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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只说实话 ...

  •   白鹿浔在日本的住处位于一间山中小屋,屋外是层层掩映的冬樱,几盏矮石灯如星点缀,这是辉夜姬在询问本人意见后的推荐。在白鹿浔的计划中,放飞自我后她还是要干点正事的,俗话说拿人手短,回去后校长问她补课学了什么,总不能说学到了如何在风俗店两小时花完数千万,点的还是补习老师,听着就很日本禁断,学院论坛上能火到芬格尔笑哈哈。主动学习的劲头不足只能靠环境来弥补了,希望能做到足不出户。

      源稚生问:“7天时间你的目标是什么?”
      白鹿浔正捧着热茶,指尖微红,闻言瞥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心想以她对校长的了解,补课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计划,不然何必把她一个人单单拎出来丢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而校长的别有用心她知道,对面的源稚生肯定也知道。
      “打败你?”她反问道。
      源稚生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心头有些好笑,“可以试试。”
      “不要误会,我没有挑衅你。我和施耐德教授学习一直都是以打败他为目标的。”
      “我记得施耐德教授身体不好。”源稚生说。
      “何止不好,他是路过医院都要被拉去抢救的程度。”白鹿浔随口吐槽,“半残的老虎也是虎,他拿呼吸机都能砸死我。”
      源稚生不置可否,他印象中的执行部部长永远是冷硬如坚冰的男人,杀伐果断,很难想象他教出来的学生状态能如此松弛。

      “技巧方面我相信教授比我更了解你的需求,如今恐怕只能作为监督者辅助基础训练了。每天挥刀一万下,我会检查。”源稚生严肃道。
      “五千,我的极限。”
      白鹿浔早已不是当年听施耐德说重复练习一千次两千次还觉得好少的新生了,她从1数到10000都要把嘴巴说干,更别提挥刀一万下。
      “八千,突破极限。”源稚生看出她的抗拒,补充了一句:“我会和你做一样的训练。”
      “成交!”白鹿浔勉强认可这个计划,“前辈以身作则了,那我没意见。怎么检查?”
      “每天和我打一场,我会检验你有没有进步。”他语气淡然,白鹿浔手更痒了,“如果7天之内我赢了你,训练结束。”
      “可以。”源稚生点头同意。
      “那先来个摸底考。”
      她忽然将手边的抱枕砸过去,源稚生下意识接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下一秒掌风袭来,她赤手空拳冲上来似乎打算用体术干一场。

      源稚生一边招架一边怀疑起那杯果汁的成分,她穿着闪闪发亮的裙子冲动得像一头撞进丛林的小鹿,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女孩的速度极快,招招朝着关节和痛点打,几招下来源稚生已经了解她的习惯,力量是短板,但迅如鬼魅的动作非常棘手。
      完完全全的学院派,这似乎已经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格斗游戏,虽然它的开端很突然。

      前臂相撞,源稚生感觉力道一松,仿佛撞到了一团棉花,女孩腕臂旋转,轻松将他推后。他上步冲拳,朝着肋下袭去,白鹿浔眼角一动,迅速转身,脚尖轻踩,哐当一声刀架上的武士刀翘起,她顺势拔刀手腕翻转,刀划过半圆斜插至背后格挡下一击后扔向源稚生。

      “听说前辈刀术一流,请。”

      源稚生叹了口气,拔出腰间胁差,手背蹦出青筋,硬生生将武士刀的刃面磨平,装饰用的凡铁怎么能和名刀相较,铁屑纷飞落下,胁差随手插入地面。
      白鹿浔等他做完这些,拿起剩下的乌黑刀鞘掂量了下长度和重量,摆出标准的刀术起手式,再次发起攻击。
      有了武器后她更快了,乌木的刀鞘在她手上仿若一柄百战神兵,攻势疾如风雷,挥出的每一击都如一团黑色曜日。灵巧的身体不停旋转利用惯性一击击劈砍在刀刃上,如蜂鸣嗡嗡作响。源稚生一时摆脱不了她的节奏,刃和鞘迅速相切,短短十数秒已经交换了几十次攻防,连续不断的清脆铿锵声回荡在木屋的每个角落。
      他一路退到墙边,避无可避干脆转身一脚踩在墙上飞起,背仰脱战。
      没等他落地,下一击就来了,依旧是灵动有余力量不足的一击,源稚生踩在刀鞘上翻身再退,右手持刀挥击却只触到空气。她已一脚后撤,整个人重心压低,刀鞘如鞭,打向源稚生的小腿。
      他接下这一击,刀旋转后笔直刺下,在此之前他已明白这一击不会中。
      如他所想,女孩侧身避开,单手撑地跃起,持鞘的手用力向上扬,源稚生及时用刀镡卡住。
      两人分开距离。
      白鹿浔甩甩手腕,感觉到有些累了。
      源稚生深吸口气,手腕轻甩,刀尖向下,血振的动作,这意味着此时的战斗一如在战场,必要拿出百分百的专注。

