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的不止宿傩一个》三分糖微甜

5、不普通的善良

　　05

　　这么快就到换乘其他船的时候了？
　　从深睡眠中被唤醒的虎杖悠祈迷迷糊糊地想。

　　爷爷年纪大了，还有另一个孩子在，我得起来，方便一起行动。
　　虎杖悠祈想伸个懒腰，然而在大脑做出‘伸懒腰’的指令后，她的手和脖子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

　　怎么回事？
　　虎杖悠祈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陌生人，心情瞬间变得沉重。

　　船舱里带武器的人是谁？绀衣组织成员？他们追上来了？
　　糟糕，爷爷和那孩子！
　　虎杖悠祈心中焦急，想快点去往在意的人身边。
　　离奇的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
　　难道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她在做梦？

　　“嗯？你还活着？”
　　陌生的低沉男性声音在耳边响起。

　　虎杖悠祈茫然，为啥她做的梦不仅有剧情，还不受她控制？
　　“做梦？”
　　她听见陌生的男性声音不屑地嗤笑，而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接着，虎杖悠祈“看见”自己的手指抓起身下的童装背带裙布料。
　　“……女人？”过了一会，男性声音又出现了，这回他的语气带上一点惊讶。

　　虎杖悠祈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诞生自她梦境中的想象物居然还会挑梦境主人的性别？

　　“蠢女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似乎能听到她在想什么，男性声音对虎杖悠祈的心理活动嘲讽起来。

　　——其实是她的残留意识使嘴巴动了起来，说出主人的心里话。

　　随口讥讽了两句迟早会灵魂消散的容器前主人，宿傩的注意力分出一点放在眼前站着的几个男人身上。
　　没有咒力和术式的普通人。
　　宿傩无趣地收回眼神。

　　为首的伤疤男人见到“大变活人”的奇异场景，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在任务前就从木下阁下那里看过虎杖悠祈体内的咒灵的所有传说，自诩做足了面对神秘和牺牲的思想准备，此时也难以抑制心底的恐惧。
　　他张开嘴，想代表木下榴美子向传说中的两面宿傩吐露请求和拜托。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出发前的A计划——凡人妄图控制寄宿在女童体内的特级咒灵的天真计划。
　　“咒灵的肉无聊得要死，现在时代的男人肉倒是勉强能用。”

　　不待一看就知道正打着算盘的伤疤男人说话，宿傩咧开嘴，兀自站在床上，双臂大张，形容狂妄。
　　面容可爱的女童脸上布满黑纹，周身气质恣睢张狂，言语间透露出不详的暴戾之意。

　　伤疤男人抬起手，说：“开——”枪。
　　后半句话尚未说完，拔枪的手尚处于运动中，他和属下的手尽数断落在地。

　　鲜血自断肢处平滑的横截面飙溅四射，离他们距离很近的虎杖悠祈正面被鲜血淋了个正着。
　　虎杖悠祈下意识眨了下眼睛，睫毛再次分开时，有细小的红色丝线。

　　系统的通报晚了宿傩的动作一步：
　　【“二十分之一个与宿主绑定的超凶特级咒灵，黑化值99，是否选择用爱感化他？”】
　　【“四个执行过灭门任务的绀衣组织成员，黑化值49，是否选择用爱感化他们？”】

　　虎杖悠祈不喜欢血腥，即使在“梦中”，她也不想梦到血淋淋的残忍场面。
　　因此，在察觉一股强烈的杀意时，她的意识非常清晰坚定地想要改变可能出现的杀人“梦境”。

　　没有丝毫阻碍的，虎杖悠祈再度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更为残忍的血色未来被她扼杀在摇篮。

　　虎杖悠祈脸色难看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鼻尖能嗅到浓重的铁锈味，那股铁锈味很腥，令人作呕。
　　海浪声和人的粗喘哀嚎声灌满耳朵，惊醒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虎杖悠祈。
　　她刚刚看到的一切竟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人类难受的□□声唤回虎杖悠祈的神智，看见绀衣组织成员们凄惨的现状，虎杖悠祈混乱的脑子终于厘清一根线头

　　她现在有一件能做、必须去做的事情。

　　无视在她耳边嚷嚷着“你怎么能动？”“你的身体居然能不受我控制？”之类烦人话的恶灵，虎杖悠祈跳下床，掀开床单，用巨力将床单干净的地方撕出来，然后把大块的布料撕成条状。
　　“忍一下。”
　　虎杖悠祈对痛苦得满脸是汗的绀衣组织成员说道。

　　一边说，她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用布条紧紧扎住绀衣组织成员手腕，尽量减少他们的失血速度。
　　“为、为什么？”
　　或许是由于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以往冷酷得甚至到了冷血程度的相元一郎竟然情不自禁地问这次的任务对象。

　　“为什么想救我们？”他重复了两遍问题。
　　他第一次问的时候，虎杖悠祈由于专心施救，完全没听到相元一郎的问话。

　　还是虎杖悠祈救助的对象提醒她听他上司的问题。
　　听到相元一郎问题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啊？”虎杖悠祈听到他的疑问，理所当然地反问，“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相元一郎面容冷漠，扯了扯嘴角，带着恶意地说出事实：“天真的孩子，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是来……”

　　“是来杀我的。”虎杖悠祈平淡地截过他未尽的话语，“我虽然年纪小，却不蠢。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不怀好意地冲着我来，也是你们让我体内多了个怪物。”

