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白月光回来了》盛世流光

6、第 6 章

　　第六章

　　舒无霜和师弟师妹在膳堂用过早饭，去演武场呆了半日指点弟子们练武，后来又去了一趟石掌门那里帮着处理门派杂事，特意在外面耗了一整天时间。

　　等到用完晚膳，天色黑了，她才终于决定回自己屋子看一趟。

　　舒无霜推门而入，点亮了灯，发现房间里已经空了，松了一口气，幸好慕容昭已经识趣地提前离开了。

　　否则现在两人继续同处一室，那就很尴尬了。

　　舒无霜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床铺，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嗯……她被子怎么不见了？

　　床边的小案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应当是慕容昭临走前留下的。

　　舒无霜捡起纸条，低头扫了一眼纸上的清隽字迹。

　　“师姐，昨夜不慎将解酒药洒在了被褥上，帮你清洗干净再送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师弟这洁癖的性子还是没变，现在还变本加厉了，连别人房间里的东西脏了都忍不了。

　　也好，反正在现代全靠洗衣机的她一直很讨厌手洗被子，既然洁癖小师弟看不过眼愿意免费出力，她这个懒人正好也乐得清闲。

　　舒无霜将纸条丢在一边，转身去柜子里直接取了一套新的床单铺上，大晚上也懒得去杂物房那边拿备用的被子了，反正如今是夏天，夜间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

　　小师弟好像跟大师姐有点不对劲！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两日的功夫，偷偷地传遍了玄音派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有了七师弟余明的前车之鉴，这次大家都只在私底下十分隐蔽地悄悄议论，绝对不敢再让大师姐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免得被大师姐提着剑找上门来。

　　有人说，前天夜里喝完酒回去睡觉，大晚上路过大师姐的院子时，亲眼看见小师弟端着解酒药推门进去了。

　　昨日天色刚黑，又有人正好撞见消失了一整天的小师弟从大师姐院子里出来，外衫不知去哪儿了，只穿了一件皱巴巴的白色中衣，手里似乎还提着一大包东西。

　　跟小师弟打招呼的时候，他神色有几分不自在，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后来有人夜里看见他出现在溪水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洗衣服洗被子？

　　还有今天早上在膳堂里用饭时，有人亲眼见到小师弟抬手拿筷子时，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上出现了一圈十分突兀的淤青，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禁锢很久之后无法挣脱，长时间血脉不通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淤青大约一掌宽，不像是绳子，更像是几根手指印。

　　小师弟在大师姐房中呆了一天一夜才出来，衣衫狼狈，手腕还落了伤痕，疑似是被大师姐弄伤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更有细心的人注意到，小师弟脖颈下方到锁骨处添了一道破了皮的红痕，看陷进去的形状像是被人用齿尖磕出来的，咳咳……至于被衣服遮住的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更多这样类似的痕迹嘛，嘿嘿嘿，这个可能只有大师姐本人才知道了……

　　*

　　夜间山风凉爽。

　　慕容昭蹲在溪水边，鞠了一捧山泉水，用力泼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试图用冰凉的泉水消退脸上热意。

　　冰凉的水珠自少年眼角眉梢滴下，顺着光洁的脖颈滚落，隐没在衣领之下。

　　然而这点凉意就像是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随着水流散开消失，才刚刚降下一点的热意很快又卷土重来，烧得少年英俊的眉眼间飞红一片。

　　少年用手掌盖住了自己滚烫灼热的脸，他真是疯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梦到那种荒唐的东西。

　　梦里舒无霜并不像平日里待他那么冷淡，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亲密。

　　她的手指柔软温热，羽毛般轻柔地拂过他颈间，清冷漂亮的眉眼弯起，笑着唤他小师弟。

　　然后那只带着薄茧的柔软指尖，燃起了一簇火苗，野火燎过寂寥荒原，四处游走，一路向下攻城掠地，火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慕容昭按住那只作乱的火苗，试图欺身而上。

　　却扑了个空。

　　然后他就会被迫从荒唐梦境中惊醒，在一室寂静之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一片虚空，心头处莫名的怅然若失。

　　这样的梦境，他已经一连梦到三日了。

　　虽然每一次的细节都有所不同，但情节都大同小异，而梦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总是同一个人。

