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去死 ...
-
陆辰偏头去看身后人，她就站在他可以伸手触及的距离之外，显得冷漠而疏离。
「你应该比我清楚，转移诅咒的成功率大概只有六成，而这说的只是普通的诅咒。」像魔王级别的话，成功率只会更低。
真是遗憾呢，这就是她的手的现况，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付这个诅咒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废了这只手。」她用最平静的声线说最恐怖的话，仿佛那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个可以随意替换的零件。 「只有这样，就算让他得到了这只手，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既然是有成功的可能性，我们至少应该尝试转移诅咒。」菲尔的想法她并不难理解，不过理解不代表认同，尤其是她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改变。
「菲尔，我心意已决，希望你能明白。」归根究底，无论是解除还是转移，都离不开诅咒反噬的风险。一旦失败，就由一个人的悲剧变成两个人的悲剧，这注定是她无法承受的风险。
「看来我是没有办法说服你的。」菲尔叹息，就像从战役里败下阵来，嘴边扬起一抹苦笑。那个表情刺痛了她，她生硬地别开眼，仿佛这样就能令自己好受一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菲尔率先打破沉默。
如果陆辰决定要舍弃右手的话，那么寻找替代品将是最优先的任务。考虑到这一点后，她接下来的目的地便很清楚了。
「我会暂时回王都一趟，那里的话应该能找到可以成为我右手的素材。」无论是死刑犯还是奴隶的手，她都无所谓，只要给她可以再次挥剑的手就够了。
「在你到达王都之前，我建议将你的右手封印起来，以控制诅咒的蔓延。」考虑到陆辰无法短时间内完成移植手术，那么封印便是必需的。
「封印以后会有什么影响吗？」陆辰将手递给他，他的体温随即由两人的交接处随来，将温暖渡向她的身体，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团白光升起，封印的结界张开，圣洁的净化之光逼出了诅咒的原形，那是陆辰第一次见到了缠绕在手臂上的黑色荆棘。
「不会影响行动，我只是施加一个特殊的结界……」菲尔的话随即被一阵急风打断，陆辰五指成爪朝他面门袭来，前者的速度力压他的反应力，最终被她拉着带往地上。陆辰单手扣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只一眨眼的功夫，对方便完全处于她的压制下。
「菲尔！」右手突然暴走让陆辰措手不及，五指不断收紧，眼见菲尔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也再难维持冷静。
「不用担心，我不会输给它的。」菲尔的手置在她的手背上，圣光不断加强，一度逼得荆棘节节败退。然而封印进行的同时，诅咒正不断汲取她体内的魔力，准备顽抗到底。
陆辰皱眉，眼下形势对他们不利，她可能会在封印完成之前便杀了菲尔。而魔王为了阻止封印，也一定会让她这么做。
陆辰很快意识到在那狂暴的力量面前，单凭她的力量根本拉不开她的右手。陆辰当机立断，左手往腰间一摸，带着匕首归来，寒光一闪，映着她冷入骨髓的眸光，直往手腕的方向砍下去，是要当场自断右掌！
此际，陆辰的背后满是破绽，一株藤蔓猛地从石地里钻出，形如绿色的鞭子打在她手臂上，硬生生拦下了她的斩击，将她的左手拉开。
藤蔓顺势缠上她的手指，从指缝里插入，紧紧握住了刀柄，指尖一点点松动，眼看匕首就要脱手了。
「菲尔，不要阻止我！」陆辰冷道，下一秒左手燃起熊熊烈火，光蝶惊恐四散，有走避不及的随即被强大的火焰吞噬，尸体掉落在焦黑的藤蔓身边，她重新夺回了左手的控制权。
「不……可以……」菲尔困难地开口，无论如何他都会阻止她。
身后的藤蔓卷土重来，陆辰冷冷扫了一眼，「没用的，来多少都好，你是拦不住我的火焰的。」
藤蔓的再生速度远远比不上火焰的破坏力，她的火焰在五大属性面前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你是无法斩断这个诅咒的。」
