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恶习》幼揞

97、永夜.97

　　鹿晗说出这番话时的表情太过平淡，以至于一直等到他说完好久我才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反观裴玉，他只是略显意外地一挑眉，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没错，你说的话有道理，是我刚刚考虑不周。那么，第一关，恭喜二位顺利通关。”

　　“作为奖励，二位的双手暂时解放了。”

　　裴玉拍了拍手，两个混混闻声上前低眉顺眼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麻绳收走，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暗暗思忖裴玉接下来的行动。

　　鹿晗表情不变，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残留的水珠，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二关……”

　　裴玉的话音未落，不远处放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混混迅速上前查看，皱眉把手机递了过来，“老大，有人给他们打视频电话。”

　　心里一惊，我这才想起来下午答应过边伯贤晚上要和他打视频电话。

　　裴玉眯起眼睛，状似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突然笑起来，“我改变主意了。”

　　我本就因为边伯贤突然的来电感到紧张，一听他这话身体情不自禁更加紧绷起来。

　　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鉴于二位表现很好，是我进行游戏以来遇到过的最配合、最知趣的嘉宾，所以现在，我决定给二位一次机会。”裴玉从混混手里接来电话，笑着举到我面前，“是你的吧？你现在可以接通，在不明确提到目前的地点、情况以及二位的处境的前提下，你可以用各种办法，说各种话语来明示或者暗示电话那头的人，一分钟之内，如果他能察觉到的话，就算二位通关。”

　　刚刚的视频电话已经等待时间超时被自动挂断，边伯贤锲而不舍地打来了第二通电话。

　　“好了，”裴玉又接来一块混混递过来的镜子，镜面上显出了我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假装好意地开了口，“快整理一下吧，从表情看出不对劲也算失败了哦。”

　　裴玉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令人发笑又费解的诚恳，他像是真的如贴身顾问一样真诚地对我提着建议，差不多猜到了一点裴玉的性子，我不敢当玩笑，只能深吸口气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擦掉额头的冷汗，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直到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异样后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鹿晗没出声，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小熙，你到底在干嘛啊？怎么这么久才来接我电话？”不出所料，边伯贤又是一脸幽怨地看我。

　　对面就是托着下巴笑眯眯盯着我的裴玉。

　　“刚刚在忙，没仔细听，你回宿舍了吗？”我拿出以往每一次对话时的语调，强装平静地和他聊着天。

　　“是啊，”边伯贤叹了口气，“我最近实验多得要死，每天都在实验室熬到好晚，今天好不容易腾出来些时间，想和你多说说话，嘿嘿。你想我了吗！”

　　裴玉佯装惊讶，随即笑意更甚。

　　我没理他，假装他不存在，继续接边伯贤的话说下去，“想了。今天开学也好累，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下周末还是下下周末？说好的去那家店买手链的，我去火车站接你，你上次就放了我鸽子，这次再那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我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内心紧张到像是一张收紧的网。

　　然而裴玉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看，目光锐利，仿佛我脸上闪过的每个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边伯贤可以读懂我话里的那些语病，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边伯贤眨眨眼睛，表情没有丝毫不对劲，“诶？谁和你说的我那时候回去啊小熙？而且那家手链不是卖完了吗？”

　　我心里猛地一沉。

　　完了。

　　他没听懂吗？

　　我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看着边伯贤张合不停的嘴唇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耳鸣。

　　完了。

　　完了。

　　完了。

　　“……但是如果你想我的话，我这周就可以回去哦。”他的这句话穿过那层令人眩晕的耳鸣声，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电话里的边伯贤皱皱鼻子，显得有些愤懑，“这次不许再偷吃我的薯片了，尤其是黄瓜味的！在家乖乖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啦。”

　　电话里的人没有丝毫卡壳，语调流畅，表情自然地说着这番话，似乎真的在与我闲话日常，我的心却在这一刻落了地。

　　“嗯，好，我等你。”我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我很少吃零食，更不会偷吃他的零食。

　　边伯贤讨厌黄瓜味的一切东西。

　　我抗拒边伯贤来我家找我。

　　他也不可能马上回来。

　　“你现在没有在宿舍吗？好安静。”

　　“没有，晚上和我哥还有孟哥他们一起去吃了饭，不过现在也快到学校了。”

　　“噢，我说呢。那你现在一个人回学校吗？要不要我多陪你说说话？”

　　“不是一个人，有学长和我一起，但是他现在去一旁打电话了，我在等他。”

　　“好吧，早点回去哦小熙，记得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

　　已经没有时间再留我和边伯贤闲聊，因为刚刚裴玉已经一摆手示意别人来上前挂断电话，对上我抬起的目光时他鼓起了掌，只是面色并称不上有多好看，“很好，很聪明，的确从容不迫，我很欣赏，你们通关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面色骤然难看了起来，“我又改变主意了，本来最后一关想洒洒水就把我们可爱的二位嘉宾放走，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那样太简单了，不适合二位。”

　　“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对吧？”这话是在问我，然而裴玉并没有等我的回答，脸上没了一星半点的笑意，只冷冷地继续说下去，“时间紧迫，我们这场游戏的第三关，希望二位可以更加配合一些，早些结束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坏处。”

　　“我啊，从来都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最喜欢一些美好的事物。”

　　“二位在我眼里，都称得上美好，但是，我讨厌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裴玉面色冰冷，“我讨厌看到有人被在乎，被关心，被放在心上，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当然也不配有。”

　　“所以，现在请二位做个选择，假设——我是指假设，如果今天你们当中只有一位可以走出这里的话，二位会如何选择呢？”

　　裴玉重新微笑起来，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们，“还请二位慎重选择。”

　　我大脑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把千斤重的铁锤重重砸了一下。

　　但是裴玉根本没有留给我们多少时间考虑，立马就有人气势汹汹地上前重新把我们的手捆了起来，同时又把鹿晗生拉硬拽到了另一边，隔绝了我们俩之间任何接触的可能。

　　鹿晗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上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血块，这极度的红与过度苍白的对比愈发让我不安了起来，刚刚还尚且清楚的思绪顷刻间团成了结。

　　像是完全丧失了思考的功能，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鹿晗，仿佛这一刻只有他在视野里我才能不那么冷。

　　鹿晗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只面色冷静地思考着，察觉到我的目光后抬起眼与我四目交接，用口型对我说了声“不用怕”。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慌张过，似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能轻松应对，可是我没法像他那样临危不乱，因为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了的。

　　我没有办法做到不慌张。

　　看我表情还没有缓和，鹿晗顿了顿，又悄悄对我做了个口型。

　　“时间”。

　　时间？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思考了两秒之后突然明白了鹿晗的意思，过热的大脑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没错。时间。

　　裴玉所谓的游戏第二关，的确给我们抛出了一个很宝贵的机会，而边伯贤也成功读懂了我那些逻辑不通的话里真正的含义，而裴玉之所以一改之前慢条斯理的模样，也正是因为时间。

　　这场游戏，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裴玉的话太过疯狂，以至于我刚才大脑空白忘记了这些，而鹿晗的意思，就是尽量拖住裴玉，为边伯贤找救援争取时间。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