      他又一次挡住劈砍,心想时间差不多了,她的手臂正在细微的颤抖着,挥刀虽不是什么要求很精密的事情,但一场战斗中,任何的缺陷都将是致命的。
      但在源稚生略显惊讶的眼神中,白鹿浔右手腕垂下,没等加在刀刃上的压力有所减轻,左手已经接上,优势手的对换不仅仅代表着力量的补足,刀法的差异更是天差万别。源稚生的眼睛再也无法捕捉到那柄刀鞘,它被藏起来了!
      他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个可能的轨迹,试图去推测她的下一击。凭借混血种的敏锐直觉,源稚生在最后一刻忽然察觉到细微的风,是咽喉!
      刀鞘长度更短一些,他能看出白鹿浔学习的是传统中国……武术,他不确定,因为从她拔刀防御的那一击能看出剑术的影子,而刚才大部分攻击又是中国刀术,握把的姿势和他有所差别,双手需要的距离更长一些,有效的攻击距离自然更短,所以偶尔她会把刀鞘当成短棍使,配合奇异的速度,防不胜防。
      他歪头躲开,心想施耐德教授难道也是个校长那般的教育家?资料上看,白鹿浔入学到现在只有半年,会把多种不同的技巧全部灌输给一个初学者的,要么是另一个门外汉,要么就是对此人的资质百分百信任。

      向前冲的女孩一击不中没有停下,顺势上步,另一只手接上,持握姿势变正把为斜把,直接朝源稚生脖子劈砍,气势磅礴。
      源稚生举刀回挡,下一秒掌间旋转刀身,直往白鹿浔的大腿刺去。
      她被迫伸手挡住刀背,刺痛的感觉袭来,没有刃的刀在源稚生手中依然锋利,它是杀人利器或是无用废铁仅仅取决于主人的一个念头。
      白鹿浔得到零点几秒的闪躲时间,迅速拉开距离,再次变成刀术的切磋。回到熟悉领域的源稚生并不觉得轻松,他逐渐在白鹿浔身上看到了自己动作的影子。
      源稚生心中有些惊讶,一半为她骇人的学习能力,另一半则带着欣赏。镜心明智流是讲究形态的杀人技,少女的姿态无疑是优美且艺术的,面色凛然,眼中凝着刀剑般的霜寒,挥舞的每一下都挟着赫赫风声。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两人都没有使用言灵,甚至没有激发更多的龙血,混血种的战斗和龙类一样,如果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有开始的必要,龙血和言灵是为了生死准备的,不想出人命这两个东西都得收好。
      现在强势的砝码皆缺失的情况下,最先败下阵的肯定是体力更弱的她。
      源稚生试图找到她预备的突破点,就如老爹说的那样,挑战的人只有彻底击溃才会服从。
      是哪里呢?

      等少女凌空跃起一招跳斩落下,源稚生横举长刀至头顶格挡时,他想到了!
      这不是他惯用的刀,所以他不熟悉其中的构造细节,而少女每一次的劈砍都在“认识”这把刀,通过金属的振动、空气的激鸣,每一次挥击都让她更了解这把刀,每一次挥击都在为下一次挥击提供信息——她该斩下何处。
      终于,如命运般强势且不可思议,少女用刀鞘斩断了刀刃!

