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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裴月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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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我,祈安京有何名胜古迹?那么所有人回答都是一致的:
醉液湖、将军府、月卿公子——此为祈安三景。
每年的六月初六都会举办赏莲会,而地点就在醉液湖畔。赏莲会可不是纯粹欣赏莲花的,其间由比剑组、对诗组、赛棋组、斗书组构成,为时十五天,因为请来的评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如果你在其中任何一组夺魁,都有可能出人头地。
话说今年的赏莲会出现了一位奇男子,不仅才高,容貌更是风华绝代,无人堪比,他一举夺下对诗组与赛棋组的魁首,本来斗书组也应是他的囊中之物,可在他得到断颜绫的赠诗之后,便不肯接受斗书的桂冠,只说了一句:断将军的字胜过裴某太多,这斗书魁首是万万不能授的。
这名男子在赏莲会三天之后,于品芳楼献艺,一夜之间全城哗然,原来他是品芳楼新晋花魁。当夜断颜绫以一千金买下了裴月卿的初夜,随后夜夜宿于品芳楼,并在她前往边关之前又以重金将他包下,嘱咐鸨父不得让他接客。
从此之后,人们想见这三景之中的裴月卿是难之又难。
而,断颜绫大捷归来的第二天就前往品芳楼,得知此消息的官家子弟,无不骂这裴月卿是狐媚子,以见不得人的下流手段勾引将军。
也难怪,本来千叟宴次日,皇帝安排了一场“相亲见面会”,几乎未婚的官家男子都到场了,虽然也来了许多大有前途的优秀女子,可众人清楚皇帝本就是为了断颜绫而举办此次盛会的,想这断将军也有二十一、二了,连个小侍都没有,更何况三夫四侍,多少男子铆足了劲要挣这正夫之位,甚至想要是得了侧室也是好的。
可惜!正主没来,却是置皇命不顾,去了品芳楼,能不叫那些满怀希望的公子们痛恨么?
品芳楼——
一间雅室,香气沁人。
五彩琉璃灯盏晕出的浅黄色泽,投影到站在窗畔的女子的身上,蓝袍被映的恍恍惚惚,幽暗丛生,那与玉冠同色的发带在微风中飘散,仿佛迫不及待追风而去,凝望着夜空的褐眸深邃勾人,不知此时的她在想什么,为何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悲伤。
檀木桌边坐着一位如莲般清逸的男子,他身着月白绸衫,皎若临风,似夜色的乌发懒散的披着,丹唇列素齿,玄鬓遮住的睫毛长而蜷曲,即使看的不是很真切,凤眸痴缠着背对他的女子,欲说还休。
“月卿,你说人为何要来这世间?”似乎不想在如此沉默下去,颜绫轻吐出口。
“大概是寻找存在的理由吧。”月卿敛了下眼睫,摩挲着茶杯,眸色深了又深。
她伸出素手拉上了轩窗,慢慢的转过身,走到男子面前,低首缓缓在其耳边低语了一句,虽然灯光灰暗,但月卿脸上的红晕一览无余。
当他将她的手拉起时,刹那清醒,身形微微的抖了抖。是了,她的手与她方才的话一样没有温度,可笑自己却还是会有反应。
她只不过说了句该说的话——夜已深,我们该上床歇息了。
她一直如此直白,不带丝毫感情,亦从来不碰他,有谁知道花魁还是个雏?除了那不含任何意义的吻,早在三个月前他就明白。
可她亦知道自己爱上了她,那个丝毫不会动心的她。
裴月卿第一次感觉夜如此的漫长,比之独自等待归期时还要长,也罢,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她就不会弃他而去。
怀中的女子动了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愈发沉褐的双眼凝着他,似乎看进了他心里,她将双手深入他的发间,轻轻的按向她细薄的粉唇,以往的他都会温柔的回应她,欺骗自己她是有点喜欢他的,可是今天他不想再守什么破《男戒》,他要做回那个不可一世的他。
