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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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窗外有簌簌之声。
杨戬在第一片雪花落地之时醒了过来。
西北风卷着飞雪扑在窗棂上，屋里火盆余烬未熄，应和着窗外发出细碎声响。
怀里的人呼吸匀净，枕在自己手臂上睡得正熟。
杨戬宠溺地笑笑，闭目，神念向四面八方逸出。
难得的长安夜雪。
凡间的千年光阴，大部分消磨在了灌江口的香烟缭绕万众祈愿里。闲暇时分，也不过在江南风光秀丽处，泡一壶清茶便能度过一日。
雪，竟是极少见到。
天地间距九万余里，神念自高空俯视下去，本是片片雪花断续飘落，转眼便纷纷扬扬。仿佛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安静而自然。临近地面，忽又被朔风吹卷，狂舞缭乱。
道为何？
道法自然。
神念卷了空中飞雪，转了几圈，幻成白衣墨扇的人形。不远处似有孩子的喧闹之声，循声走去，两个粉妆玉琢的垂髫娃儿正在打雪仗。女孩儿鹅黄裹身，男孩儿倒是一身大红，衬得二人圆鼓鼓的小脸更是粉嫩。旁边一对青年夫妇含笑而望，想是他们父母。
“之儿，月儿，小心别摔了。”温婉的女声略显担心。
“之儿，月儿是妹妹，要让着他呀。”容貌清俊的男子看着两个小小肉肉的身子滚来滚去，有些忍俊不禁。
男孩儿开心地笑着，一个大雪团朝着妹妹扔了过去。还未命中，女孩儿和那对夫妇皆已消失不见。那大大的雪团失了目标，“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杨戬霍然睁眼。心口一疼，收紧手臂，把贺兰敏之牢牢圈进怀里。
那个是……敏之的梦……
再次阖上双眼，神念看到小小的脸上笑容凝固，一点一点，变得冰冷而自嘲。
很熟悉的表情，活脱脱泰山封禅之时那个秦王殿下，不过是小号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小敏之的神情忽然无比慌乱，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东西。
在找……什么？
神念驱使着身外化身一步步走上前，直到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绷紧的双肩蓦然放松，肉呼呼的小手拉住了白衣的袖子。
弯下腰，把小肉团抱起来。不料某小鬼二话不说就环住自己脖子狠狠“啵”了一下。
真暖和，温度直直灼进了心底。
神念苦笑，再这样可就要化了……
用力把死命往自己怀里钻的小鬼拽出来，神念呼啦啦带着风顺着窗缝回到屋里。关紧了门缝儿窗缝儿，又在火盆里添了炭，才回归杨戬的本体。
胸口的湿度让杨戬再次无奈睁眼。
“敏之，我就让你这么……不安吗？”伸手揉乱了贺兰敏之的头发，“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真以为没人心疼么？”
不过，小时候圆嘟嘟的，真可爱……
想起刚才那个吻，杨戬的目光渐渐深沉。
“你小时候，该不会是谁都亲吧？嗯？”
堂堂的司法天神显圣真君，再清心寡欲，也是会打翻醋坛子的。
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润泽的唇，杨戬眯起眼睛，狠狠吻住。
醒过来，看你还胡思乱想！
唇舌交缠，青丝相牵。手指下移，扣住贺兰敏之的下巴，狠狠攫取他口中的空气。靡丽的水声在室内回响，搅扰着他的梦境。
呼吸混乱，熟悉的气场让贺兰敏之无法抗拒。纤长的十指慌乱地握紧又松开，迫切地想抓住什么。
“杨……杨戬……”
无法呼吸的气闷感与奇异的甜美感交互冲击着梦境，贺兰敏之终于略带不满地迷蒙睁眼。
杨戬放大的面庞近在咫尺，目光陌生而深沉，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舌尖滑过上颚的触感让贺兰敏之微微一颤，意识到了目前的状况。
“唔……嗯……”
要……要闷死了……
呼吸愈加粗重，只能用力推着杨戬的胸膛。
感受到贺兰敏之的困窘，杨戬一笑而退。
“醒了？”
贺兰敏之深吸了口气，才懒洋洋挑眉：“真君这么卖力，本王若是不醒岂不是失礼？”瞥见吵醒自己的杨戬一脸波澜不惊，语气透出几分不善。
“……”
顶着狐疑的表情凑近，杨戬倒是一怔。
伸手戳了戳那张脸，“你真是杨戬？”
对于贺兰敏之来说，吻便吻了，也不吃什么亏。问题是，眼前这个真是万人敬仰的冰山二郎？
即使对自己卸下了冰山脸，也还是平和恬淡啊，怎么……怎么就……
眉头一皱。
“杨戬，你有事瞒我？”
“下雪了，敏之……”
雪……
目光一瞬间变得恍惚。
的确，梦里在下雪……
伸手环住杨戬的腰，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
还在……没有像梦中那样，所有人都弃自己而去……
这样就好。
只有杨戬，他贺兰敏之要定了！
眼中锐光一闪而逝，他笑：“杨戬，明日煮酒烹茶赏雪，如何？”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