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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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洗漱完毕的花柒盘腿坐在床上，手中还在摆弄着精巧的玉兔灯，她才发现小兔子的眼睛竟是两颗圆润的红玛瑙，耳朵尖上各嵌着三颗豆粒大小的白珍珠，就算将里面的烛灯熄灭，它也是件赏心悦目的摆件。
应该很贵重吧，她上车后那掌柜的抱着一只大木盒跑出来，二话不说塞到了她车上，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路上她打开一看，竟是那盏玉兔灯。
“小主早些睡吧。”阿灵过来为她铺床。
花柒侧头瞧她，见她脸色还是不太好。
“还在想街上的事？”
阿灵几下将被褥铺好，然后直接坐在了脚踏上。
“所幸那成大人将小主的眼睛捂住了，真真吓死人，一剑过去两只胳膊……”
当时她刚巧拎着点心从飨琼斋出来，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晕过去，只见那位成大人拔剑一挥，那大胖脸的双臂瞬间便喷着血飞了出去，落到不远处的人群中，当即吓晕了一个人。
成指挥使那张平静得不可思议的脸一晚上都在阿灵的眼前挥之不去，与扶雩世子的温润不同，这人英气中含着几分雅正，沉静寡言的，有一种无欲无求的淡漠，身上不见丝毫戾气，今日竟……
阿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摇摇头不去想。
“你眼瞧见成大人砍那人的胳膊了是吗？”花柒问，虽然她当时被捂住眼睛带上了马车，什么也没看见，但听周围的惊叫议论声也猜得出来。
阿灵无奈地点头，“那成大人不愧是锦衣卫的人，下手又快又狠……”
花柒蹭下床将玉兔灯放到桌案上摆好，然后钻进锦被，翻身朝着床里，轻声说了句：“对坏人何须留情呢。”
阿灵熄了灯，掩好门，神色不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几天时间转眼即过，上元佳节之日，花柒在这一天加了钗冠。
只是这一场笈礼，前前后后足足行了两个时辰，跪来跪去，折腾的她膝盖肿痛，礼成之后是阿灵扶着出来的。
走出礼殿，便见两旁站着十几个挂着内宫腰牌的锦衣卫，自从后宫三处接连走水，皇上便下旨加强守卫。
阿灵见着站在正中的盛焱下意识地手抖，被她扶着一瘸一拐走路的花柒冷不防失了支撑，身子不受控制地斜向一边，眼看便要摔倒。
好在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小主可好？”淡淡的声音。
花柒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娇俏的小脸透出些倦意，但即便如此，也盖不住倾国倾城的容貌。
红翡翠银冠步摇，铅朱绣金牡丹礼服，肤若凝脂，美目樱唇，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少女的娇艳灵动。
难怪行礼时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没事，多谢成大人。”
花柒说完便自己拎起拖地的礼服，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再耽搁下去她可能会直接坐地上。
走出了大门，只听身后有铜腰牌与玉石的轻碰声，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侧。
她侧头，只见盛焱手中拿着一件黑色披风。
他将披风递到她面前：“蒙住脸，送小主回去。”
“啊？”她一时没明白，意思是这披风能送人回去？
见她呆站着不动，盛焱直接动作，再次将花柒罩成了毛球。
可怜的花柒好不容易成年，刚刚行完笈礼，便被人像小孩儿似的扛上了肩头，耳边只有嗖嗖的风声。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被放了下来，披风也被取下。
“得罪了。”
那人扔下三个字便转身欲走。
“哎等等……”花柒脱口道。
盛焱闻言顿住了脚步。
“刚刚你是带着我飞回来的？”
问完不等盛焱回应又自言自语：“都说锦衣卫高手能飞檐走壁，是真的啊！”
“是真的是真的！”林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抓着她的胳膊兴奋地比划：“我刚都瞧见了，成大人扛着姐姐就从那边……就这样……嗖嗖……嗖嗖嗖地飞过来，眨眼间就到跟前了，太厉害太厉害了！成大人你收我为徒怎么样？我会骑马还会耍鞭，哦对还会爬树我……”
花柒拍了她额头一下，有些尴尬地瞧着盛焱的后背：“那个……多谢成大人送我回来。”
说完便将黏在原地不肯走的林娇拖进了东宫。
盛焱望着火红纤细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瞬，时间仿佛回到了九年前，六岁的小花柒在宫门口懵懂无措，然后被盛焱牵着一步步走进了东宫的大门，今日，他扛在肩上送到东宫的，是已经行过笈礼的大姑娘了。
进了房间，花柒直接倒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望着帐顶发了会呆，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小破布袋子。
攥在胸前贴了一会，她翻身坐起，慢慢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一个小桃木剑挂坠，一支玉镯，和一块豆绿巾帕。
挂坠上刻着两个小字，是她不知所踪的弟弟的名字，玉镯是娘唯一的嫁妆，说是要等她嫁人那一天给她戴上，结果却成了临终遗物。
至于那块巾帕，娘临死前告诉她，那是当初裹着她的婴儿帕，是她身世的唯一证物，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叮嘱她去找自己的父母，好好活下去。
她没想过，从没想过，她的爹叫花仲府，娘叫陶清霜，没有别人。
花柒将玉镯戴到自己的细腕上，轻声嘀咕：“爹娘，今日女儿及笄了，是大姑娘了，爹娘放心，女儿会好好活着。”
她又摩挲着小桃木剑，“阿峰要好好的，等着姐姐去找你。”
不知不觉间便入了梦，睡梦中，两行晶莹的泪水终于缓缓地流了下来，打湿了鬓边的绣枕。
她这一觉直睡到暮色四合，晚膳十分。
阿灵为她净了面和手后，端来一小碗白糯的汤圆。
“今日上元节，小主先尝两个汤圆，奴婢去布饭。”
花柒没什么食欲，捞起一颗汤圆只咬了一小口。
“红糖芝麻！”
小时候每年上元节她生辰这天，娘都会亲手做汤圆，知道她爱吃红糖，便包的都是红糖馅的，红糖芝麻，红糖桂花，红糖花生……
水雾瞬间糊住了双眼，一颗水晶似的眼泪“嗒”地落进了碗中。
进来的林娇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姐姐流眼泪。
“姐姐你怎么了？”
花柒一股脑将两颗汤圆塞进嘴中，抬手抹了把眼睛，鼓着腮帮子：“我想出宫一趟。”
很快，两个人便换好衣服悄悄地溜出了东宫。
花柒跟着林娇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处幽黑偏僻的角落，看着她扒开杂草，露出一个小狗洞。
这宫里怎么总有狗洞？她不禁纳罕：“你怎么知道这里？”
“听盛锦说的，她都是从这里溜出宫玩的。”
估计这洞根本就是盛锦挖的，刚好够她们这种女子身量通过。
洞钻得是很顺畅，但是钻出来后遇上了点麻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