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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周一清晨,简宜早早起床,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
搬到新小区之后,前半个月简女士说什么为了让她适应新环境,天天接送她上学。
不过也只是殷勤了那么几天,最后简宜又被放养了。
虽然被放养的生活,是她所期待的,可是新小区距离学校有些远,她每天都要早起。
现在已经是深冬季节,每天起床的时候,格外要命。
简宜揉着惺忪的睡眼,恹恹的出了家门。
在校门口买了一杯热豆浆,简宜掐着点走进了教室。
明亮的教室内,大多数的同学都已经就位了,因为临近期末,早自习虽然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背书了。
书声琅琅,简宜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落座后,于小若递来一个被塑料袋装起来的包子,还带着余温,白胖白胖的。
“特意给你留的,我妈包的,你尝尝。”
“谢谢。”
简宜不客气的拿到手里,忙啃了两口。
于小若打趣,“你这是三天没吃饭吗?”
“三天不至于。”简宜脸蛋鼓着,声音模糊,淡淡道:“昨晚懒得下去吃饭,一直饿到了现在。”
“你妈又没在家?”
“嗯。”
闻言,于小若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但简宜已经习惯了。
于小若又开口逗她,“早知道给你多留一个了,我自己吃了三个,这么一说还挺有罪恶感的。”
话音落下,有人敲了敲她的头。
于小若转头去看,李随吊儿郎当的拎着校服外套,随手盖在了于小若头上,嗤笑一声。
“吃那么多,你妈养得起你吗?”
“……”
于小若忿忿把外套丢回去,两人开启了新一轮的世界大战。
简宜跟着笑笑,嗓子机械般的吞咽,包子啃了一半,被她放进了桌兜里。
景城最近的雾霾很严重,天空总是一片阴沉。
大课间,简宜拉着于小若去了便利店,用身上仅剩的零花钱,来了一袋奶糖。
付钱的时候,于小若把橡皮顺手递过去,又看见简宜买的东西,不由得拧了下眉。
“你最近上课不是总说牙疼吗?少吃点糖吧。”
简宜随口笑笑,“没事,不严重。”
“等严重了,你又要去看牙医了。”
于小若也管不住,只是想到,“不过,你好像很久没去看牙医了,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基本每个月都要去诊所报到。”
“唔,之前比较克制。”
简宜想起了江晏和,唇角勾了勾,又说:“不过最近劲头又上来了。”
说着说着,简宜只觉得后槽牙一阵发痒。
算了,不能想,踏实吃吧。
一上午的课过去,他们这个小角落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中午去吃什么?”
下课铃声响起,李随率先踹了踹简宜的凳子,简宜头都没抬,用手肘撞了撞于小若。
态度很识趣。
“问你呢,中午吃什么。”
李随嘴里嚼着奶糖,眉目含笑,似乎很满意,于是目光瞥向于小若。
于小若一阵羞赧,垂头淡声:“不知道,食堂吧?”
简宜又摸出一颗糖,捻开糖纸丢进嘴里,咂了下甜味,摇头道:“不想去,食堂都吃腻了,想吃校门口的酸辣粉。”
“酸辣粉?好像也可以。”
于小若开始收拾桌面,又问:“那咱们去吃酸辣粉?”
后面传来一声,“行啊,先往校门走吧,不然一会儿占不上座了。”
说着,身后传来‘刺啦’一声,李随大刺刺的踢开凳子,从桌后走了出来。
于小若睨他,声音清冷,“我们又没说跟你一起。”
李随哼笑一声,“行,小爷跟你们一起。”
“……”
两人又开始斗嘴,简宜默默收拾东西,挽着于小若走出了教室。
临近校门口,于小若终于从跟李随的战斗中回神了。
她捏住简宜的手,提醒道:“省点吃,你这一上午都快把那一包奶糖吃完了,别吃了。”
说完,于小若三下五除二,掏空了简宜的口袋,然后把奶糖丢给了李随。
李随挑眉,“呵,小爷稀罕?”
于小若懒得理他,直言道:“堵你的嘴。”
吃完饭,按照旧例,她们会去旁边买两碗红糖冰粉。
只是这个行程,从李随跟她们一起吃饭开始,就变成了他的日常工作。
李随拎着两份冰粉走出来。
“给,祖宗们好好享受。”
“谢谢乖孙!”
于小若现在胆子大了,逮到机会就拼命占李随便宜。
李随啧了声,舌尖抵了抵唇角,笑了笑,倒是没再跟她斗嘴。
回去的路上,李随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简宜和于小若边走边吃,步调越来越慢。
一路上,简宜都挺沉默的,于小若眼观鼻鼻观心,最后还是没忍住。
“简宜,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
“啊?”
