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帝姬gl》戎枷

5、第 5 章

　　傅子笙带着红药来到轩雅阁宫院前，宫婢们进门通传。

　　上官宁的贴身宫婢从门外进屋，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上官宁顿时一笑，看向一旁的长孙燕说道：“燕儿来找我也是来对了时辰，你想谢的人，现在可就在我宫门口了。”

　　她说着，转头让宫婢请傅子笙进屋。

　　“宁姐姐说的是延国帝卿？”长孙燕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她下意识起身望向宫门外。

　　只见一个披着火红大氅的女童迈着短小的萝卜腿，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院子，长孙燕当即紧张起来，她见了救命恩人竟有种想躲的心情，手忙脚乱地往桌边退去。

　　奈何她年纪小小，险些带倒了木凳，整个人踉跄中趴到了桌上，着实在刚进屋的傅子笙面前丢了脸。

　　“哐当。”

　　长孙燕用两只胖乎乎的手捂住脸，羞窘地在上官宁的宫婢搀扶下从桌上下来。

　　傅子笙望着她，觉得面熟，但没太在意，转向一旁恬静含笑的上官宁问候道：“上官帝卿午好。闲来无事，我这病好了些，便想着来找帝卿聊聊天。”

　　她看向一旁的小人，眼神意味不明，“帝卿这是在见客吗？难道我来得不巧？”

　　傅子笙在心中猜忌前来上官宁宫院的人的身份。

　　没等想个明白，却见上官宁心无狭地的笑了，甚是开怀地说道：“不是不巧，傅妹妹来得正是时候。我本想等你病好些了再去你住处探望，哪知你倒先来了。这可不，还有一位想见你的妙人也在呢。”

　　见傅子笙好奇，上官宁又走到长孙燕面前把她轻轻一推，说道：“这位是燕儿，燕儿胆子小，自从你救了她后就想跟你亲口答谢。这不，她到我这请我做引荐客卿来了。”

　　自幼长在宫中的人都早熟，傅子笙深谙此道，但见年纪小小一副怕人模样的小孩，她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的戒备顿时少了许多，便也笑着对又羞又窘的小人道：“燕儿妹妹，我叫傅子初。”

　　长孙燕脸色通红，薄薄一层的棉衣更显得几分瘦弱，她从上官宁身后慢慢踱步而出，动作不是很好地给傅子笙行了个礼。

　　“延国帝卿好，我叫长孙燕，帝卿可以叫我燕儿。”

　　傅子笙从善如流，温和地笑道：“燕儿妹妹。”

　　长孙燕耳朵尖一动，眼前一亮，眼神晶亮地抬头望着傅子笙的双眸，只觉得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儿都在她面前了，从未有人这般注视着她，对她温声细语的说话。

　　她也大胆起来，踮起脚将礼物奉上，舔着干涩的唇角磕磕绊绊说道：“帝卿，燕儿能叫你子初姐姐吗？燕儿谢，子初救我，这是燕儿送给姐姐的礼物。”

　　“自然可以。我比你大几岁，当是姐姐。”傅子笙看也不看那礼物，抬手便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将礼物拿走后当着众人的面珍惜地放在怀里。然后笑着把头上的虎头帽摘下来，给头发枯黄杂乱的长孙燕戴上。

　　“燕儿妹妹定是出来的匆忙，看看这头发落雪的痕迹，莫是贪玩了雪，将这雪水都留在了发根上，也不怕再感染风寒。”

　　傅子笙平易近人，看着倒像位知心小姐姐，她将长孙燕拉到桌边坐下，又正了正她头上的帽子，蓦然见长孙燕盯着她一眨不眨地瞧，伸手便点了下她的鼻尖，“瞧瞧这脸冻的，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上官宁静静的看着这俩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的人，觉得像是看见了活宝，心想两人怎地如此生疏好笑。都是不大的人儿，心思倒是扭捏。

　　长孙燕摇头，摸着那厚实的帽子，稚声稚气地说道：“燕儿很懂事的，燕儿从不在外面玩雪让奶娘担心。燕儿是为了见子初姐姐才从宫中出来的。”

　　“奶娘说她太困了，就让燕儿自己出来。”

　　“燕儿知道燕儿不乖，自己在御花园边玩耍落了水，还要让子初姐姐救燕儿，害得子初姐姐生了病。”她硕大的双眼眼皮单薄，单是说着伤心事，那眼睛连带眼眶，霎时就红了一圈，跟兔子一样，泪珠说掉就掉。

　　可怜得紧，说的话也让人揪心。

　　傅子笙手上滴落了冰凉的泪珠，一时间连试探的想法都忘了，傻傻的站在一旁盯着她哭泣的样子。

　　长孙燕哭得好是伤心，可那声音却压抑，纤细得宛若树叶沙鸣，语气支离破碎中掩饰着苦楚。

　　上官宁的心顿时便是化了，连忙站起来将她揽到身前，用手轻捧住她满是裂纹的脸一个劲儿的心疼道：“真是该死的奴才，怎么她们平常都是这么对你的？让你一个五岁的孩子独自在宫里走动？对你不闻不问？我就说，怎么一个五岁的小帝卿会独自在御花园落水！要我说，一定要让表叔母把那些失职的奴婢们都打杀了出宫去！拖出去砍头！”

