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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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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嫂，带临樱去她的房间吧。”茂荣叔叔挥了挥手嘱托道。
“小姐，跟我来吧。”就这样，一位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慈祥老妇人也领着我上了楼。不过，我发现楼梯的一侧还设有一个供上下的透明电梯，小洋楼仅有三层高，还特意设置一个电梯似乎有些多此一举，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阳台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是因为他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小姐，我是林嫂，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林嫂是归家的老管事，在归家少说也呆了近二十年。
“林嫂，您别客气，更不用小姐小姐的称呼我，直接叫我临樱就可以了。”
“小姐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规矩不能坏，小姐就是小姐。”林嫂人虽和蔼，却不难看出，她的性格具有传统东方女性的呆板和固执，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我和林嫂踩着楼道上的提花地毯来到了小洋楼三层的正中央，左右两边都伫立着一扇紧闭的房门，这三间房紧挨着倒像是客房，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小姐，这便是您的房间了。”林嫂打开了中间那扇赭色的雕花木门走了进去，她摁了下电灯开关钮，天花板上的柚子花式吸顶灯唰的一下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卧室房间不大，却是窗明几净，以奶白色为基调的墙面悬挂着几钉衣帽钩，凸显贵气的公主蕾丝花边床缀有多层次的透明褶皱，上乘帷幔上有繁复的碎花纹理图案，纯手工刺绣，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小巧精致的台灯，灯座是一个月下仙子在吹口琴，充满了精灵般的梦幻风，装修风格似乎是参照我的喜好定制的。
林嫂把我行李里的衣物打整好放进偌大的壁柜中说：“小姐，您在房间收拾一下，我这就下楼去准备晚餐了。”
“嗯，林嫂，替我谢谢茂荣叔叔为我精心准备的房间。”
“既然小姐满意，那最好不过了，我想老爷也会很高兴的。”林嫂行了个礼，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地带上了。
我走到盥洗室的梳妆镜前，用素雅的白色丝带将头发高高的束了起来，然后来到闲适的阳台上，阳台周围放有盆栽花卉，白色实木栏杆上缠绕着攀缘性能极强的绿植，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瞭望小柚山半山腰下千树万树的柚子花。
天边已经擦黑，山风吹来，一簇簇白色花瓣簌簌落下，漫天飞舞，犹如永不凋零的五棱雪花，空气中带着阵阵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的味道，明明才刚到，害得我甚至有点想家。
柚山别墅二楼书房
归茂荣站在窗棂边，鸟瞰已是暮色蔼蔼的小柚山，他抽出一支雪茄用喷□□点燃深吸了一口，书房内立时升起了缭绕的白烟。
似乎想到了什么，归茂荣坐回案桌前，他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并从西服的上衣口袋中拿出浦越斌让浦临樱代为转交的信件，信是用牛皮纸封套装帧，上面用黑墨水写着【归茂荣亲启】的字样。
归茂荣唰的一下撕开了信封口，里面装的是一张相对折叠的办公信纸，他将其取出展开，上面写有几行苍劲的钢笔字体，笔迹粗犷，很有力度——
茂荣兄：
多年不见了，七朔和鑫宿的身体状况都还好吗？他们之中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我看好的孩子啊，至于你我两家联姻的事情我并没有告知临樱，临樱的倔脾气我是知道的，这样的商业婚姻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次我是以求学为由让她转过来的。不过，事在人为嘛，多给孩子们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或许临樱能够打开七朔和鑫宿封闭已久的心，她在这两年间会爱上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也说不定啊，就把选择权交给孩子们吧！
落款·浦越斌
看完之后，归茂荣将信件放进案桌的抽屉里，他摸了摸下巴的络腮胡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兴许，这女孩真的可以改变七朔和鑫宿……
