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吹过时》珞曦糼

13、遗憾

　　今天是开学日，学校门口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他们手里拿着一箱一箱的行李，嘱咐孩子们好好学习。
　　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因为上次妈妈去了姥姥家以后，就说要住好长一段时间，因为……

　　“喂？小洛啊，你姥姥她……”
　　“妈，怎么会这样？姥姥她不是身体还很硬朗嘛？怎么会突然……” 我哽咽的说着。
　　“这生老病死的，都是上天的安排，你姥姥走的很安逸，她生前还跟我提起了你，让你好好学习，你也别太伤心了。”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姥姥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还记得小时候爸妈外出打工，我就一直在姥姥家长大，直到上了小学才回来跟爸妈一起住。
　　姥姥一手把我养大，是最疼我的。每次到集市买东西，都会给我带回来我最爱吃的冰糖葫芦。那时候我弟弟还没出生，就没有人跟我抢吃的。那时候是最快乐的。姥姥做的糕点是天下一绝，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跟我姥姥比做糕点的。
　　每年除夕，姥姥都会把她准备了好几天的糕点拿给我们吃，街坊领居也会闻着香味前来问候。因为姥姥也算是那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所以人们都会对她有几分敬意。
　　还记得小时候晚上睡不着，姥姥总是会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小孩子都是爱听故事的，我也不例外。
　　姥姥说，她是当时书香门第家的女儿，她小时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书。当时还没有公立学校，所以他们当时是去私塾读书的。要知道，在当时那个年代，能让女孩子到私塾上课，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见姥姥家是多注重教育。

　　“姥姥，那当时是只有你一个女生到私塾读书吗？” 无知的我单纯的问道。
　　“最开始两年，只有我跟我的几个姐妹去私塾读书。后来城里建起了女子学校，我就去那里跟很多女生一起读书啦。” 姥姥耐心的跟我讲解道。
　　　姥姥是民国后期出生的，所以他的一生都是在见证祖国一步一步强大。

　　姥姥说他们本来是有四个孩子的，姥姥排第三，她还有一个弟弟。可是后来她弟弟参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了……

　　“姥姥，你想你弟弟吗？” 当时是真的小啊，总是会很单纯的问一些问题。
　　此时的姥姥已经热泪盈眶，说:“想！非常想！” 姥姥哽咽的说道。
　　“他年龄不大，当我们得知他牺牲的消息的时候，母亲控制不住自己，哭了三天三夜，茶不思饭不想。而我，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直觉得这是误报，我弟弟一定还活着。我记得他走之前跟我说，让我等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说到这里，姥姥的枕边已经湿了一片。姥姥说他弟弟不过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可他也永远留在了他的青春年华。

　　姥姥说不是没有人记得他弟弟，那年抗美援朝志愿军报捷归来时，就是他们连幸存下来的几个战友告诉姥姥的家人他已牺牲的消息。
　　可是后来那几个人大多都上了年纪，老的老，死的死，还有几个也没了音讯。所以是只有姥姥这个远嫁到他乡的人，多少还能记起来一点。回想姥姥的一生，看似平凡，可她是真的活出了很多人羡慕的样子。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孩子，生活和和美美。可就在那一天，她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是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没能看姥姥最后一眼……
　　自从上了学，就很少有时间去看望姥姥，只有在假期和过年的时候才会去看一看。后来上了初中，就更没有时间了。最最疼爱我的人，也离开了我……悄无声息，走的很安逸……

　　所以妈妈就留在了老家，帮姥姥处理后事，这次开学只能我一个人来应付。我带的东西也不多，行李箱也不重。只是情绪有点低落。
　　我低着头，拖着行李往宿舍走去，背后有人拍了拍我，我转头一看，没有人。当我再次转过去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就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我摸着额头，抬头一看，竟然是学长！
　　“哎呀，学长，你怎么像猫一样走路都没有声音啊？疼死我了…” 我皱了皱眉头，就继续往前走。
　　“小洛，你怎么走路都低着头啊？幸亏这次撞到的是我，那要是撞到了栏杆咋办？不得更疼啊。” 学长有点小骄傲的说着。
　　“好的学长，我下次注意。”我的语气很平稳。也没有多跟他狡辩。
　　“你怎么了？” 学长好像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没事。”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我开玩笑的。”
　　“我没有生气。”
　　“那你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因为上次商场那件事生气啊？” 此时他的语气有点着急。
　　“没有。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进去了。”
　　“哎……好吧……” 学长有些失落。
　　我怎么可能会发那种小孩子脾气啊，只是自从姥姥去世，我的心情就更不好了。整个人很麻木，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哪怕是父母。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进去宿舍，小西就直奔着我过来，说她收到偶像的专辑了。看着她在我面前活奔乱跳的样子，我实在是没有心情来迎合她。我只是轻轻应了一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拿了本书看着。
　　“你怎么了？”刚刚还乱奔乱跳的小西，此刻安静下来，疑惑的问着我。
　　“我没事。” 很平和的回着她。
　　“小洛，你怎么了呀？跟我说说呗。” 她拿了把椅子，坐到我面前。
　　“没事，就是想吃我姥姥做的糕点了。”
　　“那你跟你妈说，让她带几块儿呀，你妈妈不是在你姥姥家么？”
　　“我姥姥她……” 后面的话我没说，只是突然掉起了眼泪。
　　“小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姥姥该不会……” 当小西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大哭了起来。把我这几天憋着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我真的好想我姥姥啊，想她用她那满是皱纹和茧的双手抚摸我的脸，想她笑起来是那温暖的模样，想她总是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的时候，真的好想她呀。她是唯一用她的善良和爱来照亮我心的人。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洛，你别哭啊……” 小西有点不知所措。
　　“我连我姥姥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哭着对她说。
　　“好好好，你别哭了好不好，姥姥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她也会想你的，你别哭了。” 小西用笨拙的方法安慰着我。
　　等过了一会儿我平复了情绪，就跟着小西去参加了开学典礼。这开学典礼只不过是汇报一些工作，总结一些成果，也没什么好听的。
　　我的座位在窗户旁边，所以我就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那晚的晚霞是真的好美，好像是姥姥笑起来的模样。因为是刚入春的原因，晚上会有微风吹过，很是舒服。
　　操场上喧闹的声音，还有枯燥的广播。都是我们学生时代的象征。我好想把这些分享给姥姥，也给她说说我的校园时光。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生会有很多的遗憾，这些遗憾有些可以弥补，可是有些是真的一辈子也弥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