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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莫扎特现在不在迦勒底。”橘发的少女面对身披盔甲面目扭曲的复仇者道出谎言。

      那毫无疑问是假话。以音乐家对声音的敏锐度,萨列里在声音入耳的一瞬间就辨认出破绽。
      声调太高,不对。句尾过于急促,不对。尾音上扬,不对。最后仓促的吞咽声,不对。
      但是,那句话就像是在地狱中出现在眼前的蜘蛛丝,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这最后的希望。所以,复仇者沉默着接受了“事实”。

      莫扎特不在迦勒底。
      他沉默的接受了周一下午大厅不能通行的事实,默契的选择在那个时间造访隔音最好的图书馆。

      莫扎特不在迦勒底。
      萨列里的作战时间似乎总会撞上创作者之间的聚会,当他风尘仆仆的从战场上回来时,偶尔能从房间窥见暖光中晃动的影子,伴着细碎的说笑声。
      莫扎特不在迦勒底。
      萨列里从来没过问大厅的钢琴是谁在使用,只会在四散的五线谱面临被路人踩踏的风险时默默整理成一沓放置在琴架上。

      莫扎特不在迦勒底。莫扎特不在迦勒底。莫扎特不在迦勒底。
      本身只是普通人的复仇者抓住最后的一丝可能性,遏制自己的理性向充满恶意的深渊滑落。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追究。
      仅仅靠着苍白的谎言所构造的蛋壳还能支撑多久呢
      御主为他在房间里准备了钢琴,不过他除了每天的清洁和定时调弦之外从未碰过。深爱的音乐现在是和那个人联系的符号,只能封存。
      萨列里越发喜欢在图书馆消磨时间,这安静而封闭的空间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避风港,不仅可以过滤掉外部的杂音,就连内心不断的悲鸣也暂且平复。啊,当然,图书馆也可以用来躲时刻想对他进行断头剖心手术的南丁格尔。五星狂阶惹不起惹不起(小声)。
      图书馆大多是推理故事,还有在不断增多的迹象,主角也微妙的有既视感,感觉像是急于交稿的作者们以某位名侦探顾问为原型写出来的。等他那位挚友出现后建议他收取参考费好了。
      萨列里本人对于推理故事并无感觉,只是喜欢找出凶手后凶手的心理描写。
      “……没错,是我杀了他!我嫉妒他,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获得一切?”啊,这位是出于嫉妒。你好啊,交个朋友吗?
      如果确实是我杀了他,他有些快意想着,看着书中的犯人嘶吼痛哭,面色扭曲着倾吐心中的毒液,我在被揭穿后该发表一番怎样的演讲,那些批判者们才会满足的离去呢?跪在地上诉说我的憎恨和嫉妒惩罚呢到什么程度看客们才会满意?砍掉双手,毒聋双耳怎么样
      然后,我就能获得安宁吗?
      他心底的声音嗤笑着。
      没用的,没用的!我们不会离开。我们不会原谅。这份虚假的罪恶感,将永远潜伏在你的影子里!

      萨列里阖上书页,打开新一本。周一是固定的图书馆日,他也逐渐习惯了在这天翻看作家们每周爆肝的成果。这本像是莎士比亚的,过于话唠,角色全本出场就用了三章——
      “这本的犯人是这个哟~”
      令人火大的轻浮字体指向了最后出场的伐木工,绕着名字画了个俏皮的小圈。

      萨列里难以置信的瞪着圈结尾处的小爱心,只想把这个人撕成碎片。

      下一页的留白填的密密麻麻。“动机是因为十八年女主人的马车溅了他一身泥水哇塞这个理由真是绝了莎士比亚桑真是穷途末路了不过就算这样也很有趣因为……”

      该死。萨列里面无表情的把书放在一旁,拿起了下一本。再下一本。再下一本。每一本都被捷足先登了。

      艹。他的情绪基本由杀意,憎恨,嫉妒所占领,但在这一刻,油然而生的怒火在他心里开疆拓土。

      如果放着不管,萨列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原本的精神状态,可在这时有人在这怒火上胆大包天的泼了一勺热油。清晰的钢琴声从他常坐的座位旁响起,掀开坐垫,一个正在运转的魔术阵中传来熟悉的弹奏声。