　　*

　　演武场之中。

　　七师弟余明左看看右瞧瞧，肩膀推了推身边的崔文渊，小声地问，“小师弟今天又没来练武啊？”

　　显然并不是只是他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

　　舒无霜也发现了。

　　她当然并不是今天才注意到这件事，但前两天她想着那天在屋子里的慕容昭似乎身体有些不适，再加上当日两人实在有些尴尬，暂且不见面也好，便宽限了一下，容忍他歇息两天。

　　但是，现在这都三天过去了，慕容昭还真歇上瘾了不成？

　　先前那一年多的练武期间遍体鳞伤也没见他这么懈怠过，日日负伤他不也都坚持撑了下来？

　　怎么，如今他是觉得自己武功够好了，不需要再继续精进武艺，所以才突然变得如此懒散？

　　慕容昭这一年多的勤学苦练卓有成效，小时候打下的底子不错再加上他学习能力很强，进步十分迅速，如今他的武功在这群师弟妹中已经属于佼佼者，正常情况下，以他现在的身手防身保命的确是足够了。但他身份特殊，要躲过将来明里暗里的刺杀，如今这个地步还远远不够。

　　将来遇到大规模的刺杀，要是他连他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那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回家。

　　不能再继续这样纵容他偷懒下去了。

　　“七师弟，你去叫小师弟过来。”舒无霜清冷的眉眼压下，明显神色不快，冷声吩咐。

　　余明应下，赶紧往外走，心中有些不安。

　　完了，他怎么感觉大师姐要发火了。

　　唉，小师弟也真是的，就算要偷懒摸鱼也得讲究技巧和方法，居然一口气连续休息三天，这不是明摆着找骂吗？

　　还是说，小师弟仗着与大师姐的关系更近一步，现在这是——

　　恃宠而骄？

　　*

　　“哐当”一声，是剑被打落，掉在地面的声音。

　　演武场之中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第四次了。

　　小师弟的剑今天第四次被大师姐打掉了。

　　就在三个月前，小师弟还能在大师姐手下走过六十招。

　　但现在，整整三个月过去，他非但没有进步，反而在三十招之内，一而再，再而三，连续被大师姐打掉了四次武器。

　　现在人人都能看出来，舒无霜现在火冒三丈。

　　尽管舒无霜没有骂人，面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冷淡，但不耐烦皱起的眉头，还有越来越快的出招，还是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绪。

　　“你今天怎么回事？”

　　舒无霜现在是真的很恼火。

　　学武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是一共也就休息了三天，他怎么会退步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像是被什么冒牌货掉包了一样。

　　舒无霜有点崩溃，照他这个退步远远超过进步的速度，学一天退三天，完成任务恐怕是希望十分渺茫。

　　一身白衣的少年并没有开口解释，垂下视线没有看她，只是俯身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

　　“算了，今天先不练了，你随我过来。”

　　这么练下去，除了让她生一肚子气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

　　舒无霜带着慕容昭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合上院子的门。

　　她将佩剑拍在石桌上，压下心口火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说吧，你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完全没法接受慕容昭会退步的如此突兀，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影响了他。考虑到原因可能不便在人前说，所以她特意将人带过来，私下询问。

　　但慕容昭的嘴就像紧闭的蚌壳，依旧什么都不肯泄露，只摇头否认。

　　“我没事。”

　　舒无霜气极反笑，真当她是傻子了吗？她忽然上前两步，距离极近，一双清冷的眼落在他脸上，探究地打量，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压迫感极强，“你觉得我会信吗？”

　　两人离得太近，慕容昭甚至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很淡的木樨花皂角的气味，跟那天被子里的味道是一样的。和他梦里的味道，也一模一样。

　　慕容昭耳根有些热，仓促往后退开两步，偏过头去，逃避她过于赤-裸的视线。似乎再被她这么看下去，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舒无霜有点奇怪，目光落在他一点点泛红的耳根和闪避的眼神，有点搞不懂这突然的变化是因什么而起。

　　她好像还没把他怎么样吧，也没打他，也没骂他。

　　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一片混沌之中，忽而有什么念头闪过，舒无霜突然一瞬间领悟了什么。

　　他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