刀落的那一刻，有声音直接钻入大脑。她呼吸一滞，只一瞬间的分神，便被菲尔抢占了先机，左手立即被重新捉住。藤蔓上绽放的蔷薇吸走了她的魔力，被她召唤出来的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被反将一军了。
身体动弹不得，那个声音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笑着揶揄道：「真是不错的景色。」
陆辰的眼里像有火焰在跳跃，握着匕首的手剧烈挣扎，在美味的魔力滋养下，蔷薇变得越发妖艳，鲜红如血。
仿佛觉得这样的刺激还远远不够，右手上的荆棘森林中，蓦地长出了眼睛，那是只有被挑选的人，被诅咒的人才有资格看见的邪眼。
魔王的目光在刀锋上停留半分，便又重新回到她身上，笑意退去，话音里多了几分冰冷地道：「我赋予你世人求之不得的「祝福」，你却要连同右手一并舍弃，这是何等的愚蠢。 」她仿佛能看见对方失望摇头的表情。
邪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瞳孔转向菲尔的方向，笑声里隐藏着明显恶意，「要么作为惩罚，我就赋予你真正的诅咒和绝望吧。」
他的话语他的意图，瞬间把陆辰的仇恨值拉满拉爆。
体内的力量不断压缩，再压缩到极致然后猛烈爆开，她左手紧握着匕首，猛力向上一扯。菲尔惊讶的看着她将藤蔓连根拔起，震落的花瓣洒向半空，眩目的花雨下，刀尖转了个方向，她眼中杀意大放。
去死吧。
剑气将拦路的花瓣一分为二，锋芒逼近，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刀没有半刻的迟疑。
然而料想中的痛楚和飞溅的鲜血并没有出现，当她回过神来时，刀尖已经直直没入了地面，剑气擦伤了菲尔的侧脸。如果她落刀的位置再近一些，恐怕这一击就要废了他的眼睛。
途中她并没有改变方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由一开始就朝着错误的轨道挥刀。
陆辰对上菲尔的眼，像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四目相交下，不需再作说明，她已经明白到是菲尔的术式让她把地面误当为目标，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再施展下一击，便突然失去了意识。
此时白光消散，光线收束进蔚蓝色的宝石里，一枚银色戒指套在她的右手食指上，封印已然完成。
*****
归去的路上陆辰亦没有醒过来，大概是受到封印的影响，而暂时陷入昏迷。菲尔背着人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路有光蝶相伴，这回去的路上倒不会觉得寂寥。
有些不对劲。
菲尔突然停步，在前方带路照明的光蝶没有回来，就像飞进了巨魔的嘴里，被吞噬殆尽。他默念咒语召唤光蝶折返，等了半晌，前去的光蝶中只有一只回来了。
虚弱的光点不断下沉，结冰的翅膀无比沉重，增生的寒冰吞噬着它的身体，最终蝴蝶的尸体结为冰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是冰吗。犯人是谁菲尔大概心里有数了。
菲尔大胆向前迈进，他的夜视能力极佳，就算没有油灯和光蝶的情况下也不会影响行动。最终他来到艾丽曾经被困的分岔口前，如今两边通道已经被冰封起来，巨大的冰墙仍处于增长的状态，不断变得越来越厚。
菲尔抬手解除了右边的冰封，破裂的冰晶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恢复原形。可以预见，那被他打通的出口很快便会被冰墙重新堵上。
「看来雪地妖精已经开始行动，得抓紧时间离开了。」菲尔喃喃自语道，随即加快脚步。谁也不知道雪地妖精为了驱逐入侵者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此地不宜久留。
「嗯…！」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陆辰发出幼兽般脆弱的呜咽声。菲尔立即便注意到她右手的异样，本应受封印而沉睡的诅咒，就像受到某种刺激一样再度活跃起来，荆棘死死地绞紧了她的手臂。
菲尔不得不停下脚步去处理陆辰的诅咒，然而还未等他把人放下来，突然整个隧道都在震动，正上方的岩壁同一时间出现数个魔法阵，显示他们已经跌进了预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爆破声响起，岩道崩塌在即，巨大的碎石夹带着沙尘压下来，将俩人一同活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