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夜市》陆言柒语

4、晨省

　　突然陆渊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女孩带着庆幸的声音：“还好，还好，差点就忘了关了。”

　　陆渊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是被气醒的，无力地揉了揉隐隐胀痛的额角，长叹一口气，这种越想要抓住就越抓不住的感觉倒是第一次体会。

　　他从小可以算得上顺风顺水，母后与父皇青梅竹马，琴瑟和弦，举案齐眉。

　　外祖父和舅父都曾是镇守边关的大将，他们不贪权不贪财兢兢业业的为皇上守护着大荆的江山，舅母的父亲更是皇上的太傅。外戚有实权却不干政，既保证他母后在后宫的地位，又不引起圣心猜疑。

　　长兄在他出生之前就被立为太子，文武双全、霁月清风。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作为皇上最小的皇子，陆渊却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就算当年倭寇入侵，哪怕战线拉得很长，除了损失惨重的最后一役，一切都在陆渊的预料之中。

　　只是凯旋回来的怪病，和今天这场梦，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陆渊的掌控，明明他是最讨厌未知的人，却有这莫名的期待。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陆渊回忆着梦中的画面，这个梦里，小姑娘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声音到后面都有些许沙哑，那个声音似曾相识，软软糯糯的，就像......像今天拿着椰子的那个苏家姑娘。

　　椰子，那个褐色的球状物体，大荆朝并不存在的水果，按理来说他也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呢，身体好像有了记忆，只是一剑就能切开小姑娘辛辛苦苦那么久都打不开的水果。

　　那个看着就让他觉得有好感的苏家樱樱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和梦里的小姑娘是否有联系，或许这就是一个线索。陆渊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月，今夜终将无眠。

　　有的人心事了却的进入梦乡，有的人却因为梦中所见一夜无眠，秋天的风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它轻轻拂过树的面颊，带走一片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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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寅时过半，了却一桩心事一夜好梦的苏樱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任一众丫鬟帮她收拾。
　　到达梁安研所居住的明烟院时，也不过日头初升。

　　明烟院只有外室的仆人在无声的准备着，内室尚未点灯，苏樱樱看到了苏翼旁常跟着的那个老奴，他昨晚也歇在了这里。

　　苏沐昨日长乐长公主的寿辰上和同窗一起，难免多饮了几杯，早起晕乎乎的走到母亲院落，远远就看到一女子站在院子中央。

　　烟青色斗篷里的淡粉色襦裙随着晨风若隐若现，明明还是那羸弱身子，在朝阳下竟也有了徐徐生机。

　　像是被他的脚步声惊扰到了，苏沐就见背对着他的女子转身而来，有些话脱口而出：“小弟见过长姐，请长姐安。”

　　苏沐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他既看不上父亲发妻留下的这个懦弱的长姐，也不赞同母亲阳奉阴违的作风；他越羡慕同窗的姐姐，就越厌恶苏樱樱。

　　可是昨天的苏樱樱却给他一种感觉，她其实是他一直期待着的那种姐姐，他们情逾骨肉，本应亲密无间。

　　果然苏樱樱没有让他失望，扬起一抹笑容，亲切道：“小弟你来了，来这边，早上风大，父亲和母亲也快要起身了。”

　　一直到苏翼和梁安研起身，吩咐丫鬟来唤苏沐时，两人都相顾无言，气氛却难得和谐。

　　将苏沐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苏樱樱不觉好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可爱，希望还没被他那极品母亲养歪了。

　　苏樱樱跟着苏沐走近外室时，无视梁安研因为她而略微停顿的动作，微微屈身先行开口道：“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动作标准规范，是她记忆中原身每天重复的动作。

　　梁安研端坐在右边的罗汉椅上，神色不明的看着苏樱樱，也不开口叫她起身。

　　苏樱樱耐心忍耐着，直到苏沐请安后才起身，同他一起将早已准备好的早茶端给苏翼。

　　在大荆，人们卯时起身并不直接享用早膳而是以一杯温热的清茶替之，待到辰时过半再用些膳食或是点心。

　　梁安研接过苏沐手中的早茶，小酌一口压住内心的差异，才看向一旁给丈夫奉茶的苏樱樱：“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早上就过来了？”

　　苏樱樱站在苏翼一旁，温顺的答话：“劳母亲挂念，或许是昨日外出有些许锻炼的缘故，女儿今日醒来身子倒是轻快多了。百行孝为先，女儿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日后出嫁很难再亲身孝顺您二位，自该珍惜现在的时光，日后定当每日按时晨昏定省的。”

