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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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东南两军就浩浩荡荡地拔营朝望都西面山谷前行，寒静在队伍里的位置偏后，今天她穿上了一件有连衣帽的外套，并且不是她平日里一贯的白色——因为白色实在太显眼，混战之中容易成为目标。
燕欣竹望着军旗上那个大大的“沈”字，小声低估：“居然撤掉了您的军旗，真是越来越过分！”
连这种细节处也不放过，做得挺彻底的么。这些小把戏有没有用，还要看今天。寒静向四周看了看，差不多要开始了。她拉起帽子，帽檐正好挡住青灰色的眼睛。
果然，不过多时一阵喊杀声从队伍的一边响起。沈君翔立刻反应，指挥军队改变阵型沉着应对。一时间敌我双方陷入一片厮杀，少白旗的人数不过八万，在数量上远不及东南两军，只贵在战斗力强。
寒静离交战中心一向有一段距离，但是震天的喊杀、兵器交错之声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其中还混杂着一些惨呼声——有人受伤，有人死去，有人跨过那些人前进着……
身边的燕欣竹解决了两个冲过来的敌兵。战场上的生命真的如草芥一样卑贱，看着他们倒下，寒静想到，这些士兵埋骨他乡后，故乡的家人们想必会难过吧。
她又将帽檐往下拉了拉，绕过尸体，在周围一小队人和燕欣竹的保护下继续前行。
忽然从另外一边的高地上，一队人马地忽然出现。全员清一色身穿黑色的盔甲，身背弓箭，腰间挂有弯刀。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数看来竟是不少。
涵白旗！白家最骁勇的精骑兵。
突如其来的涵白旗精骑兵冲入战场中，不消几个回合就将东南两军的联合冲散。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局势霎时倒向东越军队。
寒静心底泛出一丝寒意，为什么没有想到？既然白良可以将正白旗秘密调入，那为什么不可以如法炮制，再调涵白旗？
怎么会犯这种错？！昨天应该无论如何都要让沈君翔答应用火攻从西面冲出，那样至少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困局！
已经来不及了，沈君翔控制不了这样的局面，现在换成自己指挥也没用。
沈君翔眼睁睁看着两军联合被冲散，奋力指挥军队想要强行突破。少白旗没有留出一点空隙，趁着精骑兵冲入、东南两军一时混乱，找准机会死死地堵住了通向谷口的路。
许久之后，东南两军伤亡渐多。别无选择，不能突围就只能暂时退回望都，心里纵然不甘，沈君翔只能下令撤退。
战场中，白若影长缨在手，一□□出，连斩数人，眼见西毓军队有退却之意，微微一笑，“想退回去，没那么容易！传令，全军追击！”
少白旗拉开战线，涵白旗在当中冲杀，西毓军队死伤无数。
寒静看到西毓军队慢慢极其艰难地向后移动，队伍开始涣散。
不行了，败局已定！
寒静合上双眼，内心一声长叹。
前天西毓军队突围失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退回了望都。
接连两天，白若影回复了以往的作风，数次攻城，攻势与之前相比实乃天壤之别，破城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沈君翔坐于帅帐中，头痛不已。
自己想尽办法，都不能突破东越军的包围。白家的实力大大超过了预计，根本不用正白旗，就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应对无力了。
再冲不出去的话，再过不了多久，正白旗就会到了，到时敌我数量不相上下，以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定要全军覆没。
连番激战，此刻全军上下都疲惫不已，连沈君翔自己也满脸倦容，看到自己的亲随走进帐中，叹息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将军。探子回报，已经发现了正白旗的军队，大概明晚就会到达了。我们要如何应对？”
不知道。想不出任何办法。
想他初到望都时，自信满满，一心想给父亲分忧，为国立功。现下连望都也冲不出去，更别提拿下这一战了。
沈君翔自小也有早慧之名，在同龄人中一直出类拔萃，自觉在领兵作战上不会输给郡王。这是头一次遭到这样的困局，使尽浑身解数却还是毫无办法，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袭上了心头。
涵白旗明显一早埋伏在山谷附近。要是——按照郡王的方法，用火攻从西面冲出去，路程虽远，但是那里的地形就不容易被埋伏，况且一般不会有人舍近求远，定能出乎敌人的意料。
那时为了要压过郡王的威信，自己硬是咬住不用他的方法。现在冷静下来，越想越能发现他的深思熟虑，实乃自己所不及的。
沈君翔思虑良久，似有了决意，对亲随说：“我们去见郡王。”
亲随忧心地说：“将军要求助郡王吗？可是，先不说将军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他在军中的威信，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恐怕郡王不会轻易……”
“我知道！”沈君翔烦躁地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可是，目前的情况决不能再拖了，如因为我的坚持，演变成东南两军全军覆没，谁来负责？!”
他看去像在自言自语，“无论郡王怎么刁难，都要去试试，否则我有何颜面回去见陛下和父亲？”
“要本王挂帅？”
寒静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沈君翔和他的亲随，冷冷嘲弄，“沈将军家学渊博，才能出众，岂是本王可企及的？”
“郡王谬赞，”沈君翔知寒静有心刁难，情势所逼，由不得他退却，“郡王殿下惊才绝艳众人尽知，又与白家交手多次，当是不二人选……”
“哼！”寒静身后的燕欣竹重重地哼了一声。
寒静知道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微微向后方瞄了一眼，也不去说她什么。
本来，寒静对于沈君翔之前的无礼没有计较，不代表她心胸宽大。多年以来，不管私下怎样，除太后和小皇帝，谁敢当面对她无礼？连沈相也不会当面给她难堪。
“将军可是陛下亲封的两军统帅，本王岂能越俎代庖？”寒静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眼波流转，一丝寒意闪动其中。
沈君翔看在眼里，硬着头皮说，“那么请郡王明示，要如何才肯出手？——若殿下能解眼下的危局的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里，沈君翔的亲随愤愤不平地说：“郡王也身为西毓人，又身受皇恩多年，怎么能用二十万军队作为筹码来要挟沈将军？”
听起还真是义正言辞。西毓人吗？可惜我不是。皇恩？那是谁千方百计地要算计我的？
“哪怕——”寒静不理会那亲随，漫不经心把玩着茶杯，淡淡地说，“要你的命？”
沈君翔脸色一白，行了一礼，咬牙回答，“沈君翔一意孤行，贻误军机，本就罪不可赦，可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军将士赔着一起葬送在此。”
“将军！不能答应啊！”沈君翔的亲随眼看他竟要答应，脱口而出。
他居然敢答应。虽然行事还欠缺沉稳，但是勇于承担的气魄倒是值得夸奖。
沈君翔这时满眼血丝、神情沮丧，没有了初到望都的意气风发。他自幼也算天之骄子，何曾这样求过人？倒不是不能理解，白家那种令人胆寒的强悍，会使人产生倾尽全力仍一无所获的挫败感，与他们作战，其实也是精神力的较量。
寒静决定不再难为他了，正色而立，“欣儿，直接飞鸽传书给裴迹，让他压住所有关于战事的具体情况，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就算是太后也一样。”
然后看着面前的沈君翔，“至于条件，在回到毓都之前，本王会告诉你的。目前还请沈将军打起精神来，要突围，还得靠两军齐心才是。还有，沈将军给陛下的密报暂时也不要再写了。”
沈君翔惊讶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说一字，再行一礼，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败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