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6.月季·雨疏风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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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
“一个人是不能殉情的~两个人就可以~”少女哼着奇怪的歌谣，站在桥上，她的声音很轻，倒像是幽灵的呢喃，让人不寒而栗，就算听不清歌词，或许听清了歌词之后会更吓人吧。
那是怪异而不详的小调，它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哼着这首歌的司波花濑也不知道，她只是下意识的就哼唱了起来。
天下着雨，滂沱大雨肆意的挥洒着，铺天的雨幕将整个世界都遮蔽，你看不到远方，看不到前路，你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雨里。
那雨没有停歇的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就好像是，为某个不会哭泣的孩子宣泄着内心无尽的悲伤。
司波花濑并不觉得自己很悲伤，她只是觉得自己在找什么东西。
眼前的河水被雨滴打得像是沸腾了一般，没有片刻的安宁，司波花濑沉默地注视着这河水，此刻，没有光，河水仿佛是黑色的冥河，无休止的向前翻涌。
她在这雨中站了多久呢？她不知道，此刻想要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都被冻得僵硬，她慢慢地挪动着身子，翻过了栏杆，站在细细的边缘上，只要一个瞬间，就能够跳进河里。
那就是她所追寻的，司波花濑笃定，只要这样做，就能够找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追寻的——
她于是纵身，一跃而下。
可她没有真的落下去，而是被人抓住了。
司波花濑仰起头，雨水太大，打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看不清是谁拉住了自己，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拼死也要救下她！”暴雨的声音让少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司波花濑仰起头看到的是被暴雨打湿的少年，和一身漆黑的小婴儿。
司波花濑没被拉上来的时候很乖，没有任何反抗，不乖的就是，对方才喘匀了气刚想说话，她就准备再次跳河了。
沢田纲吉当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他本来就是一个那样心善的人，本来是想把她送回家的。
然而司波花濑露出了微笑，她笑得很好看，即便是在昏暗的雨幕中，也闪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可她却用这样的表情说出了那样的话：“我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奔流不息的河水，回过头来又道，“如果你想让我找到归处的话，就不应该阻止我。”
她的归宿明明就在那里，在那死亡的宁静之中。
司波花濑很笃定，一定有人在那里等着她，等待着她，前去赴那场未完成的约。
“怎么可能啊！”沢田纲吉此刻因为死气弹的缘故处于只有一条胖次蔽体的状态，在暴雨之中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加上当着如此可爱的少女的面难免会产生的害羞和自卑，他先前一直是垂着脑袋将自己圈起来的，可此刻他猛然抬起头，好看的眼睛里闪耀着明媚的光芒，仿佛是乌云之后的烈阳，散发出来的阳光能将一切阴暗都驱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选择自杀啊！”
“为什么？”司波花濑歪了歪脑袋，湿哒哒的长发垂在肩头，“为什么不能自杀。”并不清楚地记忆反馈过来的，是理所当然的情绪，这是没有错的，“为什么要活着。”没有活着的理由，被抛下的人，会选择追上去，这不是当然的吗？
她没有做错。
“人为什么要活着”这是无数哲学家都在思考着的问题，至于答案，谁又能说得清楚呢？如此具有哲学性的一个问题，沢田纲吉短时间内当然是回答不上来的，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因为，因为眼前的少女虽然是笑着的，他却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她：“因为有人会难过的呀，所以，不要自杀啊。”
会难过……司波花濑微微皱起了眉，她为此难过过吗？思考无果，她最终回答道：“没有人。”
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死亡难过，因为她就是微不足道的，无足轻重的，依赖着他人才能够活下去的寄生虫啊。
“怎么可能！”沢田纲吉着急的喊道，然而少女的眼中只有一片虚无，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他于是慌不择路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会，难过的啊！”
而后虚无之中，有微弱的光明被点亮。
一直旁观着的reborn做出了决定，他冲着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无知无觉的少女发出了邀请：“想知道为什么活着的话，要不要加入彭格列呢？”