　　回想起系统给出的情报，虎杖悠祈忍住抹脸的冲动。
　　不用预感都明白，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体内有一个随时可能夺取她身体所有权、性格嗜杀，还有极大可能吃人的恶灵，这个恶灵还能借助她的身躯弄出一双属于他自己的眼睛和一张嘴巴。
　　虎杖悠祈以后睡觉都不敢把手放在脖子边了，怕恶灵的嘴巴移动到她的手上，然后趁她睡觉的时候咬破她脖子的大动脉。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相元一郎等人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随即他们意识到，眼前的女孩有超越同龄人的理解力，心理年龄恐怕也属于早熟的一挂。

　　这样的虎杖悠祈更令相元一郎四人不解。
　　“我们是你的敌人，死了对你来说是好事，你不应该救我们。”相元一郎沙哑着声音说道。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们死掉缺什么也不做。”
　　虎杖悠祈低咒一声手不够用，然后用力去按住相元一郎手臂内侧的大动脉。
　　她肯接话聊天也是为了分散他们关注疼痛的注意力，防止他们眩晕。

　　相元一郎看着满身血痕的女孩把枕头放在他和另一个队友的手下，知道她想利用高低差缓解他们糟糕的情况。
　　他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可能扭转他们必死的命运，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手腕截断，动脉破损，即使有她做急救措施，假如不在一定时间内送往医院进行专业手术，患者还是会死。
　　可是，相元一郎领导的精英四人小队悄悄乘快艇上船后，他们一分钟内解决了没有受过严格战士训练的船长、副船长和其他工作人员，并马上破坏了船上的雷达和求救发信器。

　　这艘船成为了海上孤岛。
　　他们无法和外界联络。

　　短短几分钟过去，虎杖悠祈发现已经有一个伤员瞳孔涣散得厉害，急得不行。
　　她想到什么，连忙问他们：“你们出任务的时候会带联络设备吧？能不能叫直升机带上医护人员来救你们？”

　　“喂！有没有人能回答我？”虎杖悠祈又马上扑到濒死的伤员身边，按住他的大动脉。
　　可这无济于事。

　　伤员变得苍白的嘴唇无声翕动。
　　虎杖悠祈侧耳去听。

　　“……谢谢你。”
　　嘴型勉强完成道谢的任务后，正当壮年、智力和体力都处于巅峰期的年青人坠落于永恒的黑暗中。

　　【“绀衣组织成员C黑化值下降至40……21……15，秘密警察C黑化值15，是否选择用爱感化他？”】
　　【“一个死亡的绀衣组织成员C，黑化值清零。”】
　　【经判定，宿主行为有效，奖励3点心愿积分，积分商城开启。】

　　闭嘴。
　　虎杖悠祈在心中说。
　　一条生命刚刚逝去，她不想听其他有的没的。

　　帮已死的年青人合上眼后，虎杖悠祈从跪坐姿势起身，继续去帮助下一个。
　　声音小了一些的相元一郎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无端联想到‘悲悯’二字。

　　执行了数次任务的相元一郎很少去共情死在他手下的人，更别提怜悯敌人。
　　他对虎杖悠祈的行为能从人道主义知识角度理解——其实也不是很能理解，在他们看来，虎杖悠祈应该优先保护自己和家人，可她跑到隔壁船舱确认爷爷和另一个小孩只是吸入了一定量的迷药，并未有大碍后，就将主要精力放在救治敌人身上。

　　对于她真切为身为敌人的他们担忧伤情、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惋惜的情绪，相元一郎等人更加无法理解了。
　　——尽管他们认为虎杖悠祈的行为很蠢，心灵上受到的震撼却做不了假。

　　【“绀衣组织成员A黑化值下降……绀衣组织成员A黑化值28，是否选择用爱感化他？”】
　　【“绀衣组织成员B黑化值下降……绀衣组织成员B黑化值24，是否选择用爱感化他？”】
　　【“绀衣组织成员D黑化值下降至31……一个死亡的绀衣组织成员D，黑化值清零。”】

　　无视虎杖悠祈之前的要求，系统检测到数据的波动，就开始执行程序。
　　【经判定，宿主行为有效，奖励1点心愿积分。】

　　虎杖悠祈愤怒地让它不要再说了。
　　生命重量在肩，她还没问出帮他们向外界求救的渠道，短短的时间里，就又死了一个人。

　　不知道又一个同伴接着死去，相元一郎的注意力放在回答虎杖悠祈的问题上。
　　“不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的。”他声音嘶哑，“我们是‘咒灵种植实验’的见证者，只负责将实验成功与否的结果传回阁下。”

　　相元一郎的胸口有一个连接卫星进行信息传输的破损的拍摄设备。由于时代科技限制，它只能传输设备开启后90秒内的画面。
　　即使如此，也足够实验成功的消息传回石动阁下处。

　　早在任务进行前，大人物们就明白，一旦实验进行，特级咒物会导致这艘船上的存在至少一个危险人物。
　　“……所以不会有任何救援到来。”相元一郎轻声说道。
　　在确认收到实验结果的那一刻，联络设备就失效了。

　　“这也太冷酷了。”虎杖悠祈喃喃说道。
　　虎杖悠祈不认同他们对上司的愚忠和对无辜人员的杀害，她希望他们能得到法庭的制裁——在理论上他们会被法庭判处死刑的情况下，虎杖悠祈仍旧乐意让他们接受制裁。

　　可被效忠的对象放弃，被恶灵害死，这种命运实在有些悲惨。
　　虎杖悠祈发自内心地为被放弃的四个人感到难过。

　　正是这份真心，让相元一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听他说话。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你是想托我以后给你家人带话吗？”虎杖悠祈低声说道，“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带到。”

　　“不。”相元一郎否认了，他说的是——
　　“船上有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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