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载酒》不是鱼24

1、第一章

　　“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如果让当事人来讲的话公正度就会降低。毕竟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的记忆大概率会欺骗我。”王璐似乎不太想继续下去，两三年了，如果不是刻意记住的话，很多东西都会变得很模糊。
　　“嗯，我觉得不会。”刘怡停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可能是会有些偏颇。但如果是当事人来讲的话，故事的还原度会更高，而且细节什么的应该也会更详细一些。”
　　王璐没接话，她和刘怡还没熟到可以毫无顾忌的提起过去，并不想说太多。
　　刘怡抿了抿嘴继续道:“而且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别人讲故事不讲结局。”
　　“可是很多故事都是没有结局的。”语气有点重，王璐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凭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所有故事都一定要有个结局，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可是很多事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而且凭什么你不喜欢我就非得讲给你听，哪里来的道理。可是想归想，王璐最终还是改口道“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陈姝或者谢宇”
　　“可是我更想从你这儿知道。”刘怡说这话的时候就用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王璐。王璐被盯的浑身难受，转过头才说：“那就只有对不起了。”于是合上书，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王璐。”刘怡话还没说完，坐她旁边的女生重重的咳了一声，还不等她再开口，王璐便抢先道：“今天的事我不会给谢宇说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应该直接去问谢宇。很多事说开了就会发现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王璐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拿了书，转身离开了教室。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都还没回来，最近正是考试月，所有人都恨不得能住在自习室。
　　医学生的考试月极其吓人，有的课结的早，可有些专业课是抵着期末才会结束，七八百页、全书都是重点的科目有时刚结课一周甚至更短的时间紧接着马上就会考试，结课前中间还会穿插着各种考试。高强度，高密集的考试让以为上了大学就好了的王璐措手不及。大一在自习室一口气熬了几个通宵后，考完寄生虫那天出考场就吐了。寒假成绩出来一查，解剖竟然还给挂了，王璐更难受了。
　　想到这王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当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好像又有冒头的趋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四点。王璐索性去水房打了水，泡了会脚，便缩到了床上，准备补个觉。不胡思乱想的时候，人就特别容易犯困。今天中午没回寝室，在教室趴着也没睡好，手腕上的印子这会儿都还没消完全，还能看见淡淡的一条。虽然说最近复习很累，但奇怪的是晚上反而睡得不好。
　　王璐躺下的时候寻思着要不要去买点安神补脑液啥的喝喝，会不会能睡的好一些，还没决定好买不买呢，就已经睡着了。
　　手机响第二遍的时候才被吵醒，王璐准备接的，结果不小心给摁掉了。没有打回去的意思，她这会儿脑袋还不太清醒，起床气让她有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她眯着眼继续躺了会儿，直到电话再次响起来她才慢慢的坐起来，按了接听。
　　“喂。”好听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王璐皱皱眉没说话。
　　没等到回答，电话那头很快就补了句“你在哪儿？”。
　　“寝室。”
　　“出来吃饭了，我在鸭血粉丝汤那儿等你。”
　　王璐刚说完“好。”那边就挂了，她伸手把手机放到桌上便开始簌簌的穿衣服，心里还止不住的想，T市的冬天可真TM冷。
　　等她见到赵霖的时候都是晚上六点了。
　　学校小食堂那边有个小门，出门就是每个学校的小吃一条街。他们学校下午最后一节课五点四十才放，从教学楼过来差不多就这个点了，这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
　　王璐刚出校门，一眼就瞄到了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赵霖，于是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给你点了清汤的，应该快好了。”赵霖顺手从旁边拖了个小的铁凳子过来放在王璐脚边。王璐说了谢谢伸手扯了两张纸把凳子擦了一遍才坐了下来。
　　赵霖拿出手机回了个消息说到：“你下午去哪儿了吗，中午都在，等我找你吃饭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有点困，回寝室睡了一觉。”想了想王璐又加了一句 “你看热搜没，你哥哥好像快出专辑了。”