      源稚生伸手轻易握住已经卸力的刀鞘,仍由她抽走。
      “对不起,是我小瞧了你。”他不知道女孩是不是为这件事生气,但他知道她想听这句话。
      血统原因他很少正眼看人,免得眼神让人感到不适,随之而来总有人会以为他目中无人,他不做多余的解释,毕竟瞧得上的人确实不多。
      而这一刀,很漂亮。

      抽回的刀鞘被反手扔在地上,下一秒也散架了,白鹿浔举起慢慢渗出血的右手,“看在是前辈的份上,帮我包扎就原谅你。”
      “好,你先坐着等一下。”

      源稚生捡起断刀放在桌上,去拿药箱,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孩穿上了他的风衣,她进来的时候就阻止他开暖气,说不喜欢闷闷的感觉,现在应该是又冷了。
      现在她靠在沙发上,一手抱着枕头,眼睛盯着伤口,好像在研究什么深奥的东西一样,眼神专注而迷惘,略宽大的黑色风衣袖子堆叠在肘弯那儿。如果这时候她伤心地说一句这是我生命里第一次受伤,话语中的一丝哀切都能令伤害她的人羞愧到自裁吧。
      “很痛?”源稚生问。
      白鹿浔痛到麻木,淡定摇头:“我在想你再不来它就要凝固了。”
      源稚生就当听不到。
      “手伸出来。”他打开药箱,“没多带点衣服么?”
      “带了,行李在上面,懒得上去。”白鹿浔乖乖伸手,下巴搭在靠枕上,懒洋洋道:“我穿过一次了,洗干净还给你。”
      “嗯。”
      源稚生低头犹豫了下,还是轻握住指尖,凉的。
      “你的手挺暖和,冬天肯定很抗冻吧。”她说着话,手指像是验证一样,往前伸到他掌心贴了贴,指甲轻轻刮过,有些痒。
      源稚生主动提起之前的承诺:“你赢了,所以训练取消,接下来你自由行动,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或者辉夜姬。”

      “不要。”她拒绝了。
      少女歪头盯着他瞧,灯下的她,容貌绮丽如云日照入松雪,整个人明艳生辉,不可直视。
      源稚生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像一个顽劣的孩子般靠近了一些,源稚生鼻尖能隐约嗅到丝和她本人一样雅致又强势的香气,她说:“还不够。”
      “你还要怎么样?”他的语气无奈也好笑,美丽的女孩总是不会轻易满足,因为一切都唾手可得,天才同样如此,世人追求的极致可能只是起点,而白鹿浔既是美人又是天才。

      白鹿浔说:“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刀。”
      源稚生回应:“你用的是刀鞘。”
      “你没有用言灵。”
      “你也没有。”
      “你没有准备。”
      “你也没有。”他们一言一语间源稚生包扎好最后一圈,撕开纱布打了个小小蝴蝶结,尽量不阻碍她的活动。
      他看少女不说话了,继续道:“你穿着裙子不适合战斗。我输了就是输了,没有理由。”
      白鹿浔点头:“所以还不够,我要打败的是做好准备并且用尽一切手段的源稚生。”
      源稚生忍不住想她长成这样未必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然肯定仇敌遍布天下。
      “你对施耐德教授也这样说话吗?”
      白鹿浔无辜地说:“我哪敢啊,只对你哦。”
      源稚生:“……”

      她随手抽了桌上一张餐巾纸,拿出手包里的眉笔,画了一条线将纸分为两边,左边写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字龙飞凤舞,全是写意没有写实,源稚生只能认出那个白字。
      她在名字下画了正字的一横。

      “每次输赢都记上,最后多者胜,赌一个重要的东西,同意就签字。”
      白鹿浔将纸递给他,源稚生没有犹豫地签上自己名字,下笔才知道这眉笔难用的很,有点好奇它在少女肌肤上的效果,一抬眼和她看了正着,眉目秀雅自然,没有一点修饰的痕迹。
      “写好了。”没给她发问的机会,源稚生说:“我该走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叫人来收拾这里。”
      “都行,我睡觉很沉的。”白鹿浔将餐巾纸叠好放在包里,“我上去了,前辈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山里蚊虫多。”
      “蚊虫不会靠近龙血,不用担心。”
      “谁知道呢,没准我的血特别甜。”白鹿浔面无表情在脸颊边比了个耶,说完转身跑上楼。
      “手别碰水。”源稚生只来得及嘱咐这一句,女孩清脆简短的应答声很久才响起:“哦!”

      源稚生听到时正在检查一楼的窗户,透过一面玻璃向外远眺,今晚是难得的好天气,城市的夜空也有了繁星,外面猎猎寒风,但一丝都不会吹进这间屋子,更别提蚊虫了。
      他拿起断刀离开小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只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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