沢田纲吉是一如既往的反对和张皇失措，但说到底，他再多的反对都派不上用场，因为当少女点头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于是那之后，司波花濑就被沢田纲吉带回了家，就像是在下雨天捡回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
~无关者~
司波花濑在沢田家寄宿了一晚，得到了沢田妈妈的热情款待，不过，第二天就被送去了警察局，不论如何，放任她在外面总是不行的，要想办法找到她家人才行。
沢田纲吉不想成为什么彭格列的十代目，也不希望如此美丽的少女被牵扯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她本来应该是幸福的，是无忧无虑的，虽然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他想要帮助她。
却没有想到的是，司波花濑是个黑户，根本找不到她的信息。
于是场面顿时就混乱起来了，更不要说reborn可是抓住一切机会来训练沢田纲吉的，情绪激动的狱寺差点就掏出炸弹炸了警察局。
沢田纲吉手忙脚乱的阻止，差点去了半条命才好不容易将事情解决了，却不料一转头，就发现司波花濑不见了。
司波花濑是自己离开的，她是个黑户，也没有兴趣去应付警察的盘问，她或许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以她的样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有点累，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关者，是多余的存在，和那一方天地格格不入。
不过，没关系，她也有着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但是，她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沢田纲吉找到了：“你没事吧？”棕发的少年满脸写着担忧，明明是她擅自离开去没有半分则被，“没有受伤吧？”
司波花濑看着他，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她忍不住笑了，笑容却有几分凉薄：“没有，请不用担心我，也请不必在意我，我马上就会离开了。”
沢田纲吉直觉有什么不对：“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有什么区别呢？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个无关者而已。”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她仅仅只能看着而已，“我真正想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而已。”
沢田纲吉不是很擅长开导人，面对司波花濑这样的状态也是手足无措，他绝无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在他面前自杀，可是若是要说去开导她，他根本还没有那个能力，他只是情急之下牵起了司波花濑的手：“那个，我们回去吧，妈妈做好了饭在等我们呢？”
“哎？”司波花濑困惑了，“回去？”
回到哪里去呢？她是与此世无关之人，因而无处可去。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追寻的事物，就在那个方向上。
“嗯，我们一起回去吧，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沢田纲吉转过来望着她，眼睛无比深邃，就像是无垠的天空。
她这是，被赋予了归宿吗？
~斜阳下~
虽然最开始的司波花濑实在是很让人头疼，但总体来说，比起天然黑的山本武，狂暴忠犬狱寺，高冷的云雀，调皮的蓝波，她就足够让沢田纲吉感觉到省心了，毕竟，虽然之前表现的奇奇怪怪的，但是之后的少女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像是最初的自杀什么的，一次都没有。
司波花濑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呀，给她依靠，给她归宿，只要给予她这样的物象，无论真假，哪怕是残忍的对待他，她也依旧会傻乎乎的停在你身边。
何况沢田纲吉，就像是阳光一般。
“纲吉君是特别的。”
“像是天空一样，什么都可以包容，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在你身边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很让人安心，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啊，非常非常，喜欢纲吉君。”
沢田纲吉是司波花濑从未遇到过的类型，她所见过的人之中，并没有这样的人，他是很特别的存在。
明明就很弱小，总是会被人居高临下的俯瞰，但就是这样的他却叫无数优秀的人会围绕在他身边，像是被某种特殊的东西吸引了一样。
那也同样是吸引着司波花濑的东西。
就算无法直接用语言来言明，那也是让人在意的，无法自拔的东西。
好温暖啊，就像是行走在北极永夜之中的人，骤然看见了燃烧着的火堆的感觉，就算那火焰还没有那么明亮，却也叫人心生向往，于是就会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那团火焰围起来，护住，不想让寒风吹灭它。
温暖的，让人想要紧紧抓住不放手。
