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飞驰的少年》贾岱澜

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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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两个人从二路汽车上挤了下来，站在车水马龙的柏油马路上，两边栽种的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离开了花街，离开了阳溪镇，没了机动车一驶过就能卷起的飞灰，张阳涛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来吧，你的主场！”张阳涛扭头跟夏君亭说道，他现在当起了甩手掌柜，任凭夏君亭安排。
　　“那咱们先回家吧！”夏君亭伸手拦出租车。
　　“回家？”张阳涛皱眉：“回什么家？不是说出来玩儿？”
　　“走！上车！”夏君亭推着他上了一辆绿色出租车，他报了个地名：“琥珀龙湾！”

　　计程车飞驰，走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别墅区门口。夏君亭的奶奶，左轻舟已经在家里准备好饭菜了。夏君亭中午打了电话回来，说是要带同学回来吃饭，她准备了一下午。

　　“奶奶！我们回来了！”夏君亭领着张阳涛进门。
　　左清舟系着围裙，在上面擦了擦手，张阳涛双手贴着裤缝，鞠了一躬喊道：“奶奶好！”
　　“你就是夏君亭的朋友吧，进来吧，欢迎你，洗洗手，准备来吃饭了！”左清舟眯着眼睛微笑，眼中充满了慈爱。张阳涛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热烈的问候，一时间手脚僵硬。

　　夏君亭拿肩膀顶了他一下：“走啊，愣着干什么？”
　　张阳涛跟着夏君亭上了二楼。
　　“原来你家不小啊！”张阳涛将书包放在了书桌上，夏君亭找了件外套给他。
　　“你这是干什么？”张阳涛问。
　　“吃饭的时候，外衣不上桌！”夏君亭说。

　　“你们家还有这讲究呢？”张阳涛往自己身上套外套，还真别说，挺合身的。
　　“你丫歇会儿！待会儿吃完饭再忙！”张阳涛自己挂着手在旁边站着，也帮不上忙。

　　左清舟上来喊他俩：“亭亭啊，下楼吃饭了。”说完，她目光转向了张阳涛，张阳涛忙自我介绍：“奶奶，我叫张阳涛，阳光的阳，海涛的涛，是夏君亭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阳涛，阳涛，名字挺好听的，人长的也精神，怪不得君亭总是……”左清舟还准备说，被夏君亭揽住，搂过来哄道：“奶奶，走吧，下楼吃饭了，不说了啊！”

　　张阳涛坏笑道：“你丫还夸过我呢？你夸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风流倜傥……’他被夏君亭踩了一脚。

　　厨房里，张阳涛正帮左清舟往外端盘子，夏君亭根本插不上手，也插不上话。
　　“爷爷今晚不在家？”夏君亭问道。
　　左清舟被张阳涛搀着坐了下来：“奶奶，您坐，我跟夏君亭弄吧，您都忙了一下午了！”夏君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正说着呢，夏正谦哼着歌回来了，神采奕奕，他每天都准时准点到家，在门口看到两双鞋，他问道：“家里来客了？”

　　夏正谦一抬眼就看到厨房门口的张阳涛。
　　“不介绍一下？”夏正谦照例还是去卫生间洗手，路过夏君亭身边的时候说道。
　　“这是我同学，张阳涛！”夏君亭规规矩矩。
　　张阳涛搁下碗筷，换了副嘴脸，与刚刚对着左清舟截然不同。“爷爷好，我是张阳涛，是夏君亭的同班同学。”夏正谦看起来不苟言笑，略微点了点头，就落座了。

　　夏正谦在医院里当了小半辈子的权威，自然回到家也是要装一装样子的。

　　张阳涛和夏君亭挨着坐在一起，面对一桌子菜无从下手，这些菜都是拿小碟，一碟一碟的摆放着，他也不知道是让全部都吃完，还是说每样只能尝一口。他跟着夏君亭夹菜，结果夹了一堆自己不爱吃的。

　　左清舟笑着说：“涛涛啊，你多吃点儿，想吃什么让亭亭给你夹！”
　　张阳涛端着碗，手肘拐了一下夏君亭，说：“我要吃那个鱼片！”
　　夏君亭看着他，心想，明明他一抬手就能够到，还让自己夹。张阳涛的碗都递过来了，他也只能夹。夏正谦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张阳涛说：“我爸爸是老师！”
　　夏正谦点点头，接着问道：“教什么的？”
　　张阳涛说：“初中政治。”

　　左清舟在桌下拍他：“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先让他们吃饭，这些话待会儿再问！”
　　左清舟的饭偏清淡，张阳涛不是很适应，他喜欢辛辣口味的。但是坐了一路车，也还是饿了，竟然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他跟夏君亭又都在厨房里洗碗，左清舟和夏正谦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左清舟从夏君亭手中接过果盘，招呼他俩坐下：“来来来，陪我们聊会儿天！”
　　张阳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最喜欢，也最擅长和老人们聊天。
　　左清舟拉着张阳涛的手问道：“你从小就是在花街长大的？”
　　“对啊，住了得有二十年了！”
　　夏君亭笑着拿了片苹果放在嘴里：“你今年才十八，哪儿来住二十年！”
　　左清舟和夏正谦相视一笑。
　　“我啊，年轻的时候，也在阳溪化工厂待过一段时间。”左清舟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张阳涛接过夏君亭递过来的苹果，放到嘴里，他问道：“那奶奶，你那个时候在化工厂做什么？”

