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也是捡来的》绿琮

48、第 48 章

　　魏姜与李修颐对视一眼，眼中略有担忧。
　　她想，靖南王妃必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李修颐摇摇头：“阿娘，您也不用太操心。暂时还没什么事。”
　　他笑笑：“到时候阿娘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走的。”

　　柳氏拍拍他俩的手，没有说话。

　　李姚被关了禁闭，魏姜听胧月说，姚姨娘在靖南王门口跪了一夜，第二天就发了烧。

　　王妃与姚姨娘、靖南王三人的纠葛，魏姜听胧月提了一嘴。
　　说是靖南王原想娶一位文官家的女儿，谁料老王爷不同意，定的是武将家的闺女，也就是王妃柳氏。靖南王拗不过老王爷，定亲当日就将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睡了。
　　这丫鬟自然是姚姨娘了。

　　姚姨娘伺候靖南王多年，陪他读书习字，自然也有点红袖添香的本事。堪堪称得上是一朵解语花。
　　男人嘛，谁不爱娇滴滴的美娇娘？就算她出身低微，但她崇拜你、爱重你、能为你分忧，这还不够吗？
　　于是日日厮混、时时腻歪，花言巧语不断，彼此当是真爱。

　　万没想到柳氏一进门，李畅便失了魂似的，被这新夫人迷住了。新夫人虽说并不娇柔，偶尔跟他争执起来还能把他按着打，但她聪慧果决，竟是李畅不曾感受过的另一种风情。

　　也不知道李畅是不是在柳氏身上栽了，反正自柳氏过门后，他就很少去姚姨娘房里，这么多年甚至也没再纳人。姚姨娘的不满任谁都能猜到，但她面上依旧对王妃恭恭敬敬，偶尔装装小白花，盼着能再得恩宠。

　　更多的恩宠也是没有的了。若非是柳氏怀李修颐时他去了姚姨娘屋里，李姚都不可能出生。

　　至于中间还有没有发生什么，胧月也没打听明白，左不过这姨娘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若李姚能安安稳稳嫁了，姚姨娘可能还有点福可以享。

　　但就怕李姚不安稳。

　　不过那也不是魏姜能管的事。她听说李姚的院子外戒备森严，里里外外伺候的人全换了，短时间内怕是不得自由了。

　　正月十五，上元。
　　胧月一早就兴奋得不行，走路带风不说，还蹦蹦跳跳。
　　魏姜现在看到她，总觉得看到一只在蹦跶的小乌鸦。

　　大盛朝虽有宵禁，但时间并不长。至于对他们这些权贵来说，更是形如虚设。
　　而上元夜，解宵禁，满城同乐。

　　傍晚时分，小丫头们几乎都坐不住，胧月更是连连催着魏姜梳洗。魏姜心知她们的心思，等梳子一放下，就道：“留两个嬷嬷守门，让大家都出去玩一玩。”

　　小丫头们喜形于色，魏姜又叮嘱一句：“至少两人一组，莫要玩疯了。”

　　小丫头们应着，欢喜地跑开了。怀霜对魏姜道：“少夫人，我陪着你吧。”

　　李修颐晃着扇子从外头走进来：“哪用得着你们。自然是由我来服侍娘子了。”

　　魏姜看着他附庸风雅的模样一笑：“什么时候又把扇子翻出来了？难道不冷吗？”

　　李修颐扇子一收：“娘子不觉得为夫这般很是风雅迷人？”

　　魏姜走到他身边：“就算是又如何？难道还要再多勾得几个小娘子入门吗？”

　　李修颐眼睛一亮：“难道说，娘子当初也是被我这摇扇子的风流倜傥模样给勾住了？”

　　魏姜白眼一翻，往他脚上碾了一下：“李修颐，我发现你的兽形应该是只孔雀才对。”

　　一轮月悬在空中。

　　若是登高而望，便可见京城处处灯笼高悬，满城尽是绽放的花灯。便是夜幕之中，也有天灯晃晃悠悠升起，融于幽深天幕中。

　　李修颐紧紧牵着魏姜，两人拥入人潮之中。

　　福宁寺早早在城中开了道场，点香祈福，便可获一盏莲花灯。和尚们持着木鱼列队步入城中，虔诚的信徒们捧着莲花灯跟随其后，绕着京城大街小巷接福。

　　魏姜颇有兴趣地跟着走了一段，至双凤街时又见有一队人舞着巨大的鱼灯走来，身后还跟着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些人戴着兽面，边舞边唱，魏姜隐隐听了一耳，却也不懂那含含糊糊的唱腔究竟在唱的什么。

　　李修颐紧紧拉着她，唯恐她被人流冲走。

　　魏姜回头看李修颐：“我之前出来，可没见过这个呢。”
　　李修颐笑：“你们姑娘家，必是都在溧水边放花灯，是也不是？”

　　魏姜抿唇：“你倒是懂。”