　　赵霖放下手机，抬眼看着王璐，神情严肃却又欲言又止。赵霖长得挺好看的，天生长了一张笑脸，她很少板着个脸，所以这时候她看起来就格外严肃。
　　王璐有点懵：“怎么了吗？”
　　赵霖刚要开口，鸭血粉丝汤就被端了上来，气氛一旦被打断，就很难再继续。
　　赵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算了，先吃饭吧，我也是受人所托。”她话锋一转“对了，你刚说我哥哥怎么了？”
　　“什么受人之托？”王璐不明所以。
　　赵霖取了筷子，递给她一双，然后才解释：“没什么，那个啥，不是马上要到月底了吗，新闻部那边问我有没有稿子，刚好赶在放假前把最后一期报纸出了。我最近都没写，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写好的。”
　　“哦，我要回去找找。”话虽然这样说，王璐却觉得赵霖今天哪里怪怪的，往常她也要过稿子，但从来没有过这样欲言又止。不过赵霖不想说，王璐也就随她去了。
　　赵霖吃完饭就被叫走了，王璐没问什么事，看起来很急，她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王璐一眼。王璐还有点懵，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张口想问，她却摆摆手走了。
　　等王璐一个人溜达回自习室的时候，果然又看见了刘怡。
　　她们的座位离的不远，刘怡在王璐后一排右边两个位置。期末了，教室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用来占位置的书，还没到七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王璐走过去的时候，刘怡刚好抬起头。
　　“我以为你晚上也不会来了。”她说完扬了扬嘴角。
　　王璐不知道接什么，总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不复习不考试了吧。好不容易才占到的位置，有空调，还在窗户边，怎么可能不来。不过刘怡可能也就随口问问。想到这王璐坐下来斜着身子，歪着头对刘怡说：“为什么不来？”
　　“你下午没生气？”刘怡不自觉的转着手里的签字笔，她的手指修长，黑色的签字笔绕着大拇指一圈一圈都不见往下掉。
　　后来王璐才知道，只要刘怡一紧张，她不是转笔就转其他的只要能转的起来的东西，实在找不到，就会不自觉的抠手指。可是此刻的王璐却只觉得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可真好看。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困，想回寝室睡一觉而已。”
　　“那就好。”刘怡放下笔，从抽屉里取了个包装夸张的苹果出来，伸手递给了王璐。
　　“谢宇刚才拿过来的，让我给你，平安夜快乐。”
　　王璐伸了手才发现她高估了刘怡和她的手臂的长度，看着停在空中颤巍巍的右手，很明显还差的不止一点。但是此刻她正扭着身子，半斜着和刘怡说话，不太容易一下就站起来。就在王璐在收回手还是挪过双腿站起来之间纠结的时候，突然手上一重，刘怡站起来斜着半个身子把苹果挂在了她手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刘怡已经坐好了，她的手也收回来了。她看着苹果轻轻说了声：“谢谢。”后面又跟了句；“谢宇这个狗今年怎么了，转性了吗，还知道送苹果了。”说完她才想起来刘怡和谢宇是死党，小时候穿过一条裤子的那种。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瞥了眼刘怡，发现她的脸好像比自己的还要红，大概是自习室缺氧吧。刘怡没回她，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单纯的不想回。她也没再说话，转过身来，把苹果放在了桌边，从笔袋里拿出笔开始准备复习。
　　虽然摊开书，但是王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有些好奇，刘怡去问谢宇了没有。按理说他们关系那么好，问一下关于他前女友的事应该也没什么。而且那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没必要一直问她。她也并不是刘怡说的什么当事人，最多只能算是亲眼看见的旁观者而已。或者还有个解释就是刘怡有什么事是不能让谢宇知道的，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王璐又悄悄地瞥了刘怡几眼，才静下心来复习。
　　等王璐做完题，看了会儿书，再看刘怡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都走了，课桌上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的，摊开的那本红红绿绿的也勾了满本。
　　第二天早上王璐打开苹果包装的时候，丝带刚解开，啪的一声，一张纯白的小卡片应声掉了下来。卡片上用好看的斜体英文写到‘Merry Christmas！’。
　　王璐用自己的名誉保证这卡片绝对不是谢宇写的，谢宇那狗爬体是绝对写不出来这么漂亮的英文的，他能把merry写出来就很不错了还Christmas。可能是买苹果的时候送的，但又觉得字有点眼熟。
　　王璐没多想，收拾好书包就出了寝室门。买早饭的时候还碰到了刘怡，然后一起去了自习室。王璐坐下才听到刘怡说了句：“圣诞节快乐！”她转过头回了句：“Merry Christmas。”，刚说完余光就瞟到了刘怡摊开放在桌上的内科书，那上面的字和卡片上的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人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