　　左清舟说：“我那个时候啊，在化工厂里面当会计！”
　　张阳涛眉飞色舞，他转头望着夏正谦问道：“那爷爷呢？“
　　左清舟倒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那会儿还不认识你爷爷呢？”
　　夏正谦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左清舟骂道：“对！然后你就把我骗回家了呗！”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左清舟和夏正谦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有的事情，夏君亭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很少对别人说。今天竟能被张阳涛两三句话就激起兴趣。左清舟不慌不忙的说着，夏正谦把下巴垫在拐杖上，静静听着，偶尔补上细节。

　　这天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到他们反应过来，都快十点半了。左清舟拉着张阳涛的手说：“这一聊天就忘了给你收拾房间了，你今晚和夏君亭挤一间屋子吧，明天我来收拾。”

　　张阳涛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跟夏君亭挤一挤就行了。”
　　夏君亭送他们上楼回屋，张阳涛在客厅里面打扫。
　　“你怎么这么能聊？”夏君亭走过来问道：“现在都几点了？”
　　“我能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儿才知道啊？”张阳涛把瓜果皮收拾到了垃圾桶，夏君亭找来拖把拖地，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不过我说你也是，你从来不跟你爷爷奶奶聊天吧，我看你爷爷刚刚说起以前厂里的事情，你都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张阳涛叹了口气：“真不是我说，你这个孙子，太失败了！”

　　夏君亭说：“那你这么厉害，这个孙子你来当！”

　　张阳涛伸了伸懒腰：“那敢情好，我觉得爷爷奶奶特有意思，你爷爷也不像你车上说的那么严肃啊？”

　　夏君亭推了推眼镜：“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他今晚怎么了？”
　　张阳涛压低了声音说话，他知道老人家睡眠浅，不能有特别大的响动，他蹑手蹑脚，跟一只老鼠似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墙说：“糟了！”

　　夏君亭问道：“怎么了？”
　　张阳涛说：“今儿晚上洗澡，我没带内裤怎么办？”
　　夏君亭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他轻飘飘说了句：“那你就别穿！”
　　张阳涛忙追上楼：“那怎么行，明儿我不能不穿内裤就出门啊！你丫真损，要不是你下课就一直催一直催，我们忘带吗？”
　　夏君亭打开衣柜，拿了一条给他：“你就请您老人家将就将就穿我的行吗？”
　　张阳涛别开脑袋调笑道：“咱俩是一个尺寸吗？”
　　夏君亭举起拳头就要往小张阳涛身上招呼：“你丫就是欠收拾！”
　　张阳涛夺下夏君亭手里的裤子就奔向了他房间里的厕所：“谢谢您嘞，我来试试尺寸！”

　　张阳涛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夏君亭正在铺床，看见他一脸惆怅，遂问道：“怎么了？大啦？”
　　“不是，不是。”张阳涛摇摇头说：“你这尺寸有点儿小。”
　　夏君亭上下打量他说：“那是你壮，臀肌宽大。”
　　张阳涛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道：“NO NO很明显，我说的是前面！”
　　夏君亭看他一脸得瑟，五官都拧巴到一起去了。

　　张阳涛扬了扬眉毛：“不过你刚刚说对了一点，我的臀肌确实宽大！”说着他便摆出了一个思想者的动作，一只脚蹬在了夏君亭刚刚铺好的床上，身上穿着浴袍。
　　夏君亭叹了口气，抬手搭在张阳涛的肩膀上，悄声说道：“你丫南大门开了！”
　　张阳涛：“嗯？什么意思？”
　　夏君亭：“你丫走光了！”
　　张阳涛：“卧槽！丢人了！”

　　张阳涛拎起浴袍的一角问道：“你丫晚上就穿浴袍睡觉？”
　　夏君亭摘了眼镜，说道：“不然呢？”
　　张阳涛说：“你给我找个其他的吧，我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过敏，穿一会儿可以，长时间穿我难受。
　　夏君亭又从床上起来，裹着浴巾坐在床上，伸头进衣柜里给他找。
　　先是找了件薄卫衣，然后是一条篮球裤，夏君亭说：”你就将就着穿一夜吧！“
　　张阳涛解开浴袍，先拿起短裤套上，薄卫衣套了一半，发现夏君亭在看着他。他笑着说：“怎么样？我这身材不错吧？”

　　夏君亭点点头，跟哄孩子似的敷衍道：“嗯嗯嗯，不错！”
　　张阳涛衣服穿一半凑了过来，他小声说：“来，喊声涛哥，给你摸摸！”
　　夏君亭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发什么神经，睡觉！”
　　张阳涛追着他，跟张小眼似的，不停的说：“你就喊我一声吧，就喊一声！”
　　夏君亭头顶就跟被带了紧箍咒似的，嗡嗡嗡响个不停，他紧抿着嘴，咧开，小声道：“涛哥？能安寝了吗？”

　　张阳涛一听，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送，笑道：”怎么样？好摸吧！哈哈！”
　　夏君亭说：“你丫绝对是脑子有病！”他刚刚一伸手，摸到了张阳涛之前阑尾炎开刀的伤口，尽管伤口不明显，但是还是能摸到。
　　张阳涛问：“我能摸摸你肚子吗？”
　　夏君亭被子一盖：“滚你丫的！”
　　有些玩笑话，张阳涛能开得了，夏君亭不行，谁知道他哪句玩笑话里就藏着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