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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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希在座位上坐下，依稀听到了一声“好可怜”不禁一阵心酸。
然后安慰自己不要太过于敏感。
“嘿！”一个巴掌随着声音毫不留情地打在神希柔弱的肩骨上，一时间在心里叫苦不迭，转头一看是那个损友——小悦。
“啊哈，还挺有精神的嘛~~”小悦在她身后的座位上坐下，“哦活，今天的提拉米苏我提前要可以不？”
神希点下头，掏出精致包装着的蛋糕塞给她。注意是“塞”，这略显粗鲁的动作提醒小悦她有多不爽。
“哦活~是不是刚才那掌打重啦？啊哈，啊哈。”
神希脸上赫然写着“知道了就好”，然后把头转过去。
想了很久，终是在纸上写下“我开口说话好不好？”递给小悦。
一直十分钟没有回答，神希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转过头去看她。然后，一张纸条出现在她的余光之中，捏着它的手指稳稳地很是坚定。
上面龙飞凤舞一个字：好。
一朵暗夜里开放的莲花在神希心里黑暗的沼泽慢慢盛开，展开鲜红娇艳的花朵……
中午照常去网球部。
只觉得忍足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奸了一点。
迹部挥洒汗水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阴了一点。
慈郎纯洁无辜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黑了一点。
果然是一个奇怪的日子……
“今天这节课我们照例来讲评作文。”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的眼光老是向神希身上飘，她有不好的预感，“大家写的作文都让老师觉得十分温馨而感动，只是有一个同学，她的文章很让老师心痛。如果这位同学不愿意自己把文章念出来的话，老师帮她代念一下吧。”
“你相信吗？我记得自己很小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一觉睡醒看到的是高高的天花板，抱着奶瓶发发呆，然后继续睡回去。昼与夜的差别只不过是睁开眼天花板是白色的或者是黑色的差别罢了，人生在那个时候很简单……”
神希的瞳孔倏地睁大，读到后面，不断地有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是同情则是怜悯。她慌乱，她诧异，她愤怒，她悔恨，她如坐针毡，她手足无措……为什么？为什么既然她能够忍受老师的同情了才把作文交上去，她却要把它念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快要窒息。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好可怜哦”“原来是这样的啊”“以前一直不知道哦”“难怪啊这么自闭”“她爸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就像是散发在空气里的毒药，她停止了呼吸，选择窒息死去。
有没有哪里来的眼罩，让她可以不要看到他们同情的嘴脸？有没有哪里来的耳罩，让她不要听到他们同情的议论声？有没有哪里来的口罩，让她不要再呼吸这带着浓重毒药的空气？她要窒息了，她要窒息了！！
她好像疯狂地站起来大吼一声“闭嘴”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那之后她被逼着要向老师低头道歉，这个一次次无形中杀她千次万次的老师！她不可能做完这件事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补救！那一定比现在痛苦千倍万倍的！她不要，她不可以站起来！她不可以崩溃！她不可以吼叫！
不可怜的，她真的不可怜的，所以麻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无助地看着老师还在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所有恶毒的声音都被放大十倍涌入耳朵了，住口，可不可以住口？！你念够了没有，你念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样！！！放过她好不好！！！
“诶？那她是怎么生活的啊？没有爸爸妈妈……难道？”
“啊？……不会吧？你是说……？”
“闭嘴！！！！”一个声音环绕在教室里，班主任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愤怒的悦，“你说够了没有？！那麻烦可以闭嘴了吧？！”
班主任怔住，接着气得脸红脖子粗，“优希堂！这是你对待老师的态度吗？”
“田中老师！这是你对待学生的态度吗？你倒是听听在下面讨论的学生他们狗嘴里面吐出来的是什么！！”她怒目圆睁，“你们是不是早上都没刷牙啊？没刷牙就出来了要不要脸啊？难怪说出来的话都那么臭！一股粪味！”
“优希堂！你给我出去！”
小悦一砸课桌，“该出去的你！！”
班主任简直是在咆哮了，“不要以为你有钱你就了不起了！优希堂同学！！”
她诧异：“你说什么？！”
“我说……”
“老师。”神希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请不要责怪优希堂同学。”
她标准地弯下腰，成九十度的谦卑角度，“她不是有意冒犯的。对不起。”她第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说那么多话，大家都只觉得她的话与她现在的动作一样机械而生硬。
没有感情，凤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感情。动作、表情、话语全部都没有感情，仿佛只是一个没有心的木偶，随便你摆弄，没有心。真的没有心。
刚才从一开始他就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要往她那里看，他知道，她要的无论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同情。看着她无力撰成拳的双手，他突然觉得老师很过分，那些说三道四的同学很过分。可是为了优希堂同学，她居然那么隐忍地站起来担当一切。
为什么呢？她明明也只是孩子，为什么要用最无奈也最痛却最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呢？她明明也有撒娇任性的权利，没有人会责怪她。看着她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凤只觉得很震撼，也很心疼。
同桌雅美子瞥了一眼表情依旧空洞的她，以及垂在身侧握紧，指甲已经嵌入肉中流出血液的双手，站了起来，“老师，请不要再念了。”她是出于好心，“她哭了。”
老师一阵震撼，然后把手中的书放下了，“你们都坐下吧。”她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谁知道神希一脸坦然地抬起头，“我没有。”双拳的血液还在肆虐，背脊还是有一些颤抖，可是她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像是没有心的木偶，她说“我没有”。
凤的右眼眶刷地落下一滴泪来。
为什么要这么逼迫这么一个女孩？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然后她安然坐下，安然地对老师说：“老师，继续上课吧。”
雅美子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拳，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四面八方的目光却没有停止，神希却觉得释然了，因为麻木了，麻木可以使一切化为普通，再大的伤口，再痛也没有关系……
风轻轻吹动她干涩的眼眶。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那么请保佑班主任不要找小悦的麻烦吧……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班主任一脸沉闷地走出教室，神希僵直的背脊瘫软在坚硬的椅背上。
还有一节课，只要过了这节课，她就可以回家……
她疲惫地把头埋进臂弯。
“慈郎，你这家伙是怎么了啊？”向日望着网球场对面一脸呆滞的慈郎，刚才那么简单一个球，他居然像没看见一样，接都没有接。搞笑吗？
慈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是啊……他刚才怎么了呢？
“向日，我们去找小希吧？”他愣愣地看着自己麻木的右手，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迫着神经一样，很疲惫。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神希，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呢？
向日白他一眼，“小学部现在还是答疑课诶，我们去……”
慈郎先拽过他的手，脸上堆积着担忧，向日闭嘴不说话，感觉慈郎现在好严肃……
他额头上出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不管那么多，小希，不要有事啊，千万千万拜托你不要有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小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