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安泽

3、交友不慎

　　“来来我是一个帅哥，帅哥帅哥帅哥......”
　　伸手按掉那个自恋的闹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江跃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帅，而且自恋的程度非同小可。“看那五官，看那皮肤，看那身段，哇赛！真是太帅了！......”
　　如虔诚的教徒般对着镜子做完他的“帅哥”早课后终于舍得换上衬衫，打上领带，然后对着镜子微笑道：“世界第一大帅哥江跃，祝你顺利找到工作！”
　　自从前天在金鼎不告而别后江跃的生活费立刻没了着落，当务之急便是赶紧找到一份工作，不然他可能连这个五百块一个月的一室居都租不起，马上就要露宿街头了。
　　江南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百年老校，江南大学的图书馆更是全国著名，其占地面积和图书的拥有量恐怕是仅次于国家图书馆了。
　　江跃茶余饭后的爱好便是翻阅报纸，别看他生活拮据，工作偷懒，但是报纸是万万不可缺少的，小小的公寓信箱每天都会收到不下十分的拥有各方权威性报纸。昨天晚饭后随意翻了一张广告版面占了一大半的报纸，恰好看到江南大学图书馆招募图书管理员的信息，而且不需要任何文凭，只要是三十五岁以下的成年人就可以了。
　　虽然江跃奇怪这种好事学校内部人员怎么不自己占了，反而花大价钱登报纸？不过当他来到图书馆询问了详情后便知道原因了：图书馆招聘的根本不是什么管理员，而是一个即劳累又没钱的职位！
　　图书馆卫生管理员，也就是俗称的清洁工——两名。乖乖，那么大一个图书馆，光上上下下就有五层楼！才两个人！
　　招聘的面试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教师——苏环。
　　“名字。”
　　“江跃。”
　　“年龄。”
　　“二十二。”
　　苏环忍不住再次抬头打量了一下江跃，“看上去挺小的，你没骗我把？”
　　“绝对没有，这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苏环看了看身份证复印件，点了点头，“和这里的学生差不多年纪啊，怎么就出来找工作了呢。”
　　江跃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您说，我连小学文凭都没有。”
　　“那挺可惜的，家里情况不好吧。”
　　“就我一个人，没什么好不好的。”
　　父母不在了吗？苏环绉了绉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以前在哪里工作的？”
　　“在金鼎集团当过两个月的前台。”
　　“金鼎？就是那个很有名的跨国企业？”这倒让苏环有点吃惊。
　　“恩。”
　　“那怎么又不做了？”
　　“得罪了老板呗。”
　　“怎么个得罪法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八卦，苏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哎——”江跃叹了一口气，“这个老板向来是相当神秘的，一年出现在公司的次数一只手就掰得过来。而我就好运地在进公司的第二个月见到了老板，可是我却一见面就泼了老板一身奶茶。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为了不连累同事，我只好辞职了。”
　　听了江跃的描述，苏环撇撇嘴，“现在找工作不容易，你到辞职辞得够痛快。”
　　“没办法啊！难道要等老板来赶我啊？”
　　“好吧，这里工作很辛苦的，你还很年轻，有继续深造的机会，你确定要这份工作？”
　　江跃无奈地笑笑：“我还有什么好深造的，从小学念起？”
　　“你不会是想做一辈子清洁工吧！你想想，你可是个男人啊，以后要有老婆孩子，一个月千把块的工资怎么够开销？”
　　“这......” “将来”这个问题江跃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的，不是吗？”
　　“我可以借给你。”
　　“啊？”江跃不可思议地看向苏环,“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师。”
　　江跃长得比较小样，皮肤白净，看上去像一个斯文的高中生。
　　苏环的母性顿时爆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要借钱给一个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你以后赚了钱可以还给我啊。”
　　“好主意。”江跃点点头，“但是你认为我去学什么呢？现在外面的技术工人也都是从小学读上去的。”
　　“驾驶员不错啊。这个又不需要文凭，几个月就能考张驾驶执照出来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江跃摇摇头，“天天跑在马路上太危险了。”江跃的潜意识里可能是非常胆小的，哪怕有一点点的危险他都会非常敏感。
　　苏环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那你下午就可以开始工作了，等下你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去领工作服，然后再到我办公室来，我会给你们安排工作内容。”
　　图书馆的清洁工到底是和外面大商场里的不一样，连工作服都显得比较有文化。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唯一和登记借书的管理员不同的是没有马甲的领带，并且衬衫的前襟有一条黑色的镶边。
　　领衣服的时候认识了未来的工作伙伴，一个江南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家境不太好，来勤工俭学的。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吃过饭，很快便打得火热。
　　陆扬，江南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虽然由国家帮他支付了百分之九十的学费，但剩下的百分之十对于一个依靠低保的单亲家庭来说还是比较高的。不过陆扬家里虽然穷，个性却相当活泼，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负担。
