种“散养”的状态十分不满。
　　夏君亭打断他们俩说话：“爸，妈，他还不知道。”
　　夏开济推了下眼镜，斜着眼看了眼杨云云，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酒。
　　杨云云一愣，拍着膝盖站了起来：“暗恋更要不得了，暗恋是最容易影响成绩的。”
　　夏君亭继续说：“我从高一就喜欢他了，还考了全校第一。”
　　杨云云手里的筷子都要掉了。

　　杨云云停顿了一会儿，走到夏君亭跟前，弯腰抱了抱夏君亭，扭头对夏开济说：“咱们儿子终于长大了！”

　　夏君亭哑着嗓子说：“妈，对不起！”
　　杨云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拍着夏君亭的脑门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妈妈很高兴。”
　　杨云云想了想，这应该是夏君亭懂事儿以来，第一次跟自己说心里话。

　　夏君亭从小就懂事儿，基本上没让家长操过心，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在饭桌上告诉全家人，说他好像喜欢男生。

　　没有人责怪他，这条路又不是他自己能选的。

　　破天荒头一次，那时夏正谦也只是说：“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心思又重，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格。”

　　杨云云丰富的教育经验在此刻统统失灵，她只得扭头向夏开济寻求帮助。他们爷俩都是怪胎，可能更了解对方。

　　夏开济搁下手里的小酒盅说：“要不你跟他说说？”
　　杨云云跟着后面说：“我觉得也行，你喜欢他，他不一定喜欢你，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男的？即便是我们同意，他家里人也不一定同意。”

　　夏开济表示赞同。
　　夏君亭觉得现在的情形都有些科幻：“你们是说真的？”
　　杨云云说：“当然是真的了，要是他不喜欢你，正好你也回来好好学习，正好再考虑考虑出国的事情。”

　　张小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蹭他的腿，夏君亭拉住它的狗绳缓缓道：“那他要是也喜欢我呢？”
　　杨云云说：“那我刚刚说的约法三章就必须严格执行！”

　　晚上，杨云云在房间里跟夏开济商量，她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夏开济枕着手说：“我觉得这种事儿堵不如疏，你让他自己去说，总好比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来的强。”

　　杨云云很担心：“你说要是他们两个人都彼此喜欢对方呢？”
　　夏开济坐了起来，认真的和杨云云分析：“这东西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那个张阳涛我了解，人孩子性格挺好的，见到我还算客气，礼貌懂事，不是什么坏孩子，就是有点儿调皮。”

　　杨云云问：“那我要不要提前去见他一面？”
　　夏开济一拍脑门：“你去干什么呀？你得等着夏君亭带着他来找我们！”
　　杨云云道：“看你这样子，你是一早就知道？”

　　夏开济哼了两身说：“你别看我整天在底下打游戏，什么我都看在眼里！夏君亭不是我孩子啊？”

　　杨云云笑着拍打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的状态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样，回医院上班去？”

　　夏开济躺回了床上：“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李阳光径直把张阳涛送回了花街。
　　张阳涛说：“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
　　李阳光帮他提着大包小包往家走：“我再送送你！下次见面估计就是高考之后了。”
　　张阳涛说道：“妈，高考完了，我想去你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可以吗？”
　　李阳光鼻头一酸，抖着嗓音说：“行啊，当然可以，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阳涛突然发现想要满足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但是想让自己开心好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路过星月网吧，张阳涛看了一眼，默默走开了，他说：“妈，你说的出国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阳光穿着高跟鞋走在田埂上实在是不方便，张阳涛伸手搀扶，礼貌周全。
　　“妈妈尊重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告诉我，之前给你的钱你和你爸也没要。”李阳光说。

　　张海洋不在家，李阳光稍稍坐了会就走了，她这一身在花街显得格格不入。正巧走到花街书屋，张海洋正拿着绳子往电线杆上绑，准备晾晒沙发套，岳珊拿着盆，在一旁站着，两个人正商量着。

　　张海洋穿着拖鞋，看起来随意而又邋遢，但是他这个样子和花街很相称。
　　“张阳涛回家了？”张海洋扭头看到了李阳光问道。
　　“嗯，谢谢你！”李阳光看了一眼岳珊，淡淡地说。
　　“你好，我是岳珊。”
　　李阳光想把张海洋拽到花街一边，岳珊说：“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说话吧！”
　　岳珊端了水过来，李阳光说：“谢谢。”
　　“我听张阳涛说他想出国，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他接过去和我一块儿住。”李阳光说。
　　张海洋和岳珊对视了一眼，他说：“是吗？我还真没听他说过，回头我问问他。”
　　李阳光说：“我希望你能同意。”
　　张海洋说：“张阳涛要是真的想去，我是不可能阻拦的。”
　　李阳光对张海洋并不信任，她说：“最好如此。”

