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的第十三年》世间的酒

3、第三章

　　其实，沈芸静和林文东的父母都不是谷市本地人，他们是从江北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来这边打工的，沈芸静的老爸有个表弟在这边开了个家具厂，他在那里做会计。

　　来这边的前两年，沈芸静的老妈和敏姨在一家食品厂的流水线上做工，后来为了照顾孩子，两个人就辞职开了家面馆，因为林文东的父亲左腿有残疾，一直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平时就收收废品，闲着的时候来面馆帮帮忙。

　　那时他们两家都没有自己的住房，沈芸静和她哥以及林文东，小学都是在民工子弟学校上的，沈父非常注重孩子的教育，在沈广川将要读初中的那年，他建议两家人在二中附近买套房。
　　就这样，几个小孩终于读上了跟谷市本地孩子一样的学校。

　　他们买的房子原先叫东桥新村，小区又破又旧，最大的户型也只有七十几个平方，他们两家都买的五十多平方的。

　　虽然小区不好，但地理位置却不错，周围商场、医院、电影院什么的设施很齐全，东桥新村的正南面与它仅隔着一条街，有一个名叫牡丹园的小区，据说是谷市有名的富人区，林文东年少时一直爱慕着的对象，肖若琳就住在那里。

　　大约是在沈芸静四年级的时候，父母带着哥哥回老家办事，把她托付给了敏姨，傍晚放了学，沈芸静坐在敏姨家的小客厅里写作业，林文东和肖依琳在厨房里鼓捣吃的，因为他们正在读初中，晚上有晚自修，得抓紧吃完饭去学校，等不及敏姨回来做饭。

　　沈芸静从小就是个内敛的姑娘，话不多，但喜欢观察。那一天，她写完作业后，用手托着小脑袋四处看，结果就看到厨房里的那俩人不对劲。

　　明明是站在灶台前煮泡面，可脑袋都快挤一块去了，沈芸静觉得她不适合看，收拾好铅笔盒想下去玩一会儿，可刚站起来就听到啵的一响，她转头往厨房一瞧，正对上林文东瞥过来的目光，他手搭在肖依琳的肩上，歪头对她说：“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

　　时光刹那而过，一恍，十几年过去了，原来的东桥新村拆掉重建后，改名为盛世江南，当初拆迁是按二倍赔付的，他们两家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新买了二十五个平方，所以，现在住的都很宽敞，敏姨舍不得原来的老邻居，在林文东发达后，坚决不搬去跟儿子同住。

　　沈芸静离开不久，林文东就对前面开车的小赵说：“越来越懒了啊你，就这么几步路，也不肯把人家女孩子送过去。”

　　小赵从后视镜内扫了一眼林文东，“Boss，这地儿，真不好掉头，您不是也说了，就几步路的事儿。”

　　他跟在林文东身边四五年了，既是助理又是司机，早就把他的喜好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之前，林文东告诉他要等个人的时候，他问Boss男的女的，要不要过去接一下，他Boss告诉他女的，随他便。

　　态度这么散漫，一听就知道不是那种多好的关系，小赵腹诽了一阵儿，等看到那女孩的样子后，他就从心里对自己说怪不得，女孩子无论是穿戴还是长相都不是他老板的菜。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林文东又说：“她是安宁医院的医生，你这么对人家，小心你病了找她，人家不给你看。”
　　小赵苦着脸看一眼林文东，“您这不是咒我吗，老板，我这好好的呢……她是医生啊，哪个科的，看上去挺小的，我还以为大学生呢。”
　　林文东淡淡的说：“中医科”
　　“中医？我听说中医科有个姓沈的医生很牛逼，我朋友的朋友去年不是面瘫了吗，嘴歪眼斜的，看着特吓人，就是被那个沈医生给治好的。”

　　要是搁平常林文东或许听听就过了，但这次他难得有兴致的问小赵知不知道那位沈医生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静，具体我也忘了。”
　　“那就是她了。”
　　“哎哟”，小赵拍了把方向盘，“下次他再坐咱这车，我死活都得去把人接好，您要是拦着不让，我就自己去把人背来。”
　　林文东懒懒的说：“非要这么贱吗？”
　　小赵笑了一声，“好医生关键的时候能救命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跟医院打交道不是。”
　　小赵的话让林文东心里一动，随即想起了一个人。

　　周末是沈芸静难得的休息日，这一天，她一般上午在家里做手工，下午去瑜伽馆练瑜伽，今天在她骑着单车经过民惠路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是谷市的，她就接了起来。
　　电话是林文东打来的，问沈芸静有没有空。
　　“有事吗，东哥。”
　　“有个朋友的小孩，身体出了点状况，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想找你给看看，本来我告诉他，让他直接挂你号的，但他有点急，所以……”
　　沈芸静单脚踩在马路牙子上，撩了把头发，说：“如果是治疗急症的话，还是西医的效果更好。”
　　林文东笑了笑，“我们医学门外汉也搞不清楚是急症还是慢症。”
　　沈芸静看了下表，“这样吧东哥，五点钟的时候，你带他去万春堂等我。”
　　“行，谢谢你，芸静。”