　　“阿跃，你可是我在江南大学的第一个朋友，以后我找到了工作一定会想到你的。”路扬拍着江跃的肩，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一般亲密。
　　“阿扬你性格这么开朗怎么会没有朋友？”江跃奇怪地问道。
　　“朋友？”陆扬挑挑眉：“看上我的相貌对我发花痴的女生？还是想拉拢我帮他考试作弊的富家公子哥？或者是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指手画脚的愤青？”
　　“愤青是什么东西？”
　　“‘愤怒青年’，特指一般对社会现状不满，而急于改变现实的青年。”
　　“改变什么现实？”
　　“哎——长得太帅就是有罪啊！”陆扬夸张地拍着桌子，“阿跃，你的到来终于让我找到了革命同志！”
　　“我？”江跃摇摇头，“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对革命没兴趣啊。”
　　“去，谁要你革命去了？”陆扬一把拽过江跃的手，“我不管，反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好好好，朋友就朋友了......”江跃无奈地点点头。
　　“图书馆比较需要安静，所以工作人员不多。你们的工作量可能比较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苏环从抽屉里拿出两张A4纸，“这是你们以后的工作时间安排，我简单分析一下。”
　　“陆扬是医学院的学生平时要上课，只要在课余时间来图书馆就可以了。以后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你们就负责在图书馆和阅览室掸掸灰尘，把架子上被翻乱的书放放整齐，至于按照编号放到规定的位置，那是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的，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是休息时间，下午下班前把阅览室所有的桌椅擦一遍，把垃圾袋放到图书馆门口，会后人来收的。地面只要每周拖一次就可以了。图书馆工作日五点钟闭馆，双休日下午三点闭馆。图书馆南侧的仓储建立都是一些不叫珍贵的图书，每个月十五号去打扫一次就可以了。”
　　“就这样？”陆扬不觉得这样的工作有什么复杂的。
　　江跃却一脸苦恼，金鼎，我好想念你啊！
　　苏环笑笑：“你能一天站下来也不容易了。”
　　“有没有什么福利啊？”这点江跃比较感兴趣。
　　“福利？哦！有。”苏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节假日有加班费，年终会发点生活用品。”
　　这些都不重要，江跃问道：“那个，中午食堂吃饭要钱吗？”
　　“你以前的工作单位要钱吗？”
　　“要的。”而且非常贵！不过财务部经理给他办了一张午餐卡却莫名其妙没收他钱。
　　苏环点点头：“午餐自己解决，不过放心，学校里的饭菜还是比较便宜的。”
　　“对了，江跃。”苏环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午大多数学生都要上课的，图书馆不会有太多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有一些公开课是可以旁听的。”
　　“谢谢，我会去的。”
　　两人离开后，苏环一人在办公室里，心里有点怪怪的。江跃长得比较英俊没错，可她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过了幻想白马王子的年龄，但是当她见到江跃时居然忍不住心跳加速，出现了小女生才会有的症状。
　　江跃给她的感觉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学生模样，虽然他连小学文凭都没有，但他的目光却安静平和得像一个睿智的学者。就连廉价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瑕不掩瑜！
　　下午一点，江跃和陆扬按时来到工作岗位，不同于江跃这个全职工作者，陆扬来的比较匆忙。
　　看着陆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跃好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匆匆忙忙的？”
　　“还不是中医那边的苏老头！”江跃换了口气道：“那个关图书馆的苏老师就是苏老头的女儿，就是那个那老头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作为交换条件，他要我和他一起出席一个什么什么酒会。刚刚才聊完呢！”
　　“酒会？不错啊，免费大餐啊！”江跃一脸羡慕，“要不你再问问可不可以再带个人？反正酒会上的人一定很多，多一个也不会很突出的。”
　　“你当是生日派对还是喝喜酒去啊！”陆扬一脸怨气，“苏老头不要说在江南大学，就是全中国都是很有威望的中医，能邀请他参加的酒会肯定是大人物一大堆的那种。到时候随手指一个都是什么什么长，什么什么总的，我们这些没人理会的小人物可是要哀怨死了。”
　　“这么夸张？”江跃抓了抓一旁的书架，“苏老头叫你去有什么用意吗？你不是学的是西医么？”
　　“中医西医都是治病救人，我也经常去听苏老头的课，所以我们关系还算不错。苏老头以前的一个学生刚从美国回来，中西医都有涉及。他想引荐一下我们两个人给一个美国来的教授。”说吧陆扬突然变得有点兴奋，“那个教授据说拥有很多方面的权威！好像是脑科权威，心血管权威，据说还是纽约很有威望的心理医生，美国很多高官富商都找他排解过心理疾病。”
　　“这么厉害？那你这一去被人忽视一下也划得来。”
　　“可是你想人家一个大教授会理我这种既没家世又没功名的小人物么？在权威面前，区区江大高材生的名头算什么呀！”
　　“去吧，要不我们一起去？”江跃怂恿着陆扬，最主要的还是在为自己争取那顿免费的高级午餐。
　　“......”陆扬陷入了思考，“英雄不问出处。这句话对医生也受用吗？......”
　　“英雄不问出处。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不是英雄。”
　　江跃的话让陆扬一下子漏了气：“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吗？损友啊！”
　　“损友是什么？”
　　“晕，就是交友不慎的意思啦！”陆扬歇菜，“真怀疑你是从那座大山里跑出来的。”
　　“哦！明白！”江跃认真地点点头，“那你有没有考虑好带我一起去酒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