      跃动的旋律洋洋得意,带着得逞后的嘚瑟与挑衅。“来~抓~我~呀~”萨列里甚至幻视了莫扎特那张欠揍的笑脸。

      冷静。他对自己说。莫扎特不在……音乐更加欢快了起来,像个恶作剧成功后大笑的捣蛋鬼。

      去他妈的莫扎特不在迦勒底。
      萨列里抓起手边最厚的一本书,杀意和怒意向着同一个目标奔腾,直奔大厅而去——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某人在大厅弹钢琴——我今天就要撒了莫扎特这个剧透狗!
      ————
      另一边。
      “咦,莫扎特先生,不弹了吗”受邀来听新曲的藤丸立香一脸茫然的看着开始收拾东西的钢琴家。

      “嗯,再不走时间就不够了。”笑嘻嘻的莫扎特问她:“曲子怎么样”

      “非常好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火大……不过很好听。”

      “那就好。作为报酬,御主就帮我挡一下吧!诶,为什么一副意外的表情像我这样的神才的音乐,收费也不过分吧”

      目送着强买强卖的音乐家远去的背影,藤丸立香茫然的站在原地。“时间不够挡一下我怎么觉得我被——”

      坑了。最后两个字是被从耳边飞过嵌入墙壁的凶器吓回去的。定睛一看居然是本夏尔摩斯*福洛克探案小说——这名字和这本书的杀伤力一样充满槽点。

      “莫扎特在哪里?”萨列里勉强从牙缝中挤出清晰的声音。他之前自我欺骗的屏障已经被打破,和莫扎特身处同一个空间让他的杀意无法自控的溢出。

      “已经离开了。”藤丸立香脑袋上的冷汗已经顺着睫毛滑进眼睛里了,正好掩饰一下她痉挛一样的面部表情。眼见着复仇者要从音乐家离开的通道追杀,藤丸立香的视线迅速在房间内游弋。能拖延时间的东西,能拖延时间的东西……啊,找到了!

      “哎呀!”立香夸张的棒读,“是谁在钢琴上落了一张琴谱?难道是刚刚离开的那位非常有才华…”
      立香在迦勒底学会的一节课就是永远不要在任何从者面前说除了黑胡子以外从者的坏话。一方面是因为英灵的八卦欲望堪比小学女生,另一方面则是你永远不知道英灵之间的关系有多么扑朔迷离。

      “…又非常能给人添麻烦的从者吗?”立香这一段说的情真意切。

      萨列里游移了一会,回身把那张琴谱收入怀中再度转身。
      他身后,立香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真是痴汉力的胜利。这段时间应该够那位血条薄的要命的魔术师溜的远远的了。
      从迦勒底离开之后我要不要去做危机公关啊工资应该养的起两个人吧
      立香翻开那本夏尔摩斯福洛克,翻了两页拍地而起:”莫扎特你个天杀的剧透狗!”

      ——————
      (二)
      萨列里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被恶灵诅咒是在剧透事件的第二天。确切的来说,是被莫扎特诅咒了。

      早上的咖啡欧蕾被兑了五勺盐,喝进去的第一口就喷了出来。第二杯上的拉花一团模糊,不过托盘上的餐巾纸画了一个嘲讽满点的笑脸——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拉花技术不够后退而求次其的选择。萨列里当场拔剑而起,四顾之后却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只好坐下,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又喷了出来。这回至少加了半杯盐,没有融化的结晶体堆积在杯底。

      深吸一口气。萨列里抓着指挥杖样式的剑,开始了他和莫扎特杀气腾腾的追逐游戏。

      走在走廊上会有从莫名其妙的角度砸来的纸团,追过去之后又见不到人影。

      展开来看是还未完成的乐谱,但已经能感受到旋律的出色,这份才能比扔纸团这种幼稚的行为更让人生气。

      伙食变得像炸弹一样难以预测。不管是哪一位从者端出的料理,完美的外表下都藏着异样的可能性。酸,涩,苦,辣,咸,在经历了多重轰炸之后,萨列里已经能熟练地判断食物的可食用与否。

