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栗春水

2、02（bl）

　　“大爷，303室的人一般都什么时候回家，您知道吗？”

　　“……”老人沟壑满布的脸上，透出一丝恐惧，浑浊的眼望向303窗户的方向。枯瘦的手握住脚边的拐杖，忙不迭的从石凳起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大爷？”纪延匆忙拦在老人面前，这七八十的人了动作倒是蛮快，拐杖地都没沾，健步如飞，“我说话您听见了吗？”

　　纪延怕老人听不清，又大声复述了一遍：“您知道303室的人几点能回家吗？”

　　老人粗暴推开纪延，拐杖大力捶地，看疯子一般瞪了他一眼，避嫌道：“不知道。”话落，人已经闪进单元门没影了。

　　纪延揉了揉胳膊，心里忍不住嘟囔。莫名其妙，问个事而已，何必这种态度。

　　秋风萧瑟，不知从那儿飘来的枯树叶刮过纪延脸颊。

　　“嘶——”吃痛一声，伸手摸去，竟划伤了脸，血珠滑落，染红了白衬衫的领口。

　　真是祸不单行，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要不是因为那条短信，他至于难得的休息日，一大早顶着大风来这鸟不拉屎的老旧小区吗。

　　想到短信，纪延从裤兜拿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内容。

　　“怡心小区，2单元303，速来”

　　纪延昨天加班到十一点半。回家都凌晨了，本来困得要死，结果洗了个澡困意也给洗没了，想着反正明天休息，便开电脑打了两把游戏，结果连跪。直到天蒙蒙亮才躺下。

　　头刚沾枕头，眼皮子直耷拉，半昏半醒间刚要把手机关机，就过来一条短信。

　　好家伙，刚以为是什么无良的推销广告，眯着眼要删，一扫到发件人，纪延瞬间精神了。比喝十杯咖啡还振奋那种。

　　【姚依珊】

　　三个字的普通名字，承载了纪延大学四年的青春。

　　姚依珊是他们系系花，和他一届不同班，军训的时候请假没来。之后有一节全系上的高数课，他趴教室最后一排，正睡觉呢，右边突然有个人一个劲戳他肩膀。

　　“同学。你书不看的话，能不能借我。”女孩子的声音。

　　纪延一个激灵从桌子上起来，一歪头，看见一个大美女正笑眯眯的指着他压在手下的书。

　　美女肤白貌美气质佳，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又黑又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跟扇子似的扫的他心里痒痒。

　　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可惜的是姚依珊大学四年，不但不住校连上课次数都很少，是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应该说远观都找不到人。

　　纪延费尽千辛万苦才辗转得到姚依珊的电话，本想在加个微信□□。可谁想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没微信没□□要不说仙女果然不食人间烟火。

　　大学四年，纪延别的不好说，起码靠着每天雷打不动的短信，成功成为了姚依珊身边最好的男性朋友。和男朋友也就差了一个字。

　　大四拍毕业照那天，纪延决心跟姚依珊表白。距离姚依珊上次来学校已经过了一年多。为什么姚依珊缺课这么多还没被降级或者退学，他也懒得想。

　　天不遂人愿，拍照的时候姚依珊还是没来，纪延拍完照，头顶着大太阳，握着手机的手都出了汗，颤巍巍的打字。

　　【姚依珊，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好吗？】

　　短信发出去的五秒内，那边火速回应。

　　【谢谢】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四年，前两年纪延还有给姚依珊发短信打电话，却没有任何回复，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像是人间蒸发了。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姚依珊的行踪。

　　时隔多年，再次收到姚依珊的短信，他想都没想就来了上面说的地址。

　　开车来的路上，纪延差点没出事故。到了短信上说的地址，敲门没有回应。问邻居还是这种态度。

　　纪延叹气，在原地踱步，在楼下时不时的朝着303窗户的方向看去。时间临近中午，风小了些，他脸上的口子却隐隐作痛。

　　正要去附近药店买点药的时候，最后瞧了眼303的方向。这一看呆住了。

　　窗户边站着一个人，穿一身黑是男是女看不清，正低头看着他的方向招手。

　　纪延胳膊上汗毛都立起来了，怕姚依珊出了什么事，风一般的冲上楼。刚要抬脚去踹门，门自己开了……

　　老小区的楼道哪怕是白天，也十分昏暗，连个窗户也没有，头顶的感应灯年久失修，早就不亮了。

　　楼道只能听到纪延的呼吸声，整栋楼安静的像是没有住户，一股子长久不通风的霉味，萦绕在鼻腔挥之不去。

　　老旧的铁门上贴满了小广告，他扫了两眼，都是些什么上门点滴、□□和配钥匙之类的。

　　刚才还有一阵冲动直接闯过来，现在站在门口，看着半开的大门却迟迟迈不动腿。

　　纪延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后背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吹过，冷的他抖了抖肩。

　　那道门之后一定有什么东西。

　　“姚依珊……”冲动最后战胜了理智，纪延还是将那扇门拉开了，侧身闪进屋内，就被强光晃了眼。

　　一居室，两扇窗户正对着大门，屋里空荡荡的只摆了张大床，纯白色床单一尘不染。

　　纪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右手背到身后抓着门锁，他看见，那床上坐着一个人。

　　是刚才站窗户旁边那个人。穿着件黑色帽衫，盖住了大半张脸。

　　那人跟没察觉到纪延一样，坐在那里头都没抬一下，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发呆。

　　纪延紧张的呼了口气，质问道：“姚依珊呢？”

　　没有回应。

　　“姚依珊呢！”这屋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根本藏不了人。要不是姚依珊，又是谁给他发的短信。

　　纪延死死盯着坐在床上那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我……”

　　纪延握着门锁的手紧了紧，那人终于说话了。他现在左手手机，右手门锁，有什么事也不怕。

　　“我就是姚亦杉。”

　　那人从床上起身，个子很高少说一八五，身材偏瘦还穿着一身黑。跟个幽灵似的。

　　他起身的时候，帽子从头上滑下来，露出一张脸让纪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就是姚依珊吗。除了脸瘦了点黑了点头发短了点。还有就是多了个喉结……

　　“姚依珊”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正在震惊中的纪延旁边。搂过他肩头，照着他脸上伤口的位置就亲了一口，吻得很轻，离开的时候，还戏弄般的拿舌尖舔了下。

　　“亲爱的。”

　　阴间短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