　　张阳涛正在家收拾张大眼的猫粮，发现已经有了一袋新的了，杂乱的桌子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正纳闷呢，张海洋回来了。
　　径直走到他房间门口，倚靠在门框上，抱着胸问道：“我听你妈说你要出国？”
　　“她随口提了一句，我没拒绝。”张阳涛说：“爸，我要是真出国了，你会不会想我？”

　　张海洋两三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张阳涛的脑门上：“你丫这不是在说废话吗？你是我儿子，我不想你我想谁？”

　　张阳涛一反常态，没有插科打诨，淡淡笑着说：“爸，你帮我请个假，今天晚自习我不想去了。”

　　张海洋点点头。

　　把张大眼伺候好了之后，张阳涛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发呆，作业也不想写了，他胡乱翻着桌子上的书，他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张阳涛找出数学书，来来回回翻了三四遍，夏君亭的拍立得照片不见了！
　　“爸！今天是你喂的张大眼？”张阳涛问道。
　　张海洋在楼下备课，喊道：“夏君亭送猫粮过来，我让他进来喂的。”
　　张阳涛心下一惊骂了句：“卧槽！糟了！”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晚自习要结束了。张阳涛刚跑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现在去找夏君亭干什么呢？说不定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看到在床上打盹的张大眼，伸手抱了过来，把它放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指戳着她的鼻尖说：“张大眼，我现在问你个问题，我要不要去找夏君亭？”

　　张大眼眼神迷离，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
　　“你说说你整天吃那么多，一到关键时刻，怎么排不上用场？”张阳涛发牢骚问道。

　　问了七八遍，张大眼都是无动于衷，揣着手手沉默着。
　　张阳涛换了个方式，他说：“张大眼，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能去，就把你的手伸给我！”
　　张大眼对他翻了个白眼，头扭到了一边，然后探出自己的左爪，轻轻挠了张阳涛一下。
　　可是得到这个答案后，张阳涛反而跟泄了气似的，摊在桌子上，他有点儿退缩了，张大眼伸出右爪拍在了张阳涛的脑门上。

　　“爸！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张阳涛扛着猫，刚蹬上鞋，走到铁门边上，就看到了一个人背靠着他家的红砖墙蹲在地上。

　　“你谁啊？”张阳涛吓了一跳！

　　夏君亭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裤子上蹭到的灰尘。他说：“今天晚上数学考试你没来，老师让我把试卷带给你！”说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给他。

　　“你今晚上要写，明天上课讲解，别忘了！”夏君亭说完，抬腿就准备走。
　　张阳涛腾出一只抱猫的手攥住夏君亭的手肘。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张阳涛问道。
　　夏君亭想了一会儿说：“明天英语重新默写的名单里有你，化学作业今晚上你也没交……”

　　张阳涛松开夏君亭的手肘，拉着他走到了墙根边上，这里是个废弃石料垃圾场，平时几乎没人来。两个人站在死角里，小声吵架。

　　“把照片还给我！”张阳涛伸手说道。
　　“那照片是我的，为什么要还给你？”夏君亭说。
　　“有一张是你的，还有一张是咱们俩的，你把那张还给我！”张阳涛的语气有点儿气急败坏。
　　“不给！”夏君亭说。

　　张阳涛咬牙切齿，他想的是：夏君亭要真的是出国了，他那么喜欢他，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怎么？不给照片你还想打我？”夏君亭说。

　　张阳涛把张大眼放到墙头上，小声说：“回家去！”张大眼就真从墙头跳到了院子里走回了家门。

　　夏君亭现在双手攥住张阳涛的衣领，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卧槽，夏君亭？你来真的？”张阳涛不敢相信。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跌倒在石料堆里，扬起一层灰。
　　张阳涛手掐着夏君亭的后颈，把他往自己身上带，防止他摔出去，被尖石子扎到。碎石块扎着张阳涛的后背，好像贯穿了，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夏君亭拿手肘抵着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攥握张阳涛的手腕，推到了他的头顶上。
　　张阳涛已经放弃了，本来他以为这一拳算是彻底打散了他们这一年多的感情了。

　　“玩儿够了吗？”夏君亭问道。
　　“你说什么？”张阳涛一头雾水：“谁特么在玩！夏君亭！我告诉你！你……”
　　上一秒还怒目圆睁的夏君亭。
　　下一秒就主动亲上了张阳涛的嘴唇。
　　“是你招我的！张阳涛！”夏君亭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