　　上官宁说话的分量可算重，语气与表情也是相当的下了狠劲。

　　长孙燕被她一吓，赫然忘了哭，一手拉着傅子笙的袖子，乖巧地枕在上官宁的怀里，用手摸摸她的脸说道：“宁姐姐你别哭，你别生气，都是燕儿不好。”

　　“奶娘说告状的孩子都要被狼叼了去垫窝子，都是燕儿瞎胡说的。燕儿不想离开奶娘和嬷嬷，燕儿是坏孩子，只要燕儿去跪雪地，宁姐姐就能不告诉母皇吗？”

　　“她们还罚你跪雪地？！她们怎么敢的！”上官宁的眼神变得锐利，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她起身抓着长孙燕的小手，摸到她掌心的板子印，当下更是愤怒，“我可怜的燕儿啊，宁姐姐为你做主！你记住宁姐姐说的话，你不要怕，燕儿不是坏孩子不会被狼叼走的。你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小帝卿，任谁在你面前都不可能拿你怎么样！”

　　傅子笙望着上官宁怒气冲冲的样子，没准儿下一瞬就会拖着长孙燕到昌皇面前告状。但她知道这么做虽然能让长孙燕脱离困境，但不一定换一批宫婢奶娘后，长孙燕的处境就能变好。

　　只有让长孙澹重视起她的这个小帝卿，才有可能真的改变长孙燕的处境。

　　傅子笙连忙阻拦道：“上官帝卿，听我一言。”

　　她看着被上官宁拍桌子吓傻了的长孙燕，望着她脸上挂着的孤单泪珠，心中哑然，用手将那泪擦了。

　　“你这样贸然去找女皇陛下，那些宫婢都是在宫中做事已久，已是惯犯。保不准等女皇派人查到宫中，她们又倚老卖老、装模作样，卖个惨地就将坏事往燕儿妹妹身上一推，转头便哭是小帝卿难伺候，故意折磨她们。”

　　上官宁气得发抖，声音尖锐：“她们敢？！”

　　傅子笙却不说了，笑笑，转身把长孙燕拉过来打量一番，指着她衣领处的破口说道：“倒不如让陛下亲自看看她的小帝卿平日里是怎么被宫人对待的。眼见为实，总比大伙儿各执说辞的强。”

　　上官宁不是没见过宫妃们在母皇身边争风吃醋的手段，以往她觉得那不过是跳梁小丑，只要母后在，她们都闹不出幺蛾子。

　　但眼下见了长孙燕，才知道原来后宫里的人，不得女皇的宠爱，真的会死人的。

　　上官宁面露严肃的看向两人，决定亲自肩负起替长孙燕出头的担子，她说道：“燕儿，你现在先回宫中，以往你在做什么便去做，那奶娘再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宁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看向一旁的傅子笙，露出欣赏神色，有些感激地嘱托道：“子初妹妹说的是，我作为姐姐，肯定是要为燕儿妹妹的将来设想。今日恐怕我无法招待妹妹叙旧了，还请妹妹回宫后莫要到处宣扬今日之事，我日后再请妹妹来宫中一叙。”

　　傅子笙看上官宁打算一个人承担，有些犹豫时，又见长孙燕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

　　她心口一松，握住那只小小的手，对上官宁福了福身子，“宁姐姐今个儿忙，子初就先告退了。”

　　长孙燕一头雾水，跟着她一起向上官宁辞别。

　　傅子笙牵着她出了轩雅阁宫室，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白雪天，此时雪雾已停，倒是觉得暖了许多。

　　傅子笙心情松快，与长孙燕随口提议道：“燕儿妹妹，我送你回宫吧。你住在哪里？”

　　长孙燕一听，尚在思索宁姐姐为什么生气的想法也烟消云散，她松开手欢快地在前头带路。

　　一步三回头地看傅子笙有没有跟着。

　　“子初姐姐，燕儿带你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去燕儿那里做客，燕儿好生高兴。子初姐姐也像宁姐姐那样对燕儿很好，那么的温柔。”

　　傅子笙笑容僵硬，心道我只是送你到宫门口，我可不想进去。

　　哪知长孙燕停了下来，猝不及防抱住了她，柔软的小身子整个便瞬时陷进傅子笙的怀抱里。

　　傅子笙弯腰，下意识搀住她。

　　“燕儿这是……”

　　“子初姐姐，我好喜欢你啊，你就像仙女一样，身上也香香的……什么时候燕儿才能长成子初姐姐的样子呢？燕儿的母后不喜欢燕儿，子初姐姐喜欢燕儿吗？”

　　傅子笙的脑子里正有一出没一出的想着那疯后为什么不喜欢这小帝卿，嘴里下意识的答：“子初自是喜欢燕儿的……”

　　才说完，她便心虚了。

　　长孙燕不觉有他，摆弄着两根手指头，笑得怪开心的。

　　傅子笙总觉得她笑得诡异，小小年纪能说出这么多不该说的话，感觉在给她下套。

　　傅子笙逐渐阴谋论，难道长孙燕是装疯卖傻，故意在上官宁面前说那么多的？

　　之后的事实证明傅子笙想多了，长孙燕真是单纯得什么都不知道，被宫人们骗的团团转。

　　在几日后的元旦晚宴上，女皇请了五国质子参加宫中内宴。

　　傅子笙欣然赴宴，在宫宴上吃了不少冻葡萄后总算等到了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