他伸手攥住她的腰,翻身将颜绫压在了身下,狂肆的吻着她,诉说着三个月来的思念,还有那隐隐的绝望,橇开贝齿,咬着唇间一路深入,而她似乎愣住了,没想到质如清风的月卿也有如此不羁的一面。
断颜绫彻底郁闷了,怎么她在女尊世界中遇到的都是这样强势的男人,那些温谦恭和、听话顺从的男人去哪了!这能怪谁?怪只怪她就好这么一口。
她抓起他逐渐向衣襟伸去的大手,按在她腰间,慢慢的轻启檀口冷淡的吐出一句:“月卿,你越矩了。”
裴月卿听到清冷的话语,瞬间浇息了他的□□,颤颤巍巍从她身上移开。
没过多久,她又把他拉到怀中,安抚式的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的头。
“月卿,南边最近有何动向,他们遣使得目的何在?”温和的问话,但月卿却听得满身冰凉,终于还是来了,罢了,他已习惯火里来水里去。
一直没有回音,房内静的诡异,颜绫也不急着催促他,因为她料定他会开口。月卿深呼了口气,他来祢青国是刺探消息的,最主要是接近那个查不出来历的神秘女子,可这几个月中他对她一无了解,除了不近男色这一点,是唯一与外人知道的有所偏差的地方。
好吧,他妥协了,在她面前,他就如一张白纸,任其书写,即使戳几个洞,他也只会傻傻的笑,那个呼风唤雨的“千面郎君”早在遇见她之前就迷失了,曾经的他还幼稚的认为可以掌控她。
“紫皇知道你与赤焰国签订了盟约,却不知内容是什么,为了防止两国联合,威胁到他的利益,便想与青帝联姻。”闭着双眼,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茶香。
她轻笑了一声,“哦,那我倒很想知道这次谁会来联姻,他就两个弟弟,一个风流寡情,一个低能痴儿,难道他要亲自来?”
“不对,他和他那好色弟弟志向远大着呢,仅仅统治一个国家怎能满足他们的欲望,联姻恐怕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月卿本已打架的眼皮,顿时睁开。
“私下里谁都知道蔚紫国是依附其他三国存在的,即使他们有赫赫威名的护国军,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别说他没抵抗三国的实力,即使有他也只是……”忽然止住了他要说的话。
“难道月卿就真的认为男子不如女,你自己不就是个典范么,拿出任何一点都不比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差,护国军以男人为主的兵团,就我看来并不输给任何一国的军队,甚至有些地方还强于各国,加上紫皇善用计策,所以他有称雄的基础。”颜绫在手中圈弄着月卿的墨发,玩得很是起劲。
月卿眼内闪着不为人知的光芒。他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存在,说出如此悖伦的话并不是为了讨好他,仅是实话实说,不仅不歧视男性,甚至尊重推崇他们。
他又发现了她的一个优点。怎么办?他还真是越来越爱她了呢!也许她就是他存在的理由。
次日,品芳楼前,过客匆匆,这里已没有夜晚的喧嚣,只着中衣的裴月卿就站在昨晚断颜绫站的地方。她还是起得那么早,他因为怕面对分离,便装作熟睡,温柔的吻落在他面颊之上,害得他差点破功。
听到脚步声渐远,他便立刻起身站在了窗前,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见。
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到薄野奚推门而入,转身之际,中衣从左臂滑下。于是,薄野奚看见了一抹鲜亮,讶异的微张着嘴说道:“本以为她宠你宠的紧呢,没想到却是把你放到明面儿上当诱饵,还真是无情。”
“那又怎样,我甘心让她利用,只有这样她才回来见我。”话语再一次震住了来人,何时那个冷酷无情,放浪不驯的裴月卿改换痴情郎君了。
“老匹妇已熬不过下个月,我们也该按计划行事了。”来人的银色面具上泛着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