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拙吾

4、回忆

　　说回医院那边

　　黄全安走后，没多久门外进来一个穿着深绿色衣服的人，他看着谢不凡说：“家属带证件了吗，需要出示你和你母亲的证件，才能给你开具死亡证明，因为你母亲涉及到这个事情比较特殊，需要在停尸房停灵三天，她现在需要推进停尸房了。”

　　谢不凡看着他们将母亲抬起，放在一个冰冷的铁移动床上，推着离开。谢不凡也一直跟着，一直跟到停尸房外，他被禁止进入。医生将一块白布覆盖上去，将黄艳推进四四方方的铁柜。

　　谢不凡签了一些文件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医院。

　　谢不凡回到家，父亲不在家，也对，父亲要上晚班不在家也正常，他这么想到。走进房间，房间里有一面落地镜，他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呆。

　　他的脸有他妈妈的影子，下巴像她，鼻子像她，眉毛也像她。他模仿妈妈的样子笑了笑，他看着镜子，就像妈妈正在对自己笑，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

　　想起正事，他看向桌子上有些老旧的饼干铁盒，铁盒封面上错落有致地印着小熊。把铁盒打开，里面是一些老旧的一分钱纸币，用黄色的橡胶绳捆住和一些证件□□。

　　他拿出居民户口本，妈妈离婚后一直没有将户口迁出，所以户口簿上还有他的妈妈。

　　他躺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小的时候一直和爸爸生活，妈妈偶尔会接他去她的铺子里小住几天。

　　因为妈妈开的是按摩院，铺子里……有很多个小隔间，有一次他去找妈妈，发现他妈妈和一个男的躺在床上，他的印象很深刻，那是白色的床单，四周是深褐色的隔板，妈妈看见他，着急忙慌地下床将他的嘴捂住，告诫他别和其他人说。

　　后来她在妈妈租住的房子里，也见到过那个男人，那时他妈妈意外怀孕，打胎在房子里修养。孩子是那个男人的。妈妈还骗他说是他在做梦，那个男人没来。

　　但是他无可指责，那时爸妈早已离婚，爸爸也带过新的女友来家里住。但是那个男人其实也是有老婆和女儿，当时并没有离婚。他还记得妈妈说起他们的神情。

　　“那个男人是包工头，有点小钱，他老婆和女儿我都见过，他老婆长的不好看，女儿也胖。”她妈妈有些骄傲的说。

　　谢不凡觉得妈妈做得不对，但是他好像没有立场说什么。他也挺坏的，在几岁的时候他知道妈妈对他有愧疚心，他也利用这种愧疚心，让他妈妈给他买玩具，买零食。

　　但他快乐了吗？好像也没有，虽然妈妈会给他买，但是妈妈会老是提钱，算清楚每一笔账，他很心累，而且妈妈会说：“我这么努力赚钱还不是为了你”，他觉得自己好矛盾，他好想让他妈妈变成一个正常的妈妈，他可以不要那些玩具零食，只要妈妈一直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不，他也不想，他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妈妈的职业，他怕同龄人取笑他，瞧不起他。甚至有一次他对同学说他的妈妈去世了，虽然事后马上说是开玩笑，但是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折磨他。

　　那件事发生没过多久，妈妈所在的街道在打击按摩院，于是妈妈又将店铺重新装修成茶馆。

　　那个时候盛行老虎机，钓鱼机（一种带赌博性质的机器）妈妈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这种机器。那一个月的营收到了两万，好景不长或者说是天降正义，官方严厉打击这些机器，妈妈的店铺当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她被处以几万元的罚金和两个月的行政拘留。

　　开始她想交保释金，走后门，但是法律的威严不容侥幸，她还是进去了。那个男人在她被关后，给了妈妈几千元分手费就消失了。

　　谢不凡小时候一直不能理解大人的爱情观，现在也不能。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爸爸妈妈又旧情复燃，爸爸会给在拘留所的妈妈写信，给他她买昂贵的羽绒服，虽然钱是借的，出来后是妈妈还的债务。

　　两个个月后妈妈出拘留所，把铺子卖给房东又重新回到了家。谢不凡是很快乐的，因为爸爸妈妈又在一起了，但是当时他并不知道妈妈进拘留所的事，都是后来他成年了才知道。

　　没多久，家里拆迁，谢不凡的爸爸拿到了几十万元的拆迁款，他们一家搬去镇子上居住。本以为会是个好的开头，没想到他的爸爸有钱就开始飘忽了，经常混着二三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不回家。于是他的爸妈经常吵架。

　　到了可以拿房子的时候，他爸爸不想拿，妈妈想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最后妈妈单独拿了一个套一。

　　噢对了，房子！妈妈的身份证可能还在她的房子里。

　　谢不凡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转身离开家去往妈妈的房子，妈妈身体不太好，在谢不凡成年后就将银行卡密码，贵重首饰和证件等的所在地告诉了他，也早早的给他也配了一副钥匙，还说她买了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他，要是她有什么意外，至少还能多留一笔钱。

　　妈妈的房子和他们的房子都在一个小区，很快就到了。用钥匙开门，循着记忆找到衣柜里的一个小隔层用专门的小钥匙打开。里面有几个重叠的红色盒子，还有一个文件袋。

　　把文件袋上的抽绳绕开，里面是一些合同、□□，存折和卡。翻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身份证。对了，妈妈才旅游回来，应该是把身份证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应该在黄叔叔家里。

　　谢不凡打电话给黄全安，嘟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了。
　　“喂，不凡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妈妈的身份证还在我这，你过来一趟吧。”黄全安道
　　话被堵住的谢不凡答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