对于司波花濑的心理变化，比起懵懵懂懂不清不楚的沢田纲吉，reborn才是最清楚的一个。
大约是因为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某个存在，才产生的自毁的情绪，但也并非是真的渴求着死亡，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而已。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她都完全不在乎。
只是，如果对方无法抹去她躁动的情绪，她就会选择死亡。
当初的reborn会主动对司波花濑提出那样的要求，只不过是考虑到沢田纲吉那种性格是肯定不会放手的，何况，他虽然有信心将沢田纲吉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首领，也在他身上看到了相应的潜质，但是说句真心话，彼时的沢田纲吉，还真的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柴，想要扭转司波花濑的想法，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因而，reborn更多的看到的是，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能为力，能够转变沢田纲吉的天真，再不济，也能够刺激他奋发图强。
毕竟废柴纲是为了同伴才会拼尽全力的家伙啊。
第一杀手先生没有多少的温柔，他对于这个美貌的少女相当冷淡，他无法将温柔付诸于这样充满不安定性的人身上。
司波花濑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过于娇媚的外貌是对她的伪装，内里的东西，却是相同年纪的少年绝对无法承受的漆黑，即便是相对见识最广的狱寺，也无法接触到那种黑暗。
所以从一开始，reborn就根本没有接纳她的这种考量。
但，不知道他应该说是低估了沢田纲吉还是低估了司波花濑，少女并未向着无尽的深渊滑落，她被握住了手，而后慢慢地向上迁移，最终黑暗不再遮蔽她的眼睛，她看到了光明。
这让reborn感到意外。
但既然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她也就没有了危险性，因为少女自己给自己套上了项圈，然后将绳子交到了沢田纲吉手中，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非要说的话，倒是有可能在他死后，义无反顾的殉情呢。
是的，殉情。明明两个人根本都没有交往，甚至沢田纲吉现在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学院女神京子，但是reborn却已经用上了这样的词汇，即便不考虑爱情意义上的，司波花濑也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真是，小看他了呢，不愧是彭格列十代目。（你们彭格列是按照这种标准选首领的吗？！）
然而沢田纲吉对此一无所知。
~琉璃瓦~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去，沢田纲吉也在reborn鬼|畜的训练之下不断成长着，虽然，看上去不是很明显。
但他们终于迎来了一个大事件。
也即是，黑耀战。
除了风太之外，不幸落入敌手的还有司波花濑。
但是比起被操控的风太，司波花濑看上去非常的冷静，一点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她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笃定着作为敌人的六道骸不会伤害她，就像是她同样莫名其妙的笃定着，沢田纲吉一定能保护她。
那不是任何与现实或理智相关联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出自感情的判断而已。
沢田纲吉并未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却也完全不妨碍他下意识的对本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性被破坏而感到不快，就算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兔子，他也注定了会是一只皮毛黝黑发亮的黑兔子。
所以，会按着六道骸的头照着脸往地上砸到底有什么深意，请自行思考。
整件事情中，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伤的不轻，但是司波花濑作为一个早早就被抓走的俘虏，却是完美的毫发无伤，虽然也因此感到安心，沢田纲吉还是难免的会感到有些别扭，啊，当然啦，花濑这么可爱是会不忍心伤害的，但是，但是，那不就是意味着，意味着……
意味着那个危险的六道骸，对她抱有好感吗？
以花濑的样貌，而且性格又那么好，会被人喜欢也是当然的啊，沢田纲吉其实一直没有太注意过，毕竟在学校里每天光是学习就足够他头痛了，又总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但是稍微一想的话就能够意识到了，有许多人都爱慕着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的少女。
啊，等，等一下，这么一想不是非常奇怪吗？明明被无数的人追逐着，从中无论找出那一个都比他更加优秀，但是，为什么，司波花濑还是每天都会紧紧地黏在他身边呢？
