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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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黄鑫咽下口口水，用很镇定的语气对着于谢说，“我找到小柒了，现在……”
“在哪？！”于谢突然用手钳住黄鑫的肩膀，力道之大，让筋骨之间竟然咯咯作响！
“客栈，我投宿的那家客栈。”黄鑫熟深谙朋友的脾气，“乘我的马车去，路上我在告诉你一切。”并且不停保证，帮他找了郎中，小柒现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强自镇定的于谢没有在马车上询问过多，只是一直盯着车窗外发呆。骏马绝尘，纵然日行千里，也不会比于谢的心快。
“我是在霁池西北角的漓江发现的小柒……打捞上来的时候发现他被水草缠着。”黄鑫决定告诉点什么，从这次小柒遭到暗杀溺水事件里，有些东西是那么匪夷所思，“漓江在霁池的上游，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被水流带过去的，除非是他自己游过去，或者是什么东西把他拖过去的……”
“漓江？”于谢皱眉，“连着鬼神渊吧？”漓江虽然地理极佳，但是于谢的生意从未涉足过此地，就是因为漓江是霁池和鬼神渊的连接通道，鬼神渊里魑魅横行，普通老百姓对此更是避讳。小柒和鬼神渊？会有什么联系？或者有人想将小柒置于死地？这不可能，于谢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小柒虽然身份不明，但是一个心智仅如六岁稚童的人能怀有什么秘密？
“大夫对于小柒的伤势怎么说？”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马车，直奔客栈黄鑫房中而去。
“落水受寒，肩上的箭伤有点严重，断了根琵琶骨。”黄鑫转念想想，伸手拉住于谢，“你要小心，那支箭穿肩而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竟然有如此臂力！”
于谢烦乱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推来了小柒的房门。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们看到小柒如灵猫般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窗台上，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眼神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两人，语气堪比惊弓之鸟：“黄鑫，他是谁？！”
于谢一愣，倒是黄鑫这个不善察言观色的家伙在那儿安慰道：“小柒，好好休息吧。你只是受到了点惊吓而已……”说完转身到了杯热茶，一边递给递给小柒，一边指着于谢：“你之前不认识我不要紧，但是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你可在他家住了足足两年！”
黄鑫手里的瓷杯竟然瞬间像冰一样融化，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叶和茶杯碎成的细末，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
“回答我，今年年号。”于谢和黄鑫感觉到，整个空气里充满了小柒对他们的敌意和那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
这不是小柒，那个于谢想要找回的小柒已经遗失在霁池那深深的湖水里。
“庆元四年。”于谢回答道，出人意料的冷静。他看到小柒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怀疑的表情表情在脸上僵持着。
“什么？”他问，微微发抖，“我忘记了两年？”小柒伸手去摸胸口，那块刻着“柒”的玉牌，没有？！这两年他到底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空白带来的不安让他恐慌，那种他在云端没有着落的渺茫带来绝望，有什么东西像是在自己的大脑里挣扎，某个种子宣誓着破土发芽，头好疼。小柒只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靠着自己的体温得到慰藉。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人影惶惶……
在小柒差点栽下窗台的那一刻，于谢冲上前抱住了他。怀里的人冷汗涔涔却不忘挣扎，本来包扎好的伤口裂开，血渗透出纱布。“安静点，你在发烧，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于谢强制钳住了小柒的手，熟练的解开纱布，开始重新包扎。
黄鑫跑下楼去问店小二讨要冰块，顺便让小二准备点清淡食物。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小柒和于谢需要时间。
“疼……”伤到了琵琶骨的滋味实在不好，小柒感到自己的左边失去了全部力量，痛感也被无限制地放大。
于谢手下的动作骤然放轻：“对不起……”这两年间，小柒大病小病不少，似乎每到一个特定的时间他便会发病，于谢深知小柒身体的羸弱。
“没事……”小柒只是微微皱眉，像是要转移注意力地开始打量于谢。
于谢感觉到了视线，内敛沉稳却不失警惕的目光，方才极具攻击性的姿态，还有那个融化的杯子，有什么东西回到了小柒的身上。伤口处理完毕，于谢将枕头调整成一个舒服的状态，帮小柒掖好被子：“好好休息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知道自己在逃避，若真用手去揭开那疮疤，必定鲜血淋漓。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间候着，有事叫我就好了。”掩上门，于谢踱出了房间。
小柒看着于谢离开房间，重重地将自己摔在床上。真恨自己，那块玉牌不见了，身份的泄露意味着今晚必须离开霁池。眼前的男人无论是能够信任还是不能相信，他都不能留下，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与自己接触过的人。
睁眼躺了一会儿，伤口已经感觉好多了。小柒第一次感谢这副永远停留在十七岁年纪的身体，几个小时的休息很快会让伤疤的状态再次回到十七岁那年的今天。突然想到今年已经是自己当上祭司的第三个年头，而自己与那些同龄年纪的男子相比差了不止一点！恨！怎么能不恨？！恨着在皇宫里被那个人拥抱的日子，也恨着自己被囚禁在恐山的日子，更恨自己本想一死了之却又偏偏在此苟且偷生的玩笑命运！因为恨，才想要放弃恨，也因为恨，才想要去摆脱时间给自己带来的桎梏，更因为恨，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当他跳窗来到楼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于谢站在庭院里，愣愣地看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柒皱眉。
“你伤口怎么样？”于谢想靠近了几步，但是小柒后退着保持了距离：“等你醒来，然后还你东西……”
“好的差不多了。玉牌？”
于谢点点头，从上午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小柒的那句“黄鑫，他是谁？！”“两年前，你来霁池的时候带着一块羊脂玉玉牌，上面就有个‘柒’字……”于谢将那块玉牌从身上掏了出来，抛给了小柒，“还给你吧。当时你说自己忘记是谁，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唤你小柒了。”于谢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微笑道：“当时以为你是太常寺出逃的侍童什么的，派人去查你的身份，到现在都没音信。不过，说来也巧，你真的和当朝大祭司同名，还真的是恐山的侍童。”于谢这么想着，既然是祭司的侍童，那么会点咒语巫术也不为过。他迟迟不愿意问的那句，“你真的忘记我了么？”一直没有问出口。
“你错了……”小柒考虑过要是告诉这个男人真相自己要担当多大的风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对眼前男子的无条件信任，“我就是太常寺卿，杨小柒。”他盯着男人的眼睛，惊愕，怀疑，再到放弃挣扎，最后竟然是躲闪和掩饰，这么多感情，真是精彩纷呈！杨小柒讽刺地笑笑， “对了，你是谁？在哪里谋事？”也罢，问下名字，若是来日有机会再回帝都，就备点谢礼，也好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小柒想到这里，“可否告知柒，先生的身份？一来，做个朋友；二来，今后也好报答先生的搭救之恩。”
“在下，桃鲤，于谢。”仍然是清晰的咬字，但是藏不住声线主人的无奈和忧伤，不仅仅是，还有铺天盖地的心痛。他忘记了，又记得了，于谢望着眼前那个用防备眼光看着自己的小柒，又可奈何？他忘记了那两年的欢乐和爱情，记得了自己是太常寺卿！自己的爱人活着，却也死了……
杨小柒的微笑是客套的：“滴水之恩，在下必当涌泉相报……在下，先告辞了……”
于谢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勇气上前强留下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