      不是没想过要灵体化来逃过永无止境的骚扰,只是在想要放弃的时候会从神出鬼没的魔术阵中传来弹钢琴的声音,等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已经实体化,踏上无望的追杀。

      说真的,复仇者见鬼的本能真是害人害己。
      萨列里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培养出了长时间处于被追杀状态的直觉,能够敏锐的感知到攻击并回避,判断毒物的危险性,超强的专注力。
      具体表现在外,嗯,就像被害妄想症一样。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走在走廊上三步一回头,耳朵里塞着棉花的萨列里,藤丸立香忍不住心生怜悯。
      “上一次看萨列里先生的面板,他已经有气息感知D了。再持续下去他就能转职阿萨辛了。”立香看着回头挑飞纸团后又弯腰捡起来收好的复仇者,幽幽的说到。“当时我担心的明明是萨列里先生欺压莫扎特的情况,为什么事实是反过来的呢逆欺凌”

      “在那之前莫扎特先生会转职成功吧。”玛修双手掩面,“暗器投掷D,气息遮断D,毒物制作E,完全是一位出色的暗杀者了。至于欺凌……大概是因为萨列里先生是个老实人,而莫扎特不是人吧。”

      萨列里快爆炸了。
      他心底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冒出来瞎比比了,大概是对三五不时得出来刷存在感的现状感到厌倦了。萨列里本人也希望能像这股恶意一样找个地方缩着,可莫扎特简直像开了天眼,阴魂不散,每天愉快的在他的神经上跳着踢踏舞——穿着硬底靴子,明明从未见到面或者听到声音,但闭上眼就是他的笑脸,耳朵里回荡着他愉快的笑声。如果他还是人类,这会儿已经因为神经衰弱而死了。

      如同游魂一样在迦勒底里游荡的身影可怜到让每一位目睹的人都心生同情。

      “我想拜托厨艺优秀的各位为萨列里制作慰问品,”浅色头发,气质优雅烂漫的少女笑着说,“萨列里先生的压力太大了,需要疏解一下。”
      “确实如此。正好我们也因为为他端出的料理总是被动了手脚而感到抱歉。”红色的弓兵利落的答应了,“口味有偏好吗”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甜的东西就好。”玛丽微微提起裙角行礼,“之前从莫扎特那里的传闻中说萨列里先生喜欢甜的食物。”

      “对对,”玉藻猫插嘴,“之前他到处找人说萨列里先生的事,人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啦汪!”
      那时每个知晓内情的从者都因为对莫扎特的怜悯而容忍了他的喋喋不休,不过目前来看那份怜悯应该给萨列里才对。
      “总之,”红A对玉藻猫说,“来做些萨列里先生可能会喜欢的点心吧。”

      “为我制作的点心”复仇者受宠若惊。他一直避开人群行动,和迦勒底的其他英灵关系连熟稔都谈不上,只是冷淡的同僚关系。不过最近感觉大家投来的视线带着微妙的温度。不过,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啊啊,”厨师担当的白发弓兵挠挠头,“就,那个,你看,萨列里先生最近很辛苦不是吗?”

      “今天就先好好放松一下吧。”不知何时坐在那里的藤丸立香插嘴,“红A先生,点心有多的吗?从刚才开始就闻到好闻的味道,已经饿了……”
      “点心在厨房晾凉,我现在去拿……啊。”

      萨列里心头一凉。
      白发的弓兵一脸歉意的转过身。“不知道谁把刚做好的点心全端走了……”
      莫扎特。萨列里的心声和心底恶意的低语重合。去找到他。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啊!

      严重甜分缺乏的复仇者面无表情抓起小罐中配红茶的方糖,扔了一把进嘴里,缓缓的嚼碎。(那是本所长珍藏的高级方糖噗呜呜呜藤丸立香!)
      “没事吧,萨列里先生”食堂里的众人不由自主的远离散发出扭曲黑气的男人。
      “没事哦。”萨列里扯出的笑容牙齿锋利雪白,“我现在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他一口咽下已经嚼的粉碎的方糖。“感谢各位为我付出的心力。之后还有预定,我先走一步了。”萨列里露出标准的笑容告辞。

      好可怕!刚才他的眼睛完全没在笑!