归茂荣离开书房不久，一个鬼祟的身影便窜了进来，那人在案桌前摸索一阵终于从抽屉里找到了那封信，那人拆出后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后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小柚山到了夜里，外面又黑又冷，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沙沙的树枝在哭号。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叩门声，“小姐，下楼用餐了。”
我从漆黑的阳台走出来，开门看见了笑容和善的林嫂，我关上房门和林嫂一块下了楼，一到楼下林嫂就回厨房戴上隔热手套来回忙着把菜肴端上餐桌。
“林嫂，我来帮你。”
“这怎么行，小姐的手是吹口琴的手，矜贵着呢，万不可干这种粗活…您先坐过去，菜很快就会上齐。”林嫂推让道。
此时，茂荣叔叔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归鑫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他换了一件夹克和一条居家裤趴在客厅的欧派沙发上认真的修改着手里的乐谱，而美戏阿姨，她则双腿交叠的坐在归鑫宿的身旁嗑着开心果。
我这才注意到归家除林嫂外再无其他佣人，因而显得格外冷清。
“归鑫宿，你在修改什么乐谱啊？”我绕到沙发背后，低头一看，归鑫宿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张口琴乐谱。见他没有做声，我涎着脸说，“这口琴曲是你自己谱写的？我也最喜欢吹口琴了。”
我友好的伸出一只手：“居然能在这里遇到知音，相信我们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呢。”
“啪嗒。”归鑫宿手中的HB铅笔一下子脱离了握力，重重地掉落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非但没有回握我的手，还害他摔了铅笔，我只好乖乖缩回手，然后耐着性子站在沙发旁。
半晌，茂荣叔叔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脸肃穆的表情对归鑫宿说：“鑫宿，临樱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听见了。”归鑫宿漠然答道，低头拾起地板上断掉笔芯的铅笔，接着用铅笔末端的橡皮擦用力擦掉了五线谱上勾画出来的串串音符。
“你怎么擦掉了？很美的曲子，嗯哼嗯哼哼嗯……”说完我闭上眼睛回忆刚才归鑫宿乐谱上的音符不自觉的哼唱起来，总觉得这曲子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闭嘴！”归鑫宿眼神一黯，嚯地站起来冲我吼道。
我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好像被他讨厌了呢！
“鑫宿，不能这样没礼貌…临樱再怎么说也客人，她又是女孩子，你对她这么凶会吓坏她的……”美戏阿姨睥睨了归鑫宿一眼，带着责备的语气，却还是掩盖不住对儿子的那份宠爱。
“是不速之客。”归鑫宿更正道。
“看看，都是你惯的，他这是什么态度？”茂荣叔叔气愤的一拍餐桌，指责起美戏阿姨的不是。
美戏阿姨不依：“茂荣，你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照他这样发展下去，以后怎么接手一大家族的事儿？”茂荣叔拿着报纸的手颤抖了起来，看得出他已经被激怒，正在极力的克制住。
“茂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鑫宿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他和临樱还不熟识，有排斥也是难免的。”说完美戏阿姨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湿了眼角，“是啊，我也不指望鑫宿能有什么出息，可是七朔…都那么多年了，他还是不，不接受我，对我和鑫宿总是充满敌意……”
七朔？是茂荣叔叔的另一个儿子吧！我恍惚记得，临走时，父亲告诉过我茂荣叔叔有两个儿子。
“……”茂荣叔叔收回目光，翻了翻报纸缄默不语。
“老爷夫人，可以开饭了，少爷小姐坐这边来吧。”系着围腰的林嫂打圆场般的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一边摆放碗筷一面示意我和归鑫宿过去吃饭。
归鑫宿默许的点点头走了过去，我静静地跟在归鑫宿的身后，我们在餐桌前相对而坐。
“临樱，茂荣叔叔有个见面礼要给你。”说罢茂荣叔叔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交到了我手上，“拆开看看吧。”
我好奇的撕开包装纸，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巧易携的手机。
“怎么样？喜欢吗？山里收不到信号，只有柚山产的芯片，这种定制手机才能通讯，手机上我已经存上了七朔和鑫宿的联系号码，今后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嗯，喜欢。”我不禁有些感动，茂荣叔叔竟然替我想得这么周全。