简宜愣了下,清凌凌的一双眼湿漉漉的,透着无辜和茫然。
于小若感觉自己是个女的,心尖都颤了颤。
她忍不住去勾简宜的下巴,指腹揉捻,“瞧你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我要是个男的,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嘿嘿嘿。”
“……”
简宜被她的话逗笑,又嫌弃,“你能别笑的这么猥琐吗?”
“行行行,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江晏和又惹你了?”
“没有,怎么可能!”
简宜答得很快,语调透着清亮,眉眼一下子就俏丽的起来,跟刚才恹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才不会欺负我。”
这个甜蜜哦!
于小若轻咳一声,“看看,看看,还是我们江晏和有魅力。”
简宜有些不好意思,眉眼娇嗔,白了于小若一眼。
于小若又问,“那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简宜叹了口气说,“我妈可能要结婚了,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
简宜很清楚自己跟简女士之间的羁绊,其实挺冷淡的,她们缺少对彼此的关心和理解。
有时候,甚至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一味的逃避。
可如果简女士真的再婚了,简宜不知道她能否融入到那样的家庭中。
她觉得别扭,很别扭,也很尴尬,就是只要预想一下那样的画面,就觉得不自在。
于小若又开始沉默,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
她虽然对简宜的家庭情况,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情。
简宜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对什么都毫不在意,说话做事都很随和,但其实她内心敏感,又很脆弱,还喜欢伪装自己。
于小若有些心疼。
“抱抱你。”
于小若搭上简宜的肩膀,搂着她安抚道:“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有烦恼的话,都可以告诉我,我做你最忠实的倾听者。”
“好啦,不用这样。”
简宜笑笑,很随意的说:“其实我不难过的,我妈也不容易,能有人爱她,疼她,我为她高兴,只是……”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简宜觉得她还没从当初父母离婚时的心理状态走出来。
这么多年,他们谁都没跟她解释过什么,只是一味地逼迫她,让她选择。
可即便如此,简宜从未觉得自己是主动的那一方,这种感觉很麻木,也很无奈。
因为她其实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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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各科基本就是做试卷,为期末考试做准备。
简宜聚精会神的写了一下午试卷,临近放学的时候,才感觉心里那点郁闷的情绪,被挥发的差不多了。
放学后,她又满血复活了。
简宜迅速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跟于小若说再见。
于小若诧异,“今天又怎么快?”
简宜笑笑,朗声道:“江晏和今天会等我。”
“哦——”于小若拖着长音,挤了挤眼睛,暧昧道:“行,快去找你的情哥哥吧。”
“别说了!”
简宜跑了出去。
临近校门口,简宜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的熟悉身影。
江晏和周末的时候重新理了发,头发有些短,额发被风吹的扬起来,眉眼清寂,身影落拓。
触及到江晏和的目光后,简宜朝着他用力挥挥手,加快脚步。
简宜走到跟前,江晏和从她肩上拎起书包,默契的与她并肩。
“送你去公交站牌。”
“等下。”
简宜扯住江晏和的袖口,拽着他调转了方向。
江晏和瞥了眼前方,忽然笑了,问:“干嘛?今天想送我?”
“不可以吗?”简宜眨眨眼。
江晏和停下步子,声音懒散,“算了,还是我送你吧。”
“我不。”简宜倔强的摇摇头,又笑着仰头看他,“今天我去你家吃饭吧?”
“你要过去?”
“嗯。”
简宜重重点头,眼神里充满期待。
江晏和有些犹豫,“你妈她……”
“她不在家。”简宜不耐烦的扯着江晏和往旁边走去,“现在没人管我,你不管饭,我就饿死了。”
江晏和笑,“行,管饱。”
下了公交车,回到熟悉的小路,简宜和江晏和并肩朝着旧小区走着。
脚下的路有些凹凸不平,彩砖大多也都有断裂的痕迹,有些踩下去的时候,还会左右摇晃。
简宜却玩得不亦合乎,甚至专门找不平的踩下去,像个幼稚的小孩。
江晏和拎着两人的书包,还要腾出一只手,专门护着她,防止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水果店前,简宜又一溜烟跑了。
再出来的时候,简宜的手中拎了一大袋水果,红的黄的,有好几种。
简宜站在江晏和跟前,左右看看,秀气的眉毛皱了皱。
“你是不是拿不了了?”
“……”江晏和笑了,“你还打算都给我?”
“那我累嘛。”
简宜说的理所应该,还开始撒娇。
江晏和瞥她一眼,眸光含笑,朝着她伸手,“给我吧,但是你不能再蹦蹦跳跳了,慢慢走。”
“行。”
简宜开心了,不客气的把水果又塞进了江晏和手里。
然后继续蹦蹦跳跳的往小区里面走。
江晏和落在后面,声音无奈,“简宜,你讲不讲道理?”
傍晚的风,又厉又冷,简宜围着厚厚的围巾,半张小脸都被遮挡住,只剩下一双清澈的鹿眼,泛着明艳的光。
“江晏和,你快来追我!”
她回头一笑,江晏和听见了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