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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纸休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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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秋,秋风清冷,遍地黄叶,月光素白。
万雪窟一隅,静谧荒凉之处,在冷月的映射下,雅白色的身影格外翛然孤傲。
杜颜抬头望月,幽深寒冷的星眸里,是道不明猜不透的光,他负在身后的手已不由的紧握成拳,听到细碎的响声,转过身来看到他的黑衣影卫天涯屈膝而跪,“如何?”
天涯并未起身,映着暮色,恭敬禀报:“回主子!八王爷确有起兵之意。另外,苍南寄宿于八王爷府邸已有三年。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回来请主子示意,苍南,是否可杀?”
杜颜的眸子冷了几分,怒意升温,“他死一万遍不足惜!不过,我不会让他死的如此轻易!”杜颜转身抬头望着清月,“唐门之事呢?”
“回主子,属下已召集影卫队覆灭了为八王爷办事的一批唐门之人。”
“很好!”
“主子还有何指使?”
“明日你把颜如意的徒弟小萝送回杜府,”说着杜颜拿出一封信和一块随意出入皇宫的腰牌,“把这封密函交给小萝,引她进宫上交给皇上。”
天涯接过收好,“属下领命!”便消失于夜色中。
与八王爷冷炎非敌非友,深知夜狩极其看重那位皇弟,若与他交锋实属难以选择,如今他与苍南沟壑同行,交锋亦是在所难免,只是时机未到,毕竟牵扯到夜狩的立场。
如今自己身份曝露众人皆知,如此下去,怕是使她们更为殃及受难。
想起如意所受之苦,杜颜眼眸阴厉泛寒。
苍南,必须死!
三日后,颜如意已清醒过来,但脸色依旧毫无血色,即使是号称绝不救人与世不善的醉白衣,也不知出于何因,硬是把自己珍贵的丹药一一奉上,对这几位贸然而来的人也颇有眼缘,加上杜小舞拜他为师,便不再吝啬自己的成果,更多的反而是有了成就感,杜小舞天资聪慧,悟性极其相当,授教之事也十分轻松。
颜如意醒来后,被杜小舞拉来炼药房,开心的为她展示自己的初学成果。
颜如意认真的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脸上多了暖色,她喜欢小舞的乐观与亲切感。
但未看到小萝的身影,颜如意担忧地询问小舞。
“我把她送回去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杜颜开门进来。
仿若许久许久不曾见到他,只出现在梦中的他,颜如意竟有些紧张,不敢抬头。
好想他!
每一次,梦中的他,都是带着寒冷陌生的眼神看她,然后再离她而去,无论怎么哭喊,他都不曾回头。
那晚在杨柳镇画舫赏灯恍如隔世,那些温柔,那句诺言,那个拥抱,像是自己肆意编造的海誓山盟,一碰既碎。
然而脑海里的记忆只剩下梦境,那些残缺刺骨的画面。
还好,他又站在自己眼前。
可是当她抬头看时,这个男人,依旧冷傲俊秀的这个男人,眼神里是与梦境中相同的冰冷陌生,更让她刺痛的是,身边站着的柳月搂着他的胳膊,亲密刺眼。
颜如意心脏仿佛掉进了万尺冰渊,她就那么望着他,她想看清楚,这究竟是不是梦。
杜颜宠溺的扶了一下柳月的秀发,柳月乖顺的依偎在他身上,颜如意双眼泪光,但极力控制着,她不再看他们,背了过去,“你有什么权利左右我的人?”她强装淡薄,勉强地树起一道围墙格挡自己的脆弱,披上一贯的刺羽,恢复清冷冰霜。
杜颜饶有兴趣的玩着柳月的一缕青丝,面上笑容依旧慵懒邪魅,“想做什么就做了,有何不可呢?”