      请多保重,莫扎特先生。藤丸立香在心里画了个十字。稍后我会去友情池把你捞出来,再拜托达芬奇酱把你的记忆和灵基重新校准的。一路走好,阿门。

      莫扎特在哪萨列里疾步走在走廊中,冷静的思考。他从未想到冷静这个词还能和他联系在一起。坠入疯狂的深渊后光是要保持能对话的理智已经是千辛万苦,冷静的,有逻辑,不受干扰的思考甚至有点新鲜。

      他之前说的话是百分百的大实话。一直干扰思绪的低语和杀意被他本人的意志(杀气)压制住,脑海中一片清明,状态超好。
      “那么……莫扎特在哪呢”散发着凛冽杀气的复仇者一一排除已经找过的地方。恶作剧成功的犯人会在哪里享受他的成果呢

      找到了。萨列里扯开嘴角,猛地推开自己的房门。对,那个性格恶劣,乖张顽劣的男人绝对会盘踞在受害者的地盘,嘲笑在外徒劳无功寻找他的追踪者。

      房门后的场景让他一阵恍惚。莫扎特在短时间之内占领了这里,完全看不出前主人的痕迹。散落的琴谱,伫立在角落的钢琴琴键闪闪发光。扔在床铺上的外套,桌子上打开的墨水瓶。

      以及。莫扎特以一种松垮的坐姿半蹲在椅子上。他的鬓发拢在脑后,松松的用缎带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耳后夹着羽毛笔,脸上还有些墨水的划痕。熟悉的不得了的画面,令萨列里产生了既视感。生前,当他偶尔去找莫扎特的场景和当前重叠起来。褪色的记忆重新填满色彩,接下来——

      听到声音的音乐家抬起头,一缕发丝顺着脸庞滑落。他的眼睛奕奕发光,透着油然的喜悦,嘴唇动了,他要说——

      “太慢了!萨列里!”和回忆如出一辙的声音传入脑海,几乎把他冲了个踉跄。

      来时的底气和怒火在一句话的时间内消散。他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神明啊。感谢您。这是何等的奇迹,才能让他再次和他相遇
      莫扎特去世后,萨列里的记忆无可避免的遗散。无论在脑海描绘多少遍,那张面庞和笑容都渐渐模糊。感谢您,仁慈的神明。哪怕让我的灵魂像这样千疮百孔,我也想和他重逢。
      下一刻他的悲伤和理智一同蒸发。他的执念,悲伤和哀怮像沙堡一样被恶意的浪潮无视。去杀了他。去杀了他。去!

      “莫—”不行了。已经结束了。汹涌的杀意裹挟着他向前,抽剑—萨列里扭曲着嘶吼,“杀了你—”

      然后他直直的下坠。先是迈出的右脚。然后是挥出的左手。地板上的魔术阵魔术外装化为金色的颗粒挥洒在空中。剑是支撑的最久的,已经逼近莫扎特脸庞的剑锋扬起一丝微风后无力的飘散,金色的光点像雪花一样堆积在他打卷的鬓角。
      萨列里勉强撑起上身,全身干涸到疼痛。他再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躯壳已不是肉体凡胎,而是纯粹由魔力构成的拟态。他和迦勒底之间的魔力链接被切断了,于是现在动弹不得,每一丝肌肉都渴求着魔力。