能够想到的那种可能性让沢田纲吉面红耳赤，这是假的吧，怎么可能啊，像她那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样无用的废柴呢？
但是这种想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于是少女的倩影变得更加清晰，微笑的花濑，蹙眉的花濑，低落的花濑，高兴的花濑，全部的，慢慢地，占据他脑海的全部是这个少女，她各种各样的样子，全部无比清晰，就像是镌刻在脑海中的水墨画，能看见少女无限的风采。
这种念头的出现让沢田纲吉钻回了自己的兔子洞里，对司波花濑避而不见，但是这种举动并没有让脑海中少女的模样变得模糊，反而是叫印象更加清晰起来，甚至记忆中带上了美化的滤镜，让本来就无比美丽的少女变得更加好看。
甚至于，到了最后，梦中都出现了那个少女的模样。
从梦中惊醒的沢田纲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下再怎么回避或是掩饰都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情了。
他喜欢司波花濑，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
稍微一想也会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就算没有明确的付诸行动，绝大多数少男少女心中也都会有那么一个特别的存在，就算形象不鲜明，也是有的。
而司波花濑毫无疑问是满足了所有这个年纪少年的幻想的同龄少女，相仿的年纪，绝美的容貌，温柔的性情，平易近人的态度，怎么看都让人疯狂嘛。
而沢田纲吉的情况又更加特殊一点，虽然相处过后就能感觉到潜藏在外表之下独特的人格魅力，但是在浮躁的大环境下，人们只能够看到他外在的无能，于是被排斥，被嘲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司波花濑，由于相遇的特殊性，从最开始先看到的便是独属于沢田纲吉一人的闪光点，于是在他眼中，无论少年的外在何其蒙尘，内里都是闪闪发亮的宝玉。
她对他抱有善意，甚至充满依赖，那和笹川京子的温柔是截然不同的，对司波花濑而言，她所表现出来的，是沢田纲吉的不可取代性。
不过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曾经对着京子告白受到的无数嘲笑打击非常大，因而即便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但是长期以来积累下来的自卑却是无法轻易被抹去的，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惊喜也不是羞涩，而是惶恐。
大概就是类似于那种“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的心情吧。
一定会被讨厌的啦。这点上沢田纲吉毫不怀疑。
从头看到尾见证了所有的reborn：这果然是个傻子，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这么说吧，两个没有安全感又感到自卑的人碰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就像是两个过分骄傲的人相互碰撞一样，虽然相似的人更容易相互吸引，但是作为朋友还问题不大，可是更近一步的关系的话，反而可能会因此产生某种问题呢。
不过放任这种事情这样发展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司波花濑不见得就是合适的人选，但要是在此错过，那么对沢田纲吉来说恐怕就会念念不忘，而以这个少女作为对比，就算是阅历极广的reborn也必须承认，太难找出一个比她更让人行动的姑娘了。
所以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恶趣味才给了沢田纲吉一发死气弹让他去告白的哦？非要说的话，告白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做呢？
而第二次被迫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裸|奔的沢田纲吉，心态已经炸了，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啊！这绝对是要被当成变态了吧！
对面的少女眼中倒映着明亮的橙色，那是火焰的颜色，像是夕阳下泛着光彩的琉璃瓦，她勾起唇笑了：“我也，很喜欢纲吉君呢。”
咦，咦咦咦咦咦？
~青空之蓝~
离别这种东西是没有征兆的。
如果真的要追溯的话，那么突如其来的离别可以追溯到最初司波花濑抵达此处之前，因为这是有着特定目的的旅程，所以当目的达成了的时候，自然也就到了返程的时候。
本来最开始，司波雅也只是为了让司波花濑平息那种自毁的心情而已，而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没有人有能力组织，因而结局已然注定，如同曾经所遇到过的很多次一样。
无论怎么样疯狂的寻找都无法找到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个时候，沢田纲吉真的体会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司波花濑的心情。
我已经无处可去，因为你将我的心一并带走。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66.月季·雨疏风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