颜如意紧握成拳的手被指甲死死的按出血来,疼到入骨却不如心脏撕裂之痛。
他就是把她当成可解无聊乏味的乐趣罢了,他喜欢的是柳月,那高贵骄傲的小公主。
不需多问,画舫赏灯之事,想必也是为了逗小公主才拿她来做饵。
呵,傻的可以。
那时,是真的动心,真的放下一切戒备与屏障的试着相信了。
但也真的被自己的愚蠢再一次的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杜小舞看着这情形十分不满,哥哥究竟在做什么?“柳月,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把你的手放开!”
柳月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颇为骄傲的看着杜颜的脸笑,“颜哥哥说,他要带我回去成亲!”
杜小舞瞪大了眼,“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哥,你在想什么?”
杜颜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个小巧的药瓶,心情不错的欣赏着,语气很是随意,“月儿说的不错,我们这就要走了,来道个别。”
“不必了!你们走吧!”颜如意勉强着站稳,声音冷静果断。
杜颜笑,“不急,你看完这个,我再走。”他走进颜如意随手拿出一封折叠一半的信纸。
颜如意未接,背对着,她不会再在他面前流泪。
杜小舞瞪着杜颜大步走过来夺了过去,展开一看,立即双眼红了起来,怒喊:“哥!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是一纸休书!
杜颜深深的看了一眼颜如意,眼神是摸不透的光意,“此行十分无趣,你们既已无碍,我便带柳月回去了,小舞你是跟着她去找八王爷还是与我同行呢?”
杜小舞不相信的看着她的兄长,哭着说:“哥!如意她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如此玩弄她?这些日子你是这么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你为什么————”
杜颜厉声打断她:“小舞!”他看着妹妹的眼睛,眼神定了定,转身过去,“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走,就此别过吧!”说完便拉着柳月离去,走出来的他,眼睛里立即出现的是无尽的痛楚。
他只有离开,才可护她们周全。
“杜颜!!你这个狠心冷血的男人!你——————你————你再也不是我杜小舞的大哥!”杜小舞对着离去的人拼命哭喊咆哮。
尽管离去的人已走了好远,但还是听到了。
杜小舞又生气又痛心,对着门外哭着谩骂,只听“扑通”一声,待她回头时,颜如意已再也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搞什么啊?拼了命的把人救活,又想弄死吗?这是跟我过不去吧!我的药真的很贵很贵很贵!”醉白衣十分伤神的看着昏躺着的颜如意。
杜小舞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般趴在桌边,目光消散迷离,“我哥就是个无赖————”
夜云鹤连忙安慰她:“不对啊,我看这事定有蹊跷。”
“蹊跷你个头啊!休书都来了!人都走了,连我也不管不顾了,我真的是————真是气死我了!!”杜小舞气急地捶了几下桌子。
夜云鹤赶紧拿自己的手掌垫上,“你先别气,你哥太渣,我们太白剑派好男人千千万,赶明我给如意牵个线,嘿嘿嘿————”
杜小舞拨开他的手,瞪着他:“你们男人就是如此恶心!招花引蝶是你们的家常便饭吗?”
夜云鹤十分委屈,后又十分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你放心吧!”
“我管你是不是,与我何干!”
一旁郁闷的醉白衣终止了他们的‘讨论’,“你俩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这位怎么处理?”他指了指床榻上的人。
“废话!救啊!”杜小舞和夜云鹤头一回默契地异口同声。
醉白衣白了他们一眼,然后十分认真的询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的药,不要钱的吗?”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大笑起来,夜云鹤像是看白痴似的笑着调侃道:“我的大师兄,你不看看你眼前的两个人是何许人也?天阙城首富和我白云阁财势第二!敢问这世间,谁比我们富有?”
“这话不假,师父,你要是碍于钱财方面大可不必担心。把最贵最好最有效的药尽管拿出来,夜云鹤付账!”
醉白衣等的就是这句话,然后心满意足的去了炼药房取药。
留下二人喋喋不休的争吵着。
“凭什么我来出钱,她不是你大嫂吗?”
“你是不是缺根筋?看看这是什么?休书!休书!!”
“那也轮不到我啊!”
“我在京城多开几家酒楼,想必不成问题!”
“不要啊杜大小姐!我斗不过你行了吧!”
“知道就好!”
“唉,女人真狠!”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