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木子0

1、第 1 章

　　1·
　　栗子十八岁离家去了外地求学，每每总有别的原因，恰逢今年得了休，立马脱了大褂回家过年。
　　到家门口已经是半夜三更天了，远远瞧着有盏小灯亮着，和自己在外上学得空回家的时候无差。
　　房间里的床铺早都收拾好了，还是记忆里的蓝被罩粉色花，软哄哄的。
　　和母亲寒暄几句，准备回房休息。
　　“闺女，明儿早吃什么？”
　　“哎妈，就做你常做的红薯粥就行。”
　　——
　　2·
　　栗子醒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已经中午了，难得的休息就睡过了头。
　　利索地爬起来换衣服，“郭女士这是怎么了？大中午的没叫我起来吃饭真是罕见。”
　　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
　　片刻一只觅食的栗子出发了，离老远就听见楼下小院子自家弟弟和自家妈妈的对话——
　　弟弟一边洗碗一边抱怨：“妈，你怎么不叫我姐起来吃饭？咱都吃完了，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郭女士头都不抬，接着择菜，“你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快点刷!磨磨唧唧的。”
　　自家弟弟一脸幽怨，然后抬头对上了栗子憋笑的脸。
　　“咳，弟啊，这么多年你还没搞明白吗？你也就比咱家黑豆地位高不了多少。”
　　黑豆本豆，是一个黑色的小土狗，已经很老了。
　　栗子还记得黑豆刚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是个刚满月的小狗狗。
　　郭女士见人露头，立马招呼：“下来帮忙择菜，快点儿的。”
　　栗子摸摸鼻尖，下楼搬了小板凳坐到妈妈身边，一如小时候。
　　心不在焉的磨蹭了一会儿，郭女士瞧她一眼，开口：“闺女，过完年头你都二十六了，谈朋友了吗？”
　　栗子：“妈，我还小呢，谈什么不急。”
　　“什么不急啊，我那些姐妹们孙子外孙都抱上了，”郭女士拍了栗子一巴掌，不满，“说真的闺女，你有个表舅妈牵的头，下午去见见？”
　　栗子皱眉头，一脸深仇大恨似的：“我刚回来您就让我去相亲啊？不见!要不然我以后就不回来了啊!”
　　“不见？你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郭女士哼了自家闺女一声，起身拍拍衣服离开。
　　栗子无奈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自己爸爸端着茶杯悠哉喝茶，自家弟弟啃着苹果笑她。
　　笑她？笑她？!
　　栗子突然喊了声：“妈!你怎么不说栗琛，都二十四五六还没女朋友!”
　　栗琛掏出手机摇了摇，“不好意思，我亲爱的姐姐你弟媳已经订下了。”
　　栗子：“……爸？您...”
　　“我？我管不了。”栗先生端着茶杯远离战场。
　　此站结束，栗子战败。
　　得，见就见吧。
　　——
　　3·
　　栗子看着手机上郭女士发来的地址头疼，“老弟，你看一眼这是哪儿？”
　　你们想问栗琛怎么在？
　　哦，原因就是郭女士怕栗子跑路，找个人监督。
　　栗琛指了指前面不远甜品店，“哝，就那儿新开，没想到你这相亲对象还挺会挑，你进去可别吃嗨了。”
　　栗子淡笑，“放心吧，你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
　　栗琛看了一圈，指了个方向，“姐我在那边的小公园等你，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栗子摆摆手，然后向甜品店走了过去。
　　栗琛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离开。
　　说实话他并不想让自己得姐姐结婚太早，小时候不懂现在懂了。
　　就算他姐不结婚，他和爸妈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栗子进了甜品店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金丝眼镜。
　　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和记忆力的某人还真像。
　　她理理长发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先生，来晚了。”
　　男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愣了下然后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晚，是栗小姐吗？我也刚到。”
　　栗子放了包，坐下，“先生要喝些什么吗？”
　　男人笑了笑，“不用了。”
　　栗子挑了挑眉，招了服务员点了杯花茶。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男人开口。
　　“哦，好，先生应该知道我叫栗子。”
　　郭女士早把自己的资料啥的都告诉人家了，她不怕对方不知道他是谁。
　　倒是自己，跑来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相亲，被罗昕那死丫头知道了可不能嘲笑她十二八天。
　　“是知道，”男人回答“我叫汪皓，幸会。”
　　栗子一愣，这真巧，名字一样长得还像不会是...