“好了，吃饭吧。”茂荣叔叔笑眯眯的说着，他用汤匙把餐盘里的菜肴悉数舀到了我面前，“临樱，菜都还合你的胃口吗？这可都是林嫂的拿手菜啊，你尝尝。”
“谢谢茂荣叔叔，林嫂做的每道菜都很好吃呢。”我出于真心的夸赞。
“呵呵，是嘛，那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啊。”
“是啊临樱，这道菜也很不错的，林嫂把柚子花包在鱼肚里不但祛除膻腥味还留有余香，来，再多吃一点。”美戏阿姨灵活的动着筷子，也时不时的往我碗里夹肉。
“谢谢美戏阿姨，您也吃。”我答应着，回拈了一片鱼肉给美戏阿姨。
茂荣叔叔板着脸对归鑫宿说：“看看临樱，多懂事，你有她一半懂事我也就省心了。”
吃着碗中餐，我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归鑫宿，他放下筷子，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脾气真的很不好啊……
美戏阿姨心疼儿子，连忙拉归鑫宿坐下，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尝尝，尝尝这个。”
晚餐结束后我正准备上楼，却看见林嫂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在我前面。
“林嫂。”我跑上前去叫住林嫂。
“是小姐啊！有什么事吗？”林嫂回过头来静待我吩咐似的。
我指着林嫂端着的饭菜问：“林嫂，这晚餐是要端给谁的啊？”
“回小姐的话，晚餐是给七朔少爷准备的。”
七朔少爷？对啊，先前吃饭的时候就没见到归七朔！
“林嫂，我们边走边聊。”我跟着林嫂继续往楼上走，疑惑道，“刚才归七朔怎么没有下楼吃饭呢？”
“嗯，是这样的，七朔少爷的饭一直是由我负责送上去的。”林嫂面露难色的回答道。
“为什么要送上去呢？他怎么不下楼和我们一起用餐呢？”我不解，继续追问。
“小姐，不瞒您说。”林嫂一手端着饭菜，另一只手掰着指头算了算，“算起来应该有六年了……”林嫂缓缓道来，“六年前，七朔少爷出过一次车祸，前夫人就是在那场车祸中不幸丧生的，自打那场车祸过后七朔少爷就再也不能走路了，性格也完全变了，他变得不会笑，也不爱说话，整个人都阴郁了下来。不止七朔少爷，老爷也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件事过后，不知道为什么，连性格开朗的鑫宿少爷都变得古里古怪的，时而暴躁，时而沉闷……”
林嫂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花，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有着鱼尾纹的眼角，听着这样的故事，我的心里也甚是五味杂陈的，任凭谁遭受这样的巨创都会崩溃的吧？何况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呢！
“这么说，归七朔和归鑫宿是同父异母了？”我猜的果然不错，我在小洋楼外望见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想必就是归七朔吧。
“小姐您有所不知，其实夫人待七朔少爷很好的，可是因为那场车祸，七朔少爷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喔唷小姐，我是不是太多嘴了？”林嫂拍了拍嘴巴，不想再说下去，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林嫂，让我去给归七朔送饭菜吧。”不容林嫂反对，我轻巧的从她手上抢过了托盘上的碗筷。既然归鑫宿不欢迎我，至少要和归七朔搞好关系吧。
“可是小姐，以七朔少爷的脾气，我看……”
“没关系的林嫂，我只是想见见他，顺便打声招呼嘛。”
“那好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叫鑫宿少爷，鑫宿少爷的房间就在小姐房间的左边，而七朔少爷的房间则是小姐房间右边的那一间。”
“好的林嫂，我知道了。”原来我房间左右两边的另外两个房间分别住着归鑫宿和归七朔啊。
我端着晚餐来到了归七朔的房门前，正打算敲门，门竟然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
“咚咚，咚咚咚，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我先在门上轻敲了两声，又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过了好久，房间里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于是，我扶着门楣，伸长脖子往里屋瞧了瞧，“有人在吗？”
屋内黑洞洞的，没有开灯。难道归七朔并不在房间内？要是我这样贸然闯进去似乎不太礼貌，不过，既然来都来了，理应把饭菜给他端进去的，他的房间里应该有微波炉吧？等他回来后可以打热了再吃。
掂量再三，我还是端着归七朔的晚餐走进了他的房间，试图在冰冷的墙面上找到电灯的开关钮。
奇怪！怎么摸不到？没办法了，我借助楼道悬挂的小壁灯微弱的光亮，把盛着饭菜的碗筷放到了阳台边的小圆几上。然而，山风吹起了阳台上的雪纺窗帘，我不经意的回头，竟然看见窗帘背后坐着一个人……