　　“好，这样才是我苏翼的女儿。”梁安研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翼就先接过了话茬，他只觉得手中的茶也比以往苏沐奉的更清香。

　　虽然苏翼并不是一个好的商人，但他确实一个很好的父亲、夫君，他在乎家庭的和谐比在乎他的面子更甚。

　　只是苏樱樱，这个发妻留下的女儿却让他难以亲近，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面前已经出落有致的嫡长女，苏翼一时百感交集。

　　看着苏樱樱他总会想起亡妻，少年鲜衣怒马时，他对丽娘的感情不假，也曾畅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琴瑟和弦、举案齐眉的生活。

　　只是激情到底经不过时间的考验，泰山压顶、旁人轻视、行商坐贾不顺他却无处发泄，而苏丽性格懦弱，以夫为天，和他曾幻想的举案齐眉的妻子又大相径庭，最终将自己的无能都怪罪在了发妻身上。

　　无论是已逝的发妻苏丽还是样貌性格都肖像先妻的嫡长女都像是镜子，将他的无能展示出来。哪怕现在的他，是清城又名的民商之一，在她们面前却还像是那个趋炎附势、小心讨好主人家的家奴。

　　苏家的宅院在清城算不上大，但是原主在梁安研的有意安排下，一年几乎都见不到苏翼几次，就算是家宴上，她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苏翼陷入回忆的样子，苏樱樱就知道对方怕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了，她竟然觉得有些佩服原主。

　　苏翼说不上荒唐，虽然姨娘抬了不少，但子嗣很是单薄，后代只有两个，这都可以忘记被忘记，原主也是有些厉害的。

　　“父亲，早茶凉了伤胃。”苏樱樱看苏翼对自己的眼神转变为不忍和怜惜，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苏翼点了点头慢慢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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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小院，苏樱樱懒散的靠在软塌上随手翻看着书肆新送来的书册，或许是继承了原主记忆的缘故，曾经晦暗难懂的古文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这发现让她很是惊喜，如果理解力可以继承，那么动手能力呢？苏樱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做饭，哪有吃货不想自己动手烹饪美食呢？

　　苏樱樱猛地站了起来，又在彩蝶惊讶的眼神中讪讪坐了回去。她的院落里没有小厨房，苏府的大厨房她也不好冒然使用。

　　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原主想要通过嫁人离开苏家的原因，古代女子既不可能随意离开家庭，又不存在协议婚姻，难，可真是难啊。

　　抱着侥幸的心理，苏樱樱还是忍不住小心试探道：“天道，你那边有虚拟厨房吗？”

　　“抱歉，尊贵的天道商城会员，您应该知道自己没有在夜市购买过、也没有拍摄过厨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好吧，我就问问嘛。”天道的机械音一板一眼，苏樱樱却还感觉到了丢人，她随手拿过书册盖在了自己脸上，假装问出那个蠢问题的人不是自己。

　　正在替苏樱樱整理衣裙的彩蝶就看着小姐一会斗气慢慢、一会闷闷不乐、一会又满血复活，也不知该欣慰小姐终于变得鲜活还是该请郎中或是道士来看看，就听到苏樱樱活力满满地喊她了。

　　“彩蝶、彩蝶，你那边的绣样有可以用于男式腰带上的吗？”

　　原身擅长女红，但却从没有给苏翼或是苏沐绣过什么，苏樱樱想今早她已经首战告捷，正是再接再厉的时候。

　　要知道在大荆朝男人的腰带是很私密的东西，上面的图案一般都是由自己的亲人或是妻子绣上去的。

　　“有的，绣娘上周送来的新花子有上周我去领蝶恋花的时候看到绣娘新买了几个当下流行的花子，我这就去帮您领来。”

　　“啊，要去绣娘那边啊......”苏府是梁氏独掌中馈，她还不想让梁安研知道自己的想法，这有些棘手了。

　　“夫人都是直接来小姐院里看绣品的，不会去绣娘那问询您领走的绣样。”彩蝶像是看懂了苏樱樱的为难找补了一句。

　　不多时，院里的小丫鬟就从绣娘那领来了绣样，苏樱樱随手拿了一条藏蓝色的绸娟比照着祥云纹的花子尝试着。

　　当银色祥云纹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藏蓝的绸娟上，苏樱樱差点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尖叫起来。她，苏樱，终于不再是手残大军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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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樱樱：我终于不手残了。（土拨鼠尖叫）
陆渊：那我的腰带......
苏樱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