　　“听说栗小姐有几年没回老家了？家里变化是挺大的，我高中时的学校也都大变样了。”汪皓和她攀谈着。
　　栗子问他：“你高中时在？”
　　“哦，在一高，我当时在二班，听你妈妈说咱们还是一个学校一届的，还真巧。”
　　栗子嘴角微微抽搐，她已经确定这人是谁了。
　　可不巧吗，我还和你不知道多少任的前女友名字一样，你还和我不知道多少任的前男友名字一样呢。
　　真是脸上笑眯眯，心里MMP得一批。
　　“呵...是吗，那还真是巧...”
　　“是啊，我们……”
　　栗子看着他嘴一张一合，唇红齿白的还是年少时的模样。
　　一样好看。
　　———
　　4·
　　栗子记得第一次遇见那人时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她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吹风背英语单词。
　　背着背着就见下面有个少年。
　　那少年呀，穿着蓝白的校服，带着副金框眼镜，唇红齿白的可真好看啊，笑起来还有个小梨涡，可真甜啊。
　　“小栗子，你看上那人了啊？发什么呆呢？”
　　突然有人攀上了她的肩，揽着她边探头探脑边絮叨。
　　栗子小脸一红，拍那人手：“罗昕说什么呢你，我没有!”
　　“嗷!”罗昕眼泪汪汪揉手，“没有就没有呗，你打我干什么？就是有鬼!”
　　“我没有!”
　　俩人吵吵闹闹，楼下那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上去，正巧两人对视了一眼。
　　栗子一下子静若处子。
　　罗昕嗤笑一声，揉孩子脸，“没出息那样!”
　　“喜欢就追呗，行了不和你贫了，我走了，快上课了。”
　　栗子给她塞了糖，“快走吧你，烦人精!”
　　然后嫖了眼楼下，并没有看见那人。
　　啊，已经离开了啊，不免有些小失落。
　　害，栗子你想什么呢？学习重要!学习第一!
　　栗子刚要进教室门，余光瞥见一旁有人，是他!
　　“你好同学。”
　　于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
　　那人愣了一下，女生？谁啊？
　　栗子愣了半天，才缓过来。
　　男生转身笑问：“同学，你叫我啊？”
　　“啊？啊!对，交个朋友吗？我叫栗子。”
　　说完就后悔了，欲哭无泪。
　　栗子啊栗子，你怎么又嘴比脑子快了!
　　她怂唧唧的准备溜走，一张便利贴贴到了她额头上。
　　“汪皓，要上课了朋友。”男生好听的声音响起，然后又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上课铃声。
　　汪皓进了教室后，班里人都在起哄，“那女的是谁啊，可以啊耗子!”
　　“长得不错的。”
　　汪皓淡笑，“搭讪的，看着还凑合。”
　　一旁的朋友切了声，“什么搭讪的，追你的呗!别不好意思说，那女生我还认识呢。”
　　“不止我认识很多都认识，高一的时候一班。人挺好的。”
　　...
　　栗子坐到座位上还在愣着。
　　这...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汪皓？这名字还怎么趁他。
　　高中生的学习并不轻松，俩人也没了交集，并没有遇到。
　　周末休息的时候，栗子照着纸条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
　　5·
　　高三上学期过了一半多了，罗昕知道了一件事——
　　她家小栗子被猪拱了!
　　栗子和汪皓谈朋友了!
　　她啃着苹果叹气，养菜不易被供轻松啊!
　　听完对面人的解释和故事讲解，罗昕恨铁不成钢地拿笔戳着对面人的脑袋，“不是我说你，你俩这恋爱谈的有什么意思吗？”
　　栗子反抗，“怎么没意思，我俩谈恋爱了啊，罗罗。”
　　罗昕翻白眼不想离她，“呵呵，在学校碰见了也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不认识，倒是你那几个朋友贴他贴的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一对儿。”
　　栗子皱眉，反驳，“不会的，他们只是玩的好，罗罗你想太多了。”
　　罗昕看她，“得，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你防着点吧，他们真的太亲密了。”
　　不是她说，你见过哪个男的谈个恋爱和对象像是不认识一样，碰见了就笑笑不说话，到时和自己对象的朋友亲密的过头了。
　　她家栗子也是傻，给个糖都能让她开心的不得了。
　　栗子噙着笔，“罗罗，汪皓快过生日了，下周，你说我送他什么好呢？”
　　“随便你，我要过一段时候再去学校，我不在你老实点被欺负了告诉我。”罗昕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
　　周末的时候栗子去精品店挑了一下午，挑了块手表和一些吃的，一起装进了礼盒。
　　礼盒很漂亮，粉白色的。
　　她看了天气预报，他生日那天刚好初雪，赶得真巧。
　　栗子抬头看天，笑的眉眼弯弯，听说一起看过初雪的话，会一直一直在一起，那她是不是和汪皓也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可真好啊。
　　...