　　李修颐看着那队隐入街巷中的接福之人：“可还跟上？”
　　魏姜摇摇头：“不必啦，且去看看其他好玩儿的。”
　　她一指从眼前晃过的队伍：“我要那面具。”

　　李修颐一笑：“简单，随我来。”

　　两人便捧着莲灯，晃入升平街。
　　此地摊摊相连，面具、挂饰、便是小吃亦是应有尽有。魏姜猛一打眼，似乎还看见胧月那丫头拉着怀霜，从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

　　李修颐拉着魏姜走向一个面具摊。

　　摊主是个老丈，笑起来颇为喜气：“公子和夫人看看，小老儿这做面具的手艺可是传了好几代的。”
　　李修颐笑看魏姜：“阿福，你想要哪个？”

　　魏姜打量了一圈，问：“可有白狼面具？”
　　“有有有。”老丈连声应着，从摊下拖出一个箱子来，“小夫人，您看这个，可入眼？”

　　那白狼面具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似也有根根细密的毛发，尤其精致。
　　魏姜将它套在脸上，问李修颐：“可好看？”

　　李修颐一颗心早化成了一滩水：“好看，怎么会不好看？”
　　魏姜噗嗤一笑：“也不知你在夸谁好看。”
　　她笑眯眯地看向老丈：“老人家，这个我要了。”
　　李修颐忙问：“阿福，那我呢？你不送我一个？”

　　“好不要脸，竟然还要我来送你？”魏姜嘴上嘲笑着他，双眼却四下梭巡着，不多时便拿起一个鬼面面具，“这个吧，这个适合你。”

　　李修颐垮下一张脸：“好娘子，你莫不是嫉妒我这张脸？”
　　“错啦。”魏姜将面具往他脸上一套，“我是担心你过分招摇，惹了他人觊觎。”

　　李修颐乐开了花，握着魏姜的手只知傻笑。
　　魏姜虽看不见他的模样，但那面具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仿佛有无尽欢喜如同星河，在其中流淌。

　　她回以一笑，好似全然理清了自己的心绪。

　　莲灯万盏，只取其一。
　　世人千万，独他而已。

　　周宵坐在酒楼里，俯瞰这千灯万树。
　　他取了一杯酒，靠坐在窗边，眉眼带着笑。
　　不远处的人流里，他一眼看见那个摇着扇子的招摇鬼面人，还有他身边戴着白狼面具的娇小身影。

　　他们路过时，周宵将手里的酒杯扔了下去。

　　李修颐警觉地将酒杯抄在手里，杯中玉液晃了几晃，却也未掉落一滴。

　　两人抬头往上看，周宵举着酒杯向李修颐示意。

　　李修颐指着周宵呵斥：“好你个姓周的，大好节日要来坏我好事。”
　　“什么好事啊？”周宵笑问。
　　“陪娘子游街的好事！”李修颐嚷着，“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周宵一挑眉：“李二公子，辱骂朝廷命官，下官可是要抓你入狱的。”

　　李修颐摆摆手：“天大地大，没有我娘子大。姓周的，今晚别打扰本公子，不然我就拆了你十六卫。”

　　周宵一笑：“话说回来，李二公子，你怎么还没来我十六卫报到啊？”

　　魏姜和李修颐一怔。

　　魏姜拉拉李修颐的手：“不若上去问问？”

　　李修颐嘟嘟囔囔：“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看到有情人。可悲的单身狗。”

　　周宵冷笑一声。
　　别以为他听不到。
　　等李修颐进了十六卫，他不整他，就不叫周宵。

　　周宵还好整以暇地等着两人上来，却不知道李修颐回头在魏姜耳边说了什么，之后便拉着魏姜，一溜烟钻进人潮里，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他长大了嘴，半晌才低笑一声。

　　这可真是，靖南王府里难得的鲜活人物。

　　两人相互牵着，在人流里钻来钻去，不时引来抱怨声。
　　等到站上桥头，靠在栏上直喘气时，两人相视，竟同时笑出声来。

　　“倘若你去了十六卫，你这可是得罪了未来的顶头上司呢。”魏姜打趣他。
　　“去不去还不一定呢。”李修颐撇撇嘴，“糟老头子惹出来的糟心事。”

　　俩人趴在栏杆上。

　　灯火倒映在水波里，粼粼的。水波里也有盏盏莲灯，盈盈的，缓缓的，不知要飘向何方去。

　　“真美啊。”魏姜喃喃。

　　李修颐却侧头看着她：“不及阿福十分之一。”

　　魏姜转头看他。

　　李修颐不知何时已经凑到她身边。
　　他的鬼面面具歪在一边，露出薄唇。
　　修长的手指微微抚住魏姜颈侧，从下巴处将那面具轻轻推开。
　　魏姜的唇小小的，上唇薄薄，下唇带着点软软的肉感。

　　李修颐轻轻地凑上去，含住那软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