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冬月结

4、-百年与十年- 第四章

　　“林诺，林诺……”诺默念了几遍我给他起的新名字，然后轻轻笑了笑，“还挺好听的。”

　　“那当然了，”我也朝他笑了笑。

　　我当时就觉得他和别的吸血鬼，至少和我所听过的吸血鬼不一样，他总是那么平静，甚至看起来很乖巧，似乎永远都不会像传说的那样，野兽一般地屠杀人类。

　　我看出他有点紧张，便安慰道：“镇上的人都很友善，他们一定会让你留下来的。”

　　“希望可以，”诺却似乎没抱有很大的期望。

　　事实证明，诺是对的。对于很多未知的事，还是不要抱有太多的幻想比较好。

　　小镇上的人很少，所以我直接带着诺去找了镇长。镇长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头子，他很犹豫地看着诺，没有立刻拒绝，但我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想答应。

　　“我不能冒这个险，”镇长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诺，“作为吸血鬼，想必你也知道人类对你们的惧怕，以及你们一些不受控制的天性。”

　　“他不吸人血的！”我替诺争辩道，“他不会带来的危险的。”

　　“林随，这个不是你能预测的，”镇长很无奈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轻信别人总是很危险的。”

　　“镇长，借一步说话可以吗？”一直沉默的诺开了口。

　　镇长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去门外等。我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但却什么都没听清，很失落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镇长带着诺走了出来：“林随，我记得你家在山上有栋空房子，让林诺先过去住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让他和我住在一起？”

　　镇长一时语塞：“你……你愿意跟他住？”

　　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当然愿意！”我父母去世得很早，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是一个人住，孤独得很，早就盼望着能有个人来陪我了。

　　镇长看了看诺，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镇长做出的决定其他人都是很尊重的，所以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只是在街上看到诺时，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倒是没在意那么多，依旧沉浸在有伴的快乐里。

　　我家在镇上的房子也不算大，原本是有两个卧室，但一个被我当成了书房，所以我带诺进门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他介不介意。

　　诺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了我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今年多大？”

　　“十七，在念高中，怎么了？”

　　“十七岁……那你谈过恋爱吗？”

　　我当时没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随口答道：“没有，班上没有我喜欢的女生。”

　　诺似乎松了口气：“那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我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睡一个卧室，没关系。”

　　我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挥他帮我把另一张床搬进了卧室里。

　　晚上我们坐在各自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告诉他明早我要上学，浆果我放在了柜橱里，想吃的话让他自己拿。

　　我算是话多的人，尤其是在关系不错的人的面前，我简直像个话唠。我才认识诺一天，但我莫名很喜欢他，说不出来是哪种喜欢，但就是总想缠着他说话。

　　诺听着我说话，没一会儿就困得直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只吸血鬼会在夜晚困成这样，但又不好意思叫醒他来问，只好由着他睡了。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诺还没睡醒。我看见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晨曦透过窗帘打在他脸上，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几道阴影。

　　他看起来很疲惫，好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我莫名有点心疼他，在出门前特意给他洗净了一碗浆果，还给他留了张字条。

　　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还带着一点当时没意识到的含含糊糊的暧昧：

　　“记得吃饭，别乱走，晚上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