      衣袂摩擦的声音。“萨列里,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可是很耐心的等你来找我了啊。”是莫扎特。
      “真是,怎么激怒都不敢踏出最后一步,无趣的男人。”带着琴茧的手指托起他的脸庞。
      “我这边也很努力了啊。背着御主拿着圣晶石当圣遗物,还每周都要开演奏会,虽说弹琴很愉快啦,不过如果是工作的话就不想动啊。。。"
      他听起来那么委屈,萨列里要是能动的,而且不知道原委的话,肯定会一边叹气一边安慰他,不过现在他只想抽这个颠倒黑白,自我中心的小混蛋抽一顿。
      “但是萨列里你这个迟钝的男人根本不动啊。所以,只好由我这个神才来朝你迈出这一步啦!”
      莫扎特得意洋洋,“怎样!我这师从南丁格尔的脱敏疗法!果然,如果我‘不断地不断地参与进萨列里的生活,萨列里就会像雨后的蚯蚓一样钻出来——’虽然醉的一塌糊涂,但是作家们偶尔也会有好主意嘛。”

      下颌上的手指收紧。
      “看着我,萨列里。我就在这里。能够在几百年后再次见面,这可是魔术带来的奇迹。别因为杀意这点小事畏手畏脚的。想杀我?那你就过来啊。到我身边来啊。我可是魔神柱家系的魔术师。别小瞧我。不管怎样的行动都化解给你看。远远地躲着——就算是萨列里,也别随便拿走我和萨列里相处的时间啊!”
      强词夺理。蛮横。自我中心。但是确实是有力,坚实的话语,拯救了他混乱黯淡的心灵。莫扎特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颊上,为那石膏般苍白的颜色涂上生气。
      那个吻的起点有些模糊不清。也许是渴望魔力的萨列里先凑上去的,也许是莫扎特这个随便叫别人爸爸,缺乏常识的人把嘴唇贴了上去。反正,它就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如释重负。理智的人会说这种感觉是因为魔力补充造成的脑吗啡效果。
      萨列里是个艺术家。毫无疑问,他在那一刻被拯救了。通过吻传递的,是能够支撑他继续作为萨列里存在的暖意。
      “阿拉,”摸扎特仰起头,稍显粗重的两人的呼吸以略略错位的节奏填满了空间,“不好,亲的时间太长,传过去的魔力有点多了。大概还有一分钟吧…魔术阵。”
      “那我就先走啦,”莫扎特的眼睛盛着金色的麦浪,倒映着萨列里的面庞。“脱敏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我在写四手联弹的谱子哟。虽然不可能有我这么出色,作为另一位弹奏人的意见也是要参考的吧”
      “莫扎特——”萨列里的话语因为繁杂的思绪卡住了。想让他留下。想让他赶紧逃开。想殴打他。想亲吻他的眼睛和鬓角。
      “别露出要哭的表情啊,萨列里先生。”莫扎特的声音轻浮,句尾像手指略过琴键般飘忽。
      你也是啊。像往常一样神气就好。别哭。
      血色的魔力之雾在萨列里身周蒸腾。莫扎特站在门口,目睹着他似笑似哭的表情被面具覆盖,开口:“下次再见面之前,萨列里先生最好练习一下吻技吧?”
      他吐出一节舌尖,“接吻的时候把情人的舌尖咬破可是扣分行为哦。”红肿的舌尖划过齿缝,“让人无法期待床上的表现啊?”
      复仇者的身形僵住了。莫扎特推开门,边笑边逃掉了。他想,萨列里这时候的表情,大概是那种明明羞到了极点,却因为古板显得更像愤怒的表情吧。以前就觉得那表情真可爱。真想看啊,真想在这个时候亲吻他啊。
      没关系,他哼着曲调穿梭在走廊上,我们有比以前更多,更多的时间。
      被留在房间里的复仇者确实如他所想的羞怒。萨列里把手覆上辐射着热意的耳尖,烦躁的发现手心和耳尖一样热,向全身散发。

      莫扎特吃了一半的蛋糕留在钢琴的琴凳上。萨列里走过去,拿起勺子缓缓吃起来。迦勒底厨师团的手艺应该是很不错。

      不用急。吃完蛋糕再去追逐莫扎特的身影。不管是书页上的随笔,盘底压着的糖果,走廊上的乐谱,偶尔的音乐,都是这双方心知肚明的转圈圈的点缀。
      Round and round。
      直到在终点相拥为止,不会停止的相互追赶。
      莫扎特在迦勒底,萨列里也在。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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