　　汪皓生日那天天气确实不好，一副要下雪的模样。
　　晚自习放学后，栗子抱着礼盒站在教学楼下等他。
　　慢慢居然真飘起了雪花，她仰着头看向二楼他教室，晚上的走廊有点黑，她依然能看清楚。
　　那人和她较好的朋友疯疯打打，好开心的样子。
　　哦，她朋友撒娇卖萌钻进了他怀里。
　　哦，他捏了捏她朋友的脸。
　　...
　　雪渐渐大了，天可真冷。
　　跺了跺冻得发疼的脚，仍旧仰头看着他们。
　　好冷，控制不住得发抖。
　　她真的...真的好冷。
　　吸吸鼻子，扯出一抹笑，再等等吧他们下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来，汪皓的朋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栗子。
　　“耗子，快去，等你呢!”
　　汪皓看着她眸色有些深，“站了多久了？”
　　栗子眨眨眼：“半个小时吧。”然后把怀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生日礼物，这天太冷了我先走了。”
　　她看向自己的朋友却发现，自己好像对着她再也不能友好的笑出来了。
　　她像是逃离似的离开了，很狼狈。
　　汪皓攥着手里的盒子，不语。
　　一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像玩儿过了。”
　　“呵，”他笑了声，“本来就不喜欢又不是认真的什么过不过，这里有吃的分一下？”
　　“...靠，真不是人。”
　　——
　　6·
　　汪皓生日过了之后，他发现自己遇见栗子的情况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一周也遇不到一次。
　　栗子这些日子听了不少传闻，关于他的。
　　比如，他喜欢自己的那个朋友，王恪。
　　比如，他要和王恪表白了。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
　　栗子决定去找汪皓说清楚。
　　放了自习后她等在两人常见的地方，不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什么动静。
　　她走了过去。
　　一群人，中间围着汪皓和王珂。
　　她听见汪皓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王恪低着头没回答。
　　她只觉得可笑，一不小心笑出了声，眼泪也掉了几颗。
　　王恪抬头时，瞟见了栗子，一惊：“栗子...？”
　　汪皓听见愣了下，“栗子？我们只是玩玩儿我不喜欢她的，而且还是她追的我。”
　　一群人安静了。
　　有人拍了汪皓一下，让他回头看。
　　他一回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栗子，不语。
　　栗子笑问，“这是干嘛呢？告白吗？真浪漫啊，快答应他啊。”
　　太可笑了，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男朋友搞到一起了，自己居然是最晚知道的。
　　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你们...太恶心了!”
　　...
　　栗子请了假，在家休学。
　　罗昕知道的时候，已经临近期末，她只好等考完试去看栗子。
　　“你这死丫头，怎么考试也不去？”
　　栗子趴在床上看小说，“不去不去，我都保送了。”
　　罗昕：“……”来人，给朕把她拖下去!
　　罗昕叹口气，捏孩子脸，“瞧瞧瞧瞧，我家小栗子都瘦了。”
　　栗子爬起来反抗摧残，她趴到罗昕身上闷闷开口：“…罗罗，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我就觉得…太恶心了。”
　　罗昕反抱回去，拍着她的背：“其实没什么的，一个小故事而已栗子。”
　　……
　　后来，栗子去了外地学医，罗昕去了山东，听说王恪没和汪皓在一起，每次再听别人说起他时，她都能得到原来，他也会约女生，只是他不会约自己这个结论，可最终还是那句——原来，他只是不喜欢我。
　　……
　　栗子浅笑着端起花茶，喝了一口，玫瑰的清香在口腔里化开。
　　她说：“先生，我们不合适。”
　　汪皓楞，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栗子抚了抚发，“我是变了多少？你居然认不出我了，看来你还真是从没喜欢过我啊。”
　　她撑着脑袋看着他笑，“先生不介意请我喝杯茶吧？”
　　汪皓脸色有些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介意。”
　　栗子起身拍了拍衣服，拎起包转身离开。
　　汪皓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谈恋爱时她一直都是短发，他这才没认出。
　　栗子打电话召唤老弟回家。
　　回去的路上，栗琛问：“姐，怎么样？”
　　栗子扣手机，头都不抬：“怎么样？怎么样个屁，渣男!”
　　手也不闲，和罗昕疯狂吐槽着。
　　年少时的事她早放下了了，非要说的话，确实，因为那件事她害怕恋爱。
　　但事情过了这么久，回头想想，她只觉得好笑和幼稚。
　　年少时是年少，她现在只是她。
　　年少时再惊艳的人，经历过时光也会暗淡。
　　生活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