　　当沈芸静带着热气腾腾的一张脸走进万春堂时，老板顾行知吃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往常休息的时候叫她来一趟，简直难如登天。
　　沈芸静告诉顾行知，说她的一个朋友要过来，顾行知正暗自揣测她这个朋友的份量，一转头看到门口，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个走过来礼貌的问他沈医生的诊室在哪里，顾行知指了指楼上。

　　刚换上白衣不过两秒钟，林文东就带人进来了，沈芸静扎着丸子头，练瑜伽练的脸蛋红扑扑的，比平日里还要显小，跟在林文东身旁的几个人打量了她一番后，小声议论说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沈芸静瞟一眼林文东，问：“谁看？”，涉及到她的专业，她是从容又淡定的。
　　林文东指指抱孩子的那位女士，“麻烦你了，芸静。”，那位女士把孩子的症状说了一下，沈芸静听后，道：“按中医来讲，这属于小儿汗症，没有明显诱因，治疗的话一般采用贴敷还有推拿。”

　　“医生，我们一般白天没事的，就是晚上，睡着睡着就大汗淋漓，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药也吃了，点滴也注过了，就是不见好。”
　　沈芸静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问他几岁了，孩子妈妈说两周岁不到。
　　“来，让阿姨看看舌头，这样”，沈芸静给孩子示范着怎么吐舌，小孩还算听话，马上就照做了。

　　诊完，沈芸静告诉孩子父母，说治疗的话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两种方法，如果他们同意，她现在就开处方，孩子的父母倒是没什么，但外婆有点犹豫，他把林文东叫到了外面，一直问林文东那个小姑娘年龄这么小，到底靠不靠谱。
　　林文东四平八稳的说：“年龄代表不了什么，你们或许可以试试。”，看他的样子这么镇定，外婆就同意了下来。
　　沈芸静写好处方，招呼过来外面的一个小导医，让她把方子上的药打成粉拿上来。

　　等待药物的过程中，沈芸静示意孩子妈妈把小孩抱到屏风后，一会儿，林文东就听到了小家伙咯咯的笑声，孩子父亲展眉对林文东说，这位医生挺有亲和力的。
　　他拍一把林文东的肩膀，“兄弟，我相信缘分，以往，我儿子到哪个医生那里就没有不嚎的。”
　　这话一落，又有一道柔和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了出来，“你怎么这么爱笑呀，啊，笑的阿姨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不知为何，林文东一听这话，就收回了落在墙壁上的目光，低头看着脚尖笑了笑。

　　一小时后，小导医把药粉拿了上来，沈芸静从屏风后走出来，从架子上取下一只玻璃碗，半瓶白醋，她舀了两勺药粉用白醋拌匀，对孩子妈妈说，让她把小孩抱出来。
　　孩子外婆凑上去问沈芸静碗里面都有哪些药，沈芸静看一眼旁边的导医说：“把药方给她。”
　　孩子外婆接过来一看，说：“哎哟，怎么这么多。”
　　沈芸静没回应她，用下巴点了点椅子，示意孩子妈妈坐下来，她拿着碗蹲在那母子俩面前，对小家伙说：“现在阿姨要给你上药了，你乖一点，好不好。”，说完她把小家伙的衣服撩上去，把药一点点抹在小家伙的肚脐周围，在这过程中，小男孩一直用手戳沈芸静的丸子头玩，她妈妈几次打他的手都没用，孩子的父亲小声跟林文东小声说了句登徒子。

　　“这个药四十八小时换一次，每次取五到七克，我开了大约一周的量。”
　　“那，沈医生，我们下次怎么找你推拿呢？”
　　沈芸静把双手插在白衣口袋里说：“一楼导医台那里可以约时间。”
　　一行人往下走的时候，孩子妈妈对沈芸静说：“沈医生，请教您一下，中医能治疗过敏性鼻炎吗，我每年春天都犯，特别受折磨。”
　　沈芸静笑了笑，“有治愈的案例，但不多。”
　　孩子妈妈叹了口气，“美国的医生给我开的鼻腔吸入激素，就，类似国内的莫米松或者辅舒良之类，可是用久了我脸上老是长痘痘。”
　　沈芸静说：“相关的，因为脸上长痘痘本来就跟激素有关，下次你或许可以试试用医用酒精兑上生理盐水涂抹鼻腔。”

　　孩子妈妈很惊奇